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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菩如: 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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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岁将至。

每到这时节,掌家夫人白珠珠就像吃了炮仗,进出如筠院的账房和管事排成一条龙。

宋家底下奴仆叫苦不迭,溜得腿都在打颤。

但今年不同,白珠珠收到宋嘉澍从君都寄来的信后就一病不起,躺在榻上“哎哎”叫唤个不停。

她患的是心病。

身为雍州宋家这辈的独苗根子,宋嘉澍又落榜了。

白珠珠扯着来看病的宋老太君手不放,从埋怨宋嘉澍时运不济,到泪涕满面痛诉苍天不慈,“女肖父,儿肖母”。

必定是她没有那个考学念书天份,所以让宋嘉澍长了个木墩脑袋。

“今岁南芮四处天寒地冻,地里收成都不好,也不知我儿在君都穿得暖不暖,吃得饱不饱……”

白珠珠捧着亡夫宋聿风的画像越想越伤心,哭得干呕不已。

宋老太君无奈扶她躺下,看侍女喂了点安神汤进去,见她囫囵睡下,才带着宋惜霜出了如筠院。

奴仆们见不好再去如筠院,就挤在瑞霭堂报事,一人长了八张嘴,“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听得宋老太君头疼。

不成,不成。

她不理内宅很多年,好不容易松快余生。

宋老太君随即对宋惜霜下了命令。

“明日等你母亲醒了,便带人再去如筠院一趟,去取账房对牌钥匙,就说是我说的,你与栀宁也不许闲着绣花看话本,该上手理理内宅庶务。”

宋惜霜欠身颔首:“我明日会与母亲说清楚。”

她过继在白珠珠名下,唤声“母亲”也是应当的。

宋惜霜表面应得好,转过身离开时暗暗叹了口气。

她不想当世家夫人的原因即是如此,每到年节就忙得团团转,跟着丈夫的官位年俸走,既是责任,也是桎梏,最后只是搏个安慰自己的贤名,困在内宅一生罢了。

而像沈二哥那样的,在外钱货两讫,在内身边也只聋哑老仆夫妇守着,便是另一回事。

雍州宋家盘踞百年,是枝繁叶茂的大家族。

庖厨要准备过年祭祀的牲豕与香台,跑腿伶俐的外院下人得帮衬着打扫庭院,擦拭窗牗,再爬梯张贴桃符花纸,挂上红灯笼。

宋惜霜不仅得监督着宋府上下的差事,还得扯着不情不愿的宋栀宁清点库房,分好银饷与庄户管事,准备要打点的年礼。

方炽楼休沐那日,宋端娘来做了她的帮手。

宋端娘心算与看人都极准,底下奴仆打的什么小算盘也瞒不过她。

方炽楼将坐在他脖颈上的方承影放在宋惜霜书案前,对方承影念道。

“承影,你要叫‘阿姊’