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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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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前来报信的弟子所言,原先是跟在那三人不远处,眼看着三人乘坐的墨鱼就要靠岸,樊胜长老却突然如箭般蹿了出来,拦住那三人去路,几人在江上不知言语了些什么,后面像是起了争执,直接就打了起来。

原先跟踪的有两名弟子,现在还有一位留在那继续观察情况,这位就急忙赶回来报告掌门详情。

樊胜长老向来只是嘴上不饶人,但却不喜欢轻易与人动手,尤其是资历武学皆与他相差甚远的晚辈,照他所说,这不是占了人便宜?毕竟自己比晚辈多吃了几十年的饭。

甘净远和文雁连忙搁下碗筷,携着过青林匆匆就要向苍江赶去。三人前脚刚跨出门槛,甘栀后脚也要跟着去,顺带把薛湜也拽了过去。想着既然大家都跟了过去,薛湜在这闲着也是闲着,便由着甘栀去了。

但是待到众人赶到那弟子所说的地点时,江面上却是不见一片人影,空余濛濛烟雨,一片寂寥。

待脚下墨鱼停定,旁边石崖杂木间闪出一袭人影,朝甘净远行礼道:“掌门。樊长老绑着那三人往佟州方向去了。”

接着掏出一枚玉牌似的物件,呈给甘净远,“这是樊长老让我交给掌门的,长老说让我留在这等您,让您拨几位暂时无事务在身的弟子秉着玉牌一路追踪去寻他。”

这玉牌是一个专门用来联系的物件,不受距离限制,无论多远,执有玉牌者之间都能互相通晓方位。薛湜的柳儿人比起这青蚨令,还是逊色的多。

云门汀中各长老和大弟子都有自己的一套青蚨令,青蚨令分子母令,通过与各母令相连,就能扩大青蚨令的感知范围。

樊胜留下的玉牌上两端都雕有棠梨跃鱼图样,显然是母令,这样就可以直接与其他母令建立联结。

甘净远接过玉牌,将其与自己的青蚨令连接,而后从怀中取出一枚子令,目光在过青林身上稍加停滞了一瞬。

薛湜立即明白过来甘净远的顾虑。过青林事事有序,只要是安排在他身上的事务,都会在第一时间被解决,效率极高,因此他剩下的空余时间是最富裕的,加上过青林年少老成,处理事情细致周全,甘净远想到的第一人选就是他。

但今日薛湜是来找过青林的,显然是有事相询,所以也就不便将过青林派走。

“甘伯父,我正好也打算朝佟州去,无妨的。”

于是甘净远也不再推托,将子令递给了过青林,又抽出两枚子令,在回岛后传给了另外两名关门弟子。

文雁知道薛湜还有事在身,便也没强留她,趁着甘净远和几名弟子交代事务的功夫,吩咐小厨房装了些许便携的糕点,塞给了薛湜,供四人在路上做果腹之用。

与薛湜和过青林一同前往佟州的分别是甘净远的第四名弟子丰欢以及门中护法长老燕千珠关门弟子孔信。

说起来倒也是熟人,薛湜儿时便与这二人相识了,印象最深的还是孔信,当时虽说还是不大点,却一双短腿紧紧跟在过青林后边,在他眼里,大师兄就是天,大师兄就是地。

至于丰欢,算的上是云门汀中比较跳脱的弟子了,不止行为举止跳脱,就连课业也跳脱,实战课与书面理论知识的成绩简直天壤之别。

几人没敢耽搁,匆匆问候一句便就上路了。

顺着青趺令的指引,一行人下墨鱼后直穿莽莽野林,白青衣影在茫茫雨色间时隐时现,其余三人皆有可御风之器,薛湜只得暂时与过青林共乘一剑。

越靠近佟州,周围山势越陡,连绵山峦拔地而起,直登云霄,偶尔透过云雾可以看见山脚下散播着零碎如星子的村落,宛若大树下的蚁群。

起伏的山脉连成了一个天然的迷宫,三柄长剑穿梭于山腰之间,加之山林之间浓厚的雨雾,难以辨识方向,走了半程,青趺令上的方位却不再变化,许是樊胜已经到达目的地了,薛湜一行人便立即找准一个村庄降落下来,想着问一条去往玉牌上地点最快捷的路径。

四人掩在林木间着陆,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往官道上走。

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小茶铺,茅草顶,前头空地上支了几张桌凳,但因为下雨,上边空落落的,寥寥几个行人都挤在那一间小茶铺里头。

茶博士连忙扬着笑脸迎了过来,引着四人来到一四方桌前落座。

过青林随便点了两壶茶,丰欢倒是没闲着,趁着这会儿功夫,溜到几名过路客身边攀谈。孔信牢记问路的目的,跟在茶博士后边打听了起来。

路上孔信始终跟在过青林身后,薛湜三番五次想找过青林却只能作罢。好不容易等到孔信不在,薛湜立即挪到过青林身边,简单将孽凉图幻境中看到的嵌套回煞阵讲与过青林听。

她只觉得,既然幻境是根据人的心识幻化而成,或许这阵法与自己失去的记忆存在关联。

过青林放下手中的茶壶,一心一意回道:“虽说嵌套式阵法不算是什么稀奇事,但通常嵌套的对象至少应当是同属一宗,回煞阵和脉生阵阵格相冲,且阵源也相斥,将两阵结合在一起,如何保持两个阵法最大限度的实力,实属难题。”

过青林早已将云门汀藏书阁中的书籍烂熟于心,关于这种阵法,却是丝毫没有印象,他又解释了许多,主旨也就是论证这种嵌套结构在理论上是有多不可行。

薛湜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只能抓住关键信息,“理论上不可行,不是说完全不行是吗?”

