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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云头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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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典书脸色微红,但也不慌:“这牛车本就是给我们坐的,你们嫌我位置占得多,不让我占便是了,带个流民来算怎么回事?”

钟林转过头,口中嘀咕:“姜典书又不是没给钱,收银子的时候眉开眼笑,这时候又来东拉西扯。”

声音虽小,可陈典书还是听清了,拒不承认:“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收银子了?我没有!”

“欸,你这话就没意思了。姜典书给我们每人都发了补偿金,收钱的时候你也同意了。”车上一个药童忍不住打抱不平。

陈典书觑一眼郑典书,见他轻轻颔首,于是继续梗着脖子道:“收与不收又如何,流民本就没有资格坐牛车!”

姜鹤羽当时给江离眼神示意时,没想过后续竟有这么多麻烦事。即使江离已经考虑得比较周到,却还是有人不满。

她揉了揉眉心,妥协道:“那我同阿兄一起,如此可行?”

这与郑典书预想的差了太多,他本想着借着占理再捞一笔,却没想到江离竟得了一匹马,还能带上姜鹤羽一起。如今大势已去,他朝陈典书不着痕迹地摇摇头。

陈典书得到授意,不甘地撇撇嘴:“那好吧。这样车里就宽敞了,我这也是为大家着想。”

又一个药童嗤一声:“好笑,你真为大家着想,明日白天就别睡在我屁股旁边,挤得我脚都没地儿放。”

陈典书横他一眼,缩着脖子不再吭声,双腿依旧大剌剌地敞开着放在车斗。

江离回了一趟前军,将那匹棕身乌蹄的骏马骑来,稳稳勒住缰绳,朝姜鹤羽伸手。

姜鹤羽握住他的手掌,借着他的力道骑上马,有些新奇地摸摸它褐色的鬃毛。

江离眼中露出笑意:“没坐过?”

见姜鹤羽点头,他轻踢马腹,将速度提起来些,拉开了与牛车的距离。

不到半刻钟,新鲜感过去,她又原形毕露,懒散地靠在江离胸口。

江离见她松开缰绳,怕她掉下去,忙虚虚揽住她,轻声斥道:“抓稳点,整日坐没坐相。”

“摔不了,我有数。”姜鹤羽阖上眼,徐徐的风从脸上吹过。江离骑马的风格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稳稳当当,让她能够毫无顾忌地放下戒备心。

江离看了眼胸前蹭得头发有些毛茸茸的脑袋,心中滑过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

他轻轻拉动缰绳,小心避开路上凹凸不平的地方,让她能够安心小憩一会儿。

晚间,直到安营扎寨,鸣金熄火,绿萼也依旧未醒。

想来今夜蒋校尉是得不到想要的消息了。

姜鹤羽和秦阿婆合力将水和药给绿萼喂进去,又将她安置在两人中间,这才沉沉睡去。

半夜,帐外突然响起号角声,值夜的小兵惊恐地吼叫穿透夜幕:“有蛇!快起来啊!整个西坡都是蛇!马上就要过来了!”

姜鹤羽连忙起身,刚掀开帘子,就见旁边营帐的江离匆匆赶来,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山体突然剧烈震动,西坡方向传来爆裂声。冲天火光中,无数扭曲的长影正从燃烧的林子里疯狂涌出,后面跟着不少身穿铁甲、骑马持刀的士兵。

一声厉喝遥遥传来:“你们干什么吃的!围住啊!都要跑到戎州军那边去了!蠢货!”

——是彭青梧。

蛇群越来越近,姜鹤羽迅速将营帐帘扎紧,对着里面的秦阿婆道:“阿婆,多涂点防蛇膏,看好钟兰和绿萼,别出来!”

“好,好”帘内传来秦阿婆颤抖的声音。

蒋校尉带着前军的人马紧急赶来,又从文医队伍里叫走了负责赶车的士兵一块支援。

剩下的人,不是身无长物的流民,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胆小的缩在营帐中瑟瑟发抖,稍微胆大些的,便拿着趁手的家伙事儿,三五成群地围在驻扎地外。

空气中弥漫着蛇腥气,马儿焦躁地嘶鸣几声,前蹄在土里不断刨动。江离安抚地摸摸它的鬃毛,从鞍袋中取出弓箭,挎在肩上,又拔一柄云头剑。利剑出鞘,在火光中闪着烁烁寒光。

姜鹤羽奇道:“文官也佩开刃剑?”

江离持剑挡在二人身前:“我找校尉要的,用来防身。”

他虽然不懂什么剑法,但有利器在身,随意劈砍几下也比赤手空拳来得强。

虽然远处的士兵们极力扑杀,但仍有一些漏网之蛇往这边游来。

刚开始距离较远,江离还能用箭射杀,怎奈越来越近,他只能放弃擅长的弓箭,挥剑砍蛇。

望着满天飞舞的蛇尸,姜鹤羽一时无语。

虽然这个想法不合时宜,但毫无章法一通乱砍的阿兄,实在是太有违平日里那个谦谦君子的形象了!

