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你身边,但我的人提前把她接走了。”他歪斜着脑袋,观察着卢斯的每个微表情。“除了手指,她基本没有别的伤势,你该感到庆幸。”
卢斯松了口气。动作十分隐蔽,但泰温还是注意到了。卢斯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从没让他省心的儿子居然听话了一回。看来,他鲜少按令行事,也不善与父亲沟通,艾莉亚的判断无误。
“现在她回到了您身边……您可打算离开?”
“这要看你了。”泰温说。
“那名叛徒的名字,我会在您返回君临后给您,现在不行。”卢斯波顿说。
“嗯,我知道。”泰温说。“你如果聪明的话,会办到的。不过,要我在此役中保持中立,我想你还得多付出一点。若你最终胜出,取得了临冬城的控制权,你得把你儿子的头颅送给我。”
卢斯沉默许久,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为何要那么做?”
“若你所言属实,你儿子公然侮辱了兰尼斯特之名。”泰温说,“他掳走了我的养女,把她的手指寄给我,这是公然的宣战。你不会以为,我会宽宏大量到无视这严重的挑衅吧?”卢斯波顿无言以对,泰温叹了口气,说:“疯狗在战争中有一席之地,在和平时代可没有它们的容身之处。我相信你能维持北境的秩序,但你那个私生子,我信不过。若你诚心希望我保持中立,就给我砍下他的头。”
“弑亲是大罪,我的大人。”卢斯波顿指出。
“我竟不知,‘犯罪’二字对你的威慑力有这么大。”泰温说。“若你实在不忍心动手,大可将他完好地送来君临,交由我处置。”他往座椅后一靠,双手指尖相触,犹如圣堂的穹顶。“你完全可以再生几个正统继承人,还是,你真想要那疯狗来接你的班?”
“不,”卢斯说:“您说的对。他的确太野了。多年来,我一直教导他收收性子,但他从来不懂耐心的价值。”他端详着泰温。“如果我理解得没错,您明日便会启程返回君临,不再插手这场冲突。战争一结束,我将叛徒的名字和我儿子交给你,当作先前冒犯的补偿。然后我们就两清了。”
“如果你能做到以上这些,此前种种便一笔勾销。”泰温一锤定音。“若你无法满足我的要求,我自有其他方法解决我们两家的恩怨。”
漫长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谈判结果即将出炉,成败尽在此刻。泰温没有显露出任何态度倾向。他必须让卢斯觉得,自己的选择对兰尼斯特家主无足轻重,影响不了大局。这也不全是做戏——无论情况如何演变,泰温都有相应的方案。
但内心深处,他希望卢斯会上钩。他想看看艾莉亚史塔克的计划能走多远。
“好吧,”卢斯波顿妥协了。“就这么说定了。”
“很好,”泰温说:“那我军明天就踏上归途,之后你自可大展身手。”
两人起身,相对而立,从容地握了握手。
天罗地网已布置完毕。一切正徐徐按照计划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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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亚和罗柏并肩而立,在狼林边上看着兰尼斯特军撤离。艾莉亚坐在老树的树干上,无视着每一次呼吸带来的疼痛。身边的罗柏神情严酷,目光如炬。
“计划的第一阶段很顺利,”罗柏说:“是时候进入下一阶段了。”
”我最担心的就是第一部分,”艾莉亚说:“泰温公爵的演技应该是可圈可点,骗过了波顿这老狐狸。”
“嗯。”罗柏说:“泰温公爵居然这么爽快地采纳了你的建议,真是……有趣。”
“那是个好计策,他为什么要拒绝?”艾莉亚回复。
“重点不在其优劣。”罗柏说:“对多数质子来说,无论他们的想法如何精彩绝伦,监护人都会置若罔闻,甚至不会给他们说出来的机会。对此,你很清楚。”
艾莉亚消极地耸耸肩。
“北境贵族们也都按照你的计划安排好了,不过目前,他们还以为这是我的想法。”罗柏说。
“目前?”还是永远?艾莉亚的话里氤氲着一丝苦涩。
“是的。”罗柏说:“我会告诉他们的,艾莉亚,我不会冒名你的计划。只是……在行动成功前,我不希望他们生出过多的质疑。”
艾莉亚吐出一口气,哥哥说得在理。即使谋划得再天衣无缝,北境贵族们也必然会质疑一名十六岁女孩的想法,这是可以预料的。罗柏需要臣子们全力的支持,能减少无谓的口舌之争无疑更令人省心。
“事成后,再揭露真相,让他们大吃一惊。”艾莉亚说。
罗柏点头附和。
他们默默地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谁也没有说话。然后,艾莉亚仰头看着哥哥。“罗柏……在战争结束前,拉姆斯会落到我们手中。”
罗柏点头,等着妹妹的后半段话。
“很可惜,鉴于我的伤势,应该无法亲自完成这一任务。”艾莉亚说:“如果你抓到了他,我希望你别让他轻易死去。我想亲手杀了他,或至少,亲眼看着他死去。我想欣赏他死前痛苦的惨状,这是他应得的。我知道,这亦是你所愿。”
“是的,”罗柏说:“但我们不一定能活捉他。”
“也是,”艾莉亚说:“那你答应我,不要给他痛快了断的机会。”
罗柏点点头。“这,我可以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