过青林沉思片刻,保守给出了答案:“嗯,但强行将两阵结合势必会消耗巨大灵力,如此行事,只是为了设下一道陷阱,有些浪费了。”

薛湜点点头,食指运转灵力,隔空轻轻在地上划了几道,一道如同蛇虫般的符号跃然其上。

正欲发问,那边孔信就要回来了,直奔着过青林而来,薛湜刚想将地上的痕迹抹去,倚在窗边的丰欢一把将孔信拽了过去,口中道:“呆子。你看不到薛湜姐在和大师兄说事吗?”

孔信倒也不恼,哦了一声,便站在丰欢身侧静静等待。

过青林盯着地上那块图案看了一会儿,略微皱起了眉头,过了片刻,才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

薛湜画在地上的就是易承简腕间的那个符号,也就是孽凉图禁制的标识。

虽然早就料想到是这个结果,但薛湜还是轻轻叹了口气。于是又将右手翻转,掌心朝上,掌间被隐藏的殷红图样逐渐浮现出来。其实这才是薛湜来找过青林的真实目的。

过青林博闻强记,凡是看过的书过目不忘。

果不其然,过青林眼光接触到那印记的时候神色一凛,“你与人结主仆契了?”

似是不解,他疑惑着望向薛湜。

薛湜摊手道:"没办法,情急之下只得如此。何况我是主,倒是我占了便宜呢。"

但过青林的神色却没因为这句玩笑话丝毫有所松动。虽然主仆契约受限的一方是仆从,但说到底谁又会希望无缘无故与另外一人绑定在一起。

薛湜便将来龙去脉讲与过青林听。比起孽凉图,她更在意这个主仆契约,毕竟这个直接关系到她的生死。易承简那个疯子,一定会在脱画之后第一时间寻找破解主仆契约的方法,若是她泰然不动,被易承简抢先一步寻到法子,主仆契解之后,她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她可不相信话本里那一出,那个疯子能被自己感化,何况薛湜本就不是什么大圣人,对付这种人,她只相信以暴制暴。

薛湜也没少听过主仆间厮杀的惨烈故事。这也是为什么过青林一脸凝重的样子。

主仆契约会让仆从与主人共享痛楚,也就是说,如果薛湜受伤的话,与此同时,易承简身上会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伤口。这状似在维护主人的权益,避免仆从反叛背刺主子。可这项机制的初衷本就有误,若是衷心的仆从,完全不需要这层枷锁,若是不衷心的,有了这层枷锁,倒是会激起鱼死网破的决心。

百年来不乏这种案例,仆从被迫接受不属于自身的伤痛,长期被压迫,于是愤起反抗,干脆与主子来个同归于尽。

听完薛湜的讲述,过青林也就知晓薛湜的意图,于是道:“主仆契约从来都是需要双方同意才能解除,书上也未曾记载强行解约的方法......”他先给薛湜吃了一记定心丸。

但薛湜却没因为这袭话轻松下来,倒是略微绷紧背部,更加紧张了起来。过青林总是喜欢转折,关键语句总是放在后半句。

果不其然,下一瞬,过青林接着道:“你可曾听闻青晃山?”

薛湜仔细思索了片刻,从脑海深处挖出一点影子,抓住了。青晃山,是位于宝庆境内的一座山峰,山上立了个不大的门派,只是早在十年前,这个门派就已经消亡了,这点事原本在江湖上是掀不起波澜的,但这一派的灭门之状实属惨烈相当,门中弟子皆被人剥去血肉,人皮稀稀拉拉沿着山脚挂到山顶,每隔一段距离,沿着青石小阶,就能发现一张滴着血的人皮。

但死状最为惨烈的,还要属青晃峰峰主。据说是被抽尽骨架,吊在山门前,一滴一滴滴干了血水,那山门前的石阶缝里,现在都还泛着洗刷不掉的暗红色。

薛湜不知道为什么过青林会忽然提及这陈年往事,但转瞬之间,她立马想通其中关窍,“你是说,这和主仆契相关?”

过青林点点头,继续说下去:“青晃峰主隐居于山中,不问世事,世人对其知之甚少,对青晃峰有印象,还是从那次灭门之后。所以几乎无人知晓,这青晃峰峰主,有一名虎妖仆从。”

薛湜虽然有所疑问,但还是没打断过青林,不过过青林一眼就知晓,于是道:“青晃峰峰主与云门汀祖上有些渊源,此前我随师父下山历练,途径青晃峰,周遭未设驿馆,有着这层关系,才得以上山滞留一宿。机缘巧合下,偶然得知。”

“青晃峰被灭门后,师父念着这个人情,去为青晃峰一派敛尸,才发觉峰主右掌洞开一个血窟窿,此前师父和一众长老还觉异样,但直到两周前,距离灭门十年整,因为这件事,青晃峰方圆都不得安宁,所以师父每五年会去周边镇压煞气,而这次,却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是当年那个虎妖,就连他眉心,还留有主仆契的妖红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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