她握着匕首,一时无用武之地。毕竟一寸长一寸强,蛇还没来得及扑向他们,就被江离砍得稀碎。

“啊——”

彭青梧突然痛叫一声,挥枪劈开咬在自己大腿上的黑蟒。一个分神,他这边的包围圈便破开一个口子,蛇群向着山下而去。

他连忙纵马追上,却见蛇群游去的方向,赫然立着一无所觉的姜鹤羽和江离。

彭青梧登时心中大骇,一边忍痛绞蛇,一边朝那边赶去。

游来的蛇越来越多,江离不得不且战且退。不能将蛇群引到营帐那边去,他便只能往另一边的山坡撤离。

姜鹤羽舍下药箱,将一大把蛇药揣进药囊,又将防蛇膏多抹了几层在手臂上。

然而终究杯水车薪,防蛇膏始终不如能直接撒在蛇身上的雄黄粉。蛇群似乎也被江离不停的杀戮激起了血性,缠着他二人不放。

两人退到一个山洞口,背靠着背,苦苦支撑良久。

好在后方的蛇群被一直在往这边赶来的彭青梧断了路,姜鹤羽二人身边的蛇终于越杀越少。

她反手握着匕首,插进最后一条蛇那三角形的脑袋里,脱力地撑着山壁,弯下腰喘息。看一眼满是污血的手,嫌弃地皱皱眉,偏过头用肩膀擦去满脸的汗。

彭青梧策马前来,见姜鹤羽安然无恙,提在喉头的一口气松下来。方才强行忽略的疼痛也在此刻卷土重来,他支撑不住,从马上摔下,重重砸在地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姜鹤羽看他紧紧捂着大腿,指缝中流出黑血,便猜到应是被蛇咬伤了。

“阿兄,把他弄进山洞里。”

江离抿抿唇,收起剑,拎起彭青梧的后衣领就往山洞里拖。

凹凸不平的石块硌得彭青梧的臀部和大腿起起伏伏,他龇牙咧嘴喊道:“姜兄,劳烦斯文些!”

江离:“大男人怕什么疼。”

姜鹤羽看着眼前的闹剧一阵无语,她原本的意思是她们两个人把彭青梧抬进去。不过这样也行,反正能少动手就少动手,她也乐得省事。

进了山洞,江离毫不客气地将人丢在地上,又起提剑,道:“阿羽,我去洞口守着。”

姜鹤羽头也不抬地“嗯”一声,取出银刀划开彭青梧的裤腿。

江离心中憋闷,点燃火把,冷冷瞧了一眼装模做样哼哼唧唧的彭青梧。

"姜娘子这般狠心?"彭青梧毫无所觉,目光始终停留在在姜鹤羽身上,忍痛扯开嘴角,虎牙在火光里明晃晃的,“划我的腿肉跟片猪腿肉似的。”

姜鹤羽用布带缠紧他大腿止血:“彭校尉若还有力气说笑,不如省着些,等会自己走回营地。”

她低头剪断布带,一缕青丝扫过彭青梧赤裸的小腿。

细微的痒意传来,彭青梧一怔,耳根泛起薄红,腿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绷紧。

“别乱动!”姜鹤羽垂眸低声斥他。

江离握剑的手指蓦地收紧。

他望着姜鹤羽垂落的眼睫在脸颊投下弧形的阴影,突然想起刚初遇她那天。

他如一个残废般躺在床上,她毫不介意地抱着他脏兮兮的衣服,也是这样嘴硬心软地垂着眼说“等你能自己洗,已经被冷死了,歇着吧”。

洞外传来不远处戎州军和建州军灭蛇的激烈拼杀声,火光混着人影蛇影投在洞外石壁上,影影绰绰,张牙舞爪。有蛇窸窸窣窣游来的声响,江离背过身,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洞外。

最后听清的是彭青梧带笑的声音:“好——,姜娘子让我别动,那我肯定一动不动。”

剑尖挑开扑来的竹叶青,蛇血溅上江离月白的布袍。防蛇膏原本清新安神的味道混着血腥气直冲鼻腔,竟让他莫名烦躁起来。

额上的汗滑过长眉,顺着睫毛渗进眼里,刺得眼底酸疼。江离不知自己劈断了多少条蛇,右手臂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四周诡异地安静下来,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回头看去,彭青梧正握着姜鹤羽的手腕查看她手背被石块擦伤的血痕。

“方才杀蛇时伤的?”男子浅麦色的长指抚过女子素白手背,火光照得他唇色艳如朱砂。

云头剑突然脱手坠地。

姜鹤羽皱眉推开他的手,转头见江离正弯腰拾剑。他束发的玉簪不知何时松了,几缕墨发散落肩头,在跃动的火光中显得有些狼狈。

“阿兄,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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