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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为殿下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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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竹林小路上,宋檩神情恹恹,掩不住的失望。

华承璟知她忧心蓉花玉简,深知自己帮不上忙,只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今日阿眠倒是让为兄长了见识。”

宋檩脚步微顿,失望立刻被紧张取代。

“阿兄此话何意?”

他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小院,摇了摇头,“只是出了这条道,就得把今日的话烂在肚子里。”

说不遗憾是假的,奈何朝局如此。

宋檩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竟忍不住笑出声来。“阿兄当真听不出先生的弦外之音?”

华承璟凝视着她,眼眸深邃。

“南泓先生乃当世大儒,眼有千山,又怎会为当下迷局所困?”宋檩淡笑,倘若华承璟来坐这个江山,倒是比那两位合适。

华承璟垂下眼帘,心中五味杂陈。

先生之意隐晦,他并非愚钝至极之人,又怎会听不出来?

只是帝心偏私,朝局如此,纵有万千抱负,亦无处施展。守住这个江山,也算没辱没了皇家身份。

“阿兄若得了空,不妨四处走走,看看你守住的江山值不值当。”她言尽于此,再不多言。

一转身看到迎面走来的华承乾和华承坤,立马变了脸色。

对方显然没料到会在此处遇见他们,俱是一愣。

“五弟,宋姑娘,你们怎会在此?”华承坤打量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过。

先是惊讶,很快反应过来,一副很熟络的样子,“真是巧了,你们也来拜见南泓先生?”

华承乾眼神深邃,面无表情。

华承璟给两位皇兄分别见礼。

“见过太子,承王。”宋檩俯身行礼,“听说三清门内不少大儒,我实在好奇,就央了阿兄前来。”

“哦?那可是见着人了?”华承坤很有耐心地问道,一边的华承乾也竖起了耳朵。

她正欲寻个借口搪塞过去,之前那个书院学子走过来,说先生请二位殿下进去。

太子和承王立马跟上。

宋檩看着火急火燎的两人,谁都不愿落后,若有所思。

她瞥了眼身旁的华承璟,倒是坦荡得很。

“阿兄……早就知道我的身世吧。”起初她有些防备,每次见面都带着试探。

古老说过,蓉花玉简要给国公府的后人,今日她在南泓先生面前提及玉简,两位的表现都没有惊讶。

由此可见,华承璟和南泓先生都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世上,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她的身份?

华承璟脚下一顿,看向她的眼神有些闪躲,这件事,他也是无意中得知。

宋檩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禁觉得好笑。

她如今还活在世上,应该感谢知情人没有告发,还是对手的怜惜放过一马?

透过竹林星星点点洒下来的阳光,她望着绿荫之上的日头,有些惆怅。林歌远远跟着,没有上前。

“阿兄可知,我今日为何在南泓先生跟前说那样一番话。”

华承璟看着她,手中拳头紧握。

宋檩继续道:“我说出来,只是想要阿兄知道,国公府一案,不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算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有穿透力。

华承璟只觉耳膜生疼,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艰涩出声,“那是父皇最得意的作品,想要讨个说法,谈何容易?”

他虽是皇子,身上却有半数国公府血脉。外祖和舅舅打小就疼爱他,他比任何人都想要个说法。

可是他更知道,这太难了。

“他不行,那就换个人来!”大逆不道的话在华承璟的耳旁遛了一圈,轻飘飘消散在竹林深处。

华承璟压下心里悸动,许久才响起沙哑的嗓音,“太子不会去得罪父皇,承王的性子与父皇无异,更不可能达成目的。”

宋檩轻哼出声,笑着看向他,“我从没指望那两人。”

这是逼他去争那至尊之位!

华承璟死死盯着她,那早已熄灭的天下雄心竟有死灰复燃之势。同时他又很难过帝心偏私,人微言轻,又何尝不是白手起家?

他是皇子,生于帝王之家,淑妃是他的母妃,老国公是他的亲外祖,自幼传授他治国理政之道,舅舅姨母更是对他宠爱有加。

国公府覆灭后,天之骄子的他跌落云端,这一跌,就是十年,太久了。

宋檩见状,自腰间的荷包内拿出蓉花玉简,嘴角微勾,“阿兄既知蓉花玉简,可曾见过?”

