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住进祝擎的两室一厅宿舍后,江汜就很少能见到他人了,每次他要问祝擎打算什么时候让他和基地高层见面,好提前做准备,都被祝擎三推五阻地糊弄过去了
几次过后江汜觉得祝擎似乎在躲着他。
于是日常变成祝擎每天早出晚归出任务,江汜早上带着江汜自然醒,在小厨房里热一下祝擎做的早饭,然后带着江糖进行亲子活动。
中午用祝擎的积分卡去政府大食堂二楼吃江糖爱吃的野菇鲜蔬汤,下午在基地里到处逛逛,晚饭时候再绕回去随即挑选幸运餐品作为晚饭。
任务进度卡住的第五天,江汜垂死病中惊坐起,在客厅守株待兔誓要抓住祝擎推进度。
11:50,基地供电设备早已停止,祝擎把积分卡插在卡槽,“嘀”的启动声后,他按亮了一盏勉强够照明的小灯。
“回来了。”
江汜的声音响起来,祝擎装作没看到的企图被打破。
咳了声后,祝擎生硬地寒暄:“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江汜窝在只能并排坐两个人的小沙发上,勾勾手说:“等你,过来。”
“有事吗?”祝擎问,脚下方向一改把手里的毛巾随手搭在洗漱台边。
“转交给你个东西,”江汜说着把充完电的手环递给祝擎。
张小何的朋友的手环。
江汜:“张小何朋友的,老海产厂的人走之前给的。”
“用枪换的?”祝擎打量着手里闪着绿光的手环,触碰到屏幕后,卡通小猫的界面变换,防盗密码的界面占满了方形的屏幕。
江汜点头,让他洗完澡再过来一趟。
等祝擎仔仔细细把自己刷了一遍出来,却看到江汜已经等睡着了。
第一次沟通就这样中道崩殂了。
“嘀——打卡成功,研究员助理江汜,祝您工作愉快。”
基地科学院负责后勤和人员调度的副院长给江汜介绍科学院内部结构,江汜环顾四周,四排火柴盒一样的铁皮房建成的临时场地组成了科学院的全部。
院子没有门,当然也不存在门禁,打卡机就在敞开的大门外挂着,唯一起到一些安保作用的是门口的“小张”。
“咱们院早九晚五,小张一般就在门口,上下班记得打卡。”张副院长是个很和蔼的阿姨,接近退休的年纪,和江汜都住在军/区家属聚集区。
小张?江汜回头只看到一只柴犬趴在地上,尚显丰腴的身形依稀能看出昔日的荣光。
张院长:“小张这同志就是懒了些,关键时刻还是不会掉链子的,要不是小张警惕心高我可能连救援都等不到——就是可惜,现在人都吃不饱饭更别说它了。我都怕哪天小张让人偷走吃了,唉……”
“我让祝擎下次出搜集任务帮您看看有没有狗粮什么的。”
张院长感激地握住江汜的双手:“哎呦,那可太感谢了,改天一定得带着小张登门感谢你们倆。”
江汜连忙说:“张姨您太客气了,是我要谢谢您才对。我干不了重活没要不是您给我介绍工作我连饭都吃不上。”
张院长:“哪里,现在科学院人手紧缺,就算我没把你内推进来,过两天的面试你也能通过。小同志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现在的情况更需要大家各显神通共渡难关!”
“嗯嗯,我会好好干的院长。”
张院长一脸欣慰,话锋一转开始唠家常:“小江啊,要阿姨说现在外面这情况,你也别想太多了,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也不用管别人怎么说。小祝也是阿姨看着长大的人品没的说,这两年也比小的时候稳重了。
你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孩他妈没了你找个人搭伙拉扯孩子也成。”
江汜:?
张院长:“我可不是老古板了,阿姨活了大半辈子也看开一些,不就是同性恋吗这有什么,你不用害臊,阿姨这两天都看出来了。现在小祝的退役申请也批下来了,也不用担心影响问题了,以后你在科学院上班,他跟着佣兵出任务,好日子有着呢!”
