“年轻人?”
谢云间皱紧了眉头。
难道是他带来了寄尸草的种子,将寄尸草催生在寡妇身上,寄尸草才会生长得如此迅速?
如果真的是他,他是谁,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解决了!”秦芷君从天而降,落在院中,说道,“我已经杀死那只活死人了!”
“我们怀疑栖棠村的一切并不是巧合。”谢云间看着秦芷君,严肃地说道,“若是正常情况,寄尸草的进化不会如此迅速,而你见到的那只活死人,明显已经进化出了高级的灵智,也许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散播寄尸草的种子。”
“什么?!”秦芷君大吃一惊。
"那个年轻人的外貌,您能再详细描述一下吗?"谢云间转向老汉,问道。
“这……主要是我也没亲眼见过。”老汉为难地说道,“都是听乡亲们转述,说是个很有亲和力的人。”
“这样吗,唉,算了,没事,谢谢老伯。”谢云间别无他法,只能叹了口气,说道。
线索断了。
谢云间与秦芷君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下一个目标,滕水宗。”符佰烟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一张地图,忽然说道。
谢云间听了,板着脸不吭声,倒是秦芷君脸色变得有点难以言喻,说道,“滕水?掌门您……确定?”
“滕水宗的至宝,凤血草,这么多年以来,长老们数次前往滕水县,却都没有取到。正好滕水宗离这里最近,现在出发,天黑前就能到了。”符佰烟说道。
“天天跑来跑去,不怕关玄止趁你不在,偷袭杏林门吗?”谢云间看了符佰烟一眼,说道。
“我临走时设下阵法,若有急事,启动阵法,你我自会被传送回杏林门。”符佰烟说道。
“你我?我们两个?”谢云间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问道。
“有赤血天星仙草在,只要你还活着,就不可离开我半步。”符佰烟冷冷地说道。
谢云间一阵无语,什么叫只要她还活着,说的跟她活不长了似的。
呸呸呸,想什么呢!
等她恢复实力,反过来让符佰烟当她的跟班!
“滕水宗修体术,是天下第一的体修宗门,而凤血草就是他们宗门唯一的秘宝。”秦芷君说道,“据我所知,凤血草能减缓疼痛,增强人的意志,使人充满力量,滕水宗就是靠凤血草创立宗门,成为天下第一体修宗门的。不过,凤血草作为宗门至宝,肯定被他们保护得很好,而且体修实力强悍,他们人多,我们肯定不能硬闯……”
“无事,我在来的路上看到滕水宗正在招募内门弟子,我们趁机混入其中,不用硬碰硬,择机偷走凤血草便是。”符佰烟面无表情地说道。
秦芷君面上浮现一抹挣扎,咬了咬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也没有反驳。
谢云间看着符佰烟毫无表情的脸,却轻描淡写地说出“混入内门弟子,偷走凤血草”这种话,都快气笑了。
杏林门上任掌门,杏林门现任掌门,加上杏林门大长老。
前岐黄,现岐黄,准岐黄。
偷偷摸摸,混入别人的宗门,偷人家的宗门秘宝。
谢云间忍了又忍,忍无可忍,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哪怕在心里命令一万遍,我也不会听你的。若是烦了,小心我直接打晕你,绑你过去。”符佰烟看着谢云间,说道。
连腹诽都不允许吗?!
谢云间气恼至极,“哼”了一声,撇过了头。
“掌门,滕水宗的内门弟子招募的时限是什么时候?”秦芷君说道,“若是不着急,我们今晚过去,先稍作休整,制定策略,明日再行动吧。”
“刚巧今天就是报名的最后一天,明日招新考核。”符佰烟说道,瞥了谢云间一眼,“的确要稍作休整,看某些人狼狈的模样,不像是报名招新考核,倒像是刚刚逃荒回来的。”
谢云间听了,扯了扯自己血渍斑斑的衣袖,盖住了肩头。
这副狼狈模样,不还是符佰烟非要给她疗伤弄的!