先帝驾崩突然,老国公持玉简号令天下学子北去,几十年经营,才有了今日之大昭。

有人说,老国公此举英明,以一人之力扼住了无数世家的咽喉。更有过分者,直言三清门就是个质子院,关住了世家最优秀的血脉。

老国公默然不语,独自扛下了所有。今上感念其恩德,赐爵世袭,不论男女。

然则帝心难测,才短短二十几年光景,显赫一时的国公府彻底消失在中都城。

华承璟凝视着那块玉简,心底涌起一阵酸楚。

外祖曾多次提及蓉花玉简,那是文氏家族的族徽,机缘巧合之下赋予了特殊意义。它可以救民于水火,但不该成为权力的牺牲品。

“阿眠……”

“阿兄,你是皇子,我是宋府大姑娘,但我们都是国公府后人。”

老国公曾言,文氏历代不拘小节,为生民请命,为万世开太平,不论男女。她看着阳光下晶莹闪烁的蓉花玉简,不觉泪流满面。

这就是文人的风骨。

华承璟垂下眼帘,下定决心,“既如此,我便争上一争。”

宋檩揩掉脸上的泪,行臣子礼,“阿眠愿为殿下效劳。”

他欲搀扶,突然想起了什么,收了手,后退半步,回她一个拱手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相府,阿眠可有把握?”

“阿兄放心,回去后,我会将利害关系陈述给爹爹,我相信他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

华承璟点头,他相信阿眠可以做得很好。

二人又在书院内走了走,来到广场天色已晚,活动接近尾声。

宋漓一直在下车的地方等候,见了她立马迎上来,“大姐姐。”她没问从何来,也没问去做了什么,只礼貌一笑。

宋檩笑道:“听说二妹妹已经被白先生收作弟子,四妹妹可有如愿?”

“大姐姐莫要打趣漓儿。白先生是琴师,二姐姐又有拿手曲儿,等闲自是比不得的。”她进退有度,脸上并无失落之色。

宋檩知她志不在此,也不再多言。

“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回吧。”她率先上了马车。

宋漓跟在身后,至于华承璟去了哪里,她并不过问。

马车在天一街被阻了去路,宋檩掀起帘子往外看,大街上人头攒动,热闹不亚于三清门。

只是此处的人大多素衣白裳,比不得三清门绫罗绸缎。

男女老幼脸上笑容绽放,比三清门更张扬彻底,他们毫不掩饰,笑得露出一口大黄牙。

幸福很公平的,不会有门第之见。

“今夜有灯会,街上人太多,咱们的马车大抵是过不去了。”林歌打下帘子,拿了扇子扇风。

宋漓见此忙道:“大姐姐,我带着灵秀去逛逛,此处离府上没多远,完了自行走回去。”

宋檩抬手示意她随意。

林歌目视她们离开,她倒是希望姑娘下去走走。

“我们也去走走,窝在马车里,人都要废了。”她伸了伸懒腰,打哈欠挤出了眼泪。

二人一下马车就和迎面走来的桑无疾撞了个正面,他一手摇扇,一手背在身后,大咧咧过来。

宋檩嘴角微抽,未婚夫只见过一面的左膀右臂,不太熟诶。

“好巧啊,宋姑娘也在这里!”桑无疾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过来打招呼,完全不像是才见两面的人。

此时若她忸怩,倒显得小家子气。

宋檩瞥了眼他身后的人,乌泱泱跟了一长排,如此高调,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们认识是吧?

“桑公子这是把家里的小厮全带出来逛灯会?”

桑无疾看向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人,眼有懊恼。若非上次闯醉香楼撞破别人好事,爷爷也不至于担心他出事,出个门安排一大堆人跟着。

如今还要被瞿昙未来的媳妇取笑,他这以身犯险到底为了谁呀?

桑无疾心里委屈,却也知道这样隐秘之事是断不能在大街上说出来的。

他拿扇子戳了戳鼻头,眼神看向路的一边,“前边是放花灯的地方,宋姑娘可有兴趣?”

瞧着人少,宋檩没有拒绝,眼下她只想赶紧远离人多的地方。

一路上,林歌注意到桑无疾总在看自家姑娘,眼里有股不明的怒火,碍于他是小王爷身边的人,又不好发作。

“桑公子,我可是有婚约的人,你这般盯着我看做什么?”宋檩可没她那么多顾虑。

桑无疾:“……”得,关心一下竟成了无礼的登徒浪子。

他嘴角微微抽动,笑道:“非在下无礼,实在是心有一惑,不知该不该开口。”

宋檩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桑公子都没将自己当外人,还有什么不该说的?”

这话听着怎么都不像是夸赞啊。

桑无疾拧眉,“桑某实在费解,宋姑娘即将出阁的女子,为何不在府里备嫁,却出现在今夜的灯会上?”

谁人不知参加灯会的都是些未有婚配的俊男靓女?

他不会告诉宋檩,不久前得到消息,说南泓先生接见了五皇子和宋檩,三人在竹林小院相谈甚欢。

虽然太子和承王也去了,但他并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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