江汜的注意力被祝擎退役吸引了,连张院长的絮叨声都没停进耳朵了。
他问:“张姨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退役?”
“害,他早就不想在队里待了”张院长说着,帮江汜在办公室里收拾出一张空桌子,其他研究员都去盯各自的项目了,偌大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俩的交谈声。
张院长停了手里的活,颇有些交代的语气:“他五六年前休过一次长假,去旅游的,不知道怎么了人在外地就打报告要退,被他们家老头拦下来了,两个人因为这事闹的差点断绝关系,小祝拿着大喇叭喊自己是同性恋,老头公权私用干涉下属私事,老头气的够呛。”
只听文字都能感受到震撼,难以想象发生在眼前会有多大的冲击力。
江汜:“还有这样的事啊?!”
张院长:“那可不,小祝可知道怎么对付老头了,老祝最后没能拗过他把手一摔说不管了,谁知道那小子最后自己又灰溜溜回来了。”
五年前——又是这个关键的时间,这个小世界一切关乎重大转折的事情好像都发生在五年前。
最近一次记忆回溯的内容也大致发生在这个时间段,江泗从生命基地带着同为试验体的余仞成功逃走,原来至少在那时候生命基地对基因病毒的研究已经秘密进行了很久——甚至他开始怀疑基因病毒的样本来源,并不是基于世界锚点的记忆生成的世界背景所介绍的,被江泗出于报复心理泄露出去的。
至少从上次被中断的记忆片段中江泗的表现看,他并不是一个内心阴暗充满报复欲的疯子。
甚至很奇怪的,江汜甚至能够理解他所做的一切,就好像他真正变成了作为试验体诞生在实验室,从出生起就被各种仪器环绕,被层层门禁困在地下十八层仍对自由充满向往的江泗。
所以弄清楚五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对确定基因病毒来源至关重要,最初江汜对弄清楚以前发生什么并不在意,毕竟这对于完成他的位面任务最好的助益只是聊胜于无,但现在他的想法改变了,他要弄清楚江泗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现在唯一能想到关于五年前的重大变化是江糖。
回过神来张院长还在絮絮叨叨,江汜对这种满含善意的唠叨并不反感,在张院长说完后问:“张阿姨咱们基地还有DNA测序的设备吗?”
张院长愣了一下,想了想说:“生物实验室好像有PCR和NGS平台①,就是最近一直有项目,上次听说法医部门打报告申请机器,不知道有没有下来,正好我下午要去警队给老张送饭,见到法医队的给你问问去,晚上回去给你信儿。”
江汜连忙感谢,并诚挚邀请张院长来家里吃晚饭,正好消耗祝擎前两天从外面弄回半只冷冻的猪。
江汜睡眼惺忪地从卧室出来,见到放在客厅茶几上用麻袋装着的半扇猪还以为谁被绑架了,毕竟身在末世见到麻袋谁都不会想到里面是头新鲜出冷库的猪吧。
祝擎连着几天第一次这么早回来,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把沙发都衬成迷你版了,江汜在得知他的计划在三天内吃完这半头猪后表示震惊怀疑。
并在祝擎要把猪肉先放在冰箱里时表示反对,不说这半头猪整个冷冻层都不够,这么多猪肉祝擎不在他和江糖要吃多久才能吃完。
更别说晚上七点基地断电后就要刷积分卡用电,江汜按以前的购买力换算过,一晚上冰箱需要10积分,相当于末世前的50块钱,普通人在基地农场半天的工资才10点积分,都能在集体食堂吃三顿饭。
虽然现在他们俩也算双职工,但该省省该花花,留着吃的一些剩下的去夜市上摆摊卖掉换积分,或者以物易物换点家具软装什么的都好。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原来从首都市离开时,中途休息祝擎曾经做的那盘菜才是江汜对祝擎最大的误解——他唯一会做的也只有那道小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