不过倒也很好,符佰烟的灵力过于强势,除了逼出水毒,使她晋级,连肩上的伤口和小臂的骨折也一并伤愈了。
也不算亏。
“阿君,以后注意观察,若是在路上遇到伤病之人,顺手行医就好,相信你很快可以晋升到岐黄的。”谢云间挽住秦芷君的胳膊,说道。
“谢谢。”秦芷君笑着点了点头,“你晋级如此之快,说明悟性很好,说不定很快就可以跟我一样了。”
谢云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她自创的医修功法,心境早已大成,需要的只是灵力的积累。
不过越往后,需要的灵力越多,越难晋升。
谢云间甩了甩头,将这些想法甩出脑海。晋升之事,不能急于求成,否则滋生心魔,极易走火入魔。
就像符佰烟……心境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若是压制不住,一旦走火入魔,恐怕连她也无力回天。
如果及时止损,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他现在谁也不听,一心寻找灵药,追求长生。
谢云间叹了口气,心中忽然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虽说人各有命,但是千年前,他送她仙逝,千年后,竟是她送他撒手人寰吗?
“带她走吧。”符佰烟看了秦芷君一眼,说道。
秦芷君点头,与老汉一家作别之后,灵力爆发,托举着谢云间,向滕水宗的方向飞去。
风声呼啸,破败的栖棠村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一丝踪影。
栖棠村也许不会再回来了,但是那个奇怪的年轻人,在谢云间心里种下了危机感的种子。
散播寄尸草,促生瘟疫。
既为医修,便终会与他再见面的。
*
滕水县。
夕阳西下,正值黄昏,三人到了滕水县,找了家客栈,放下行李,换下了带有杏林门标志的衣裳。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一处地方,围了一圈人,热热闹闹地讨论着什么。
“滕水宗招募内门弟子,男修身高七尺以上,女修六尺以上,需身体健康,不得有疾,需吃苦耐劳,不得偷奸耍滑,需五官端正,不得奇形异貌……”
一张巨大的通告贴在墙上,一名滕水宗的体修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逐字逐句地大声朗读着。
“进了滕水宗就有福啦。”底下有人悄声议论道。
“那可不,只要能坚持下来,哪怕不在滕水宗留任,滕水宗的体修就是最好的招牌,去哪也好找营生!”另有一人接口道。
“可是每年都有人坚持不下来,半路退出的。听说滕水宗规则极其严苛,在里面人人都是编号,连名字都没有!”有一人畏畏缩缩地说道。
“滕水宗与其他宗门不一样,其他宗门进去就是一辈子。滕水宗呢,进去后第三年,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退出滕水宗,出去自找营生,要么在滕水宗留下,无论哪一条路,都香得很好吗!”
“就是就是,小到咱们县令的护卫队,大到皇家的禁卫军,哪个不是滕水宗出身!出了滕水宗,那就是捧到了半个金饭碗啊!”一人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
“最后一天了,大家想必也纠结了许久,报不报?!”头一个说话的人忽然扬起了音调。
“报!”
“我报!”
众人的情绪被调动起来,纷纷向滕水宗的体修走去。
“需未行人事,门内修炼期间,严禁男女私情……”宣读要求的体修忽然读到这么一条。
人群忽然鸦雀无声,前去报名的人脚步唰地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一半以上的人发出了巨大的嘘声。
“怎么还有这种要求!”
“我想进滕水宗,就是为了养活老婆孩子,不然谁去那种地方活受罪!”
“不是我说,七尺男儿,六尺女子,还要身体康健,精力旺盛,在座的各位评评理,怎么可能没干过那档子事!”
“就是就是,这规矩太不合理了吧!”
谢云间同样心中觉得微妙,微微偏头,用余光向符佰烟瞄去。
曾几何时还揣摩他是不是在外面子女成群,现在终于可以验证一下了。
谢云间偷眼看着符佰烟的侧脸,没想到什么端倪都没发现,却与秦芷君的目光悄悄撞上了。
原来秦芷君也与她有一模一样的想法。
目光甫一相接,谢云间和秦芷君同时脸颊一红,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看来三位也要铩羽而归了。”一名修士促狭地看着谢云间三人,耸了耸肩,说道。
“我们跟他没关系!”谢云间一把挽住秦芷君的胳膊,上前一步,说道,“我们报名!”
围观的众人见状,目光纷纷移到符佰烟身上,大多数人的脸上写满了同情。
符佰烟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走到那名滕水宗体修面前,冷冷地开口道。
“我也报名。”
谢云间闻言,忍不住讶异地回头,看向符佰烟。
只见符佰烟看似冷漠,实则耳尖泛起了薄红,侧颈的青筋也微微鼓了起来。
“噗嗤”一声,谢云间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千年了。
你小子,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