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刻骨铭心的恨意。”
“实际上,我可以。”泰温说。“我的一个孩子也曾做过人质。”
“罗柏俘虏詹姆的时候,他已经长大成人。他——”
“我指的不是罗柏那次,”泰温说。“我说的是疯王对他的禁锢。”
凯特琳不知道如何应对。“他是御林铁卫,不是人质;还是史上最年轻的御林铁卫。”
“确有其事。但阿里斯不是因为詹姆出类拔萃的才能才选中他的。”泰温说。“此举只是为了报复我。夺去我的继承人已是奇耻大辱,但这还没完。他将詹姆放在身边,更是为了威胁我。一旦我对他不利,他便能以烧死詹姆为筹码牵制我。就像烧死你亡夫的父亲和兄长一般,杀了我儿子。他喜欢看别人被活活烧死的样子。”泰温从桌子上拿起一根木头雕像,看起来像块棋子——一位戴着破碎王官的王。他将之握在手中,好似无意识地转动着。“我在凯岩城里等着,一直在想:阿里斯何时将厌倦詹姆,我何时会收到儿子身亡的消息。”
凯特琳没有说话。詹姆兰尼斯特是个叛主的弑君者,这是奈德一贯的说辞,也是她一直坚信的事实。她没有考虑过背后的缘由。
泰温抬头望着她。“我没有收到那则消息,但我还是为那些年的威胁狠狠报复了阿里斯。我洗劫了他的城市,向他的敌人大开门户,将王座拱手相让。而詹姆从背后捅死了他。我觉得您也是这么想的——希望自己能毁了兰尼斯特的江山,希望你女儿能把我除之后快。”
“她无需动手杀你,”凯特琳低语。“放手让你去死即可。”
现在轮到泰温陷入沉默。他把带着破碎王冠的王放回到面前的桌上。
“罗柏认为是自己害了艾莉亚和布兰,”她说。“但我认为你是始作俑者。你虚假的承诺——你的博弈,这才是弗雷背叛我们的原因。”
“我什么也没答应弗雷家。”泰温说。
“我不会和你争论语义。你让瓦尔德伯爵误以为你会将河间地赐给他。他什么也没得到——才有了如今心生不满,起兵造反的局面。这是事实。”凯特琳说。“你无法在战场上打败我儿子,便以阴险手段策反他身边的人。你以阴招算计他,并夺去我的女儿,从而获取胜利。而现在,她还在为你的所作所为受苦。”
泰温长长地盯着她看了一会。他的目光尖锐,下颚紧绷,散发出压力。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了相当的冷静和自制力。凯特琳不知兰尼斯特家主是否曾允许自己失控,露出未经深思熟虑的反应。“你是否认为在战场上取胜更光明正大,史塔克夫人?”
凯特琳没算到这个问题。“这是战争的目的。”
“战争的目的是取胜,无论通过战场还是文书。”泰温说。“它不是儿戏。一旦输了,便无法重来。且仗拖得越久,逝去的生命越多。我做了一件让战争得以尽快收场的安排。倘若我只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谋划,而不做其他打算。那战争无限拉长,无数的士兵和百姓会因此丧生。在我看来,这并非君子所为。”
“他们的性命在你心中根本毫无分量,别假装自己不是草菅人命之徒。”凯特琳嘀咕。
“我没有在伪装什么。”泰温说。“我结束战争是为了保护家族的未来,但此举确实救了人命,这与我的本意无关。”
“那新到来的战争呢?”凯特琳问。“它也会救人?”
泰温吐出一口气,在书桌前坐下。“我以为您女儿是从父亲那遗传了坚韧执着的性格,不想竟是错误判断。”
“你没有资格提起她。“凯特琳怨怼,“因为你,她才身陷囹圄,朝不保夕。”
“你说得对。”泰温说。凯特琳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地承认。她以为老狮子会给出更多空洞的借口,而不是直白地担下责任。“他们掳去男孩是为了激怒您的长子;掳去艾莉亚则是为了向我宣战。他们是不是给你寄了男孩的两根手指?”
凯特琳重重地咽了咽。“是的……你是如何……?”
“因为他们给我寄了两根艾莉亚的手指。”泰温说。
凯特琳的肩膀抖动着。她内心深处还抱着艾莉亚安然无恙的希望。她知道女儿坚强且斗志昂扬,但想象她痛苦的样子令她心如刀绞。
“为什么?为什么会送到你那去?”
“她是我的养女。”泰温言简意赅地说。
“她是你的棋子,”凯特琳说。“你放她在身边是为了拿捏我家。自从她到你身边,你便不停地利用她,为自己牟利。你如何会在意她的痛苦?”
“这重要么?”泰温问。他好像不想展开这话题,因而语调骤然尖锐。“我带来了士兵,这是他迫切所需的人手。我相信你不会拒绝。”
“不。”凯特琳说。“不,我们会收下你的士兵和援助。因为这是史塔克一族吃尽了你们兰尼斯特的苦头后,你们所能做的微末补偿。”她抬起下巴。“若艾莉亚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便是害死她的凶手。”
他一言不发,但神态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凯特琳无法准确指出前后的差别,但老狮子脸上划过的,似乎是悲痛的表情。“夫人所言不虚。”他低声说。“您说完了吗?”
“暂时。”凯特琳说。然后转身离开了泰温兰尼斯特的帐篷,斗篷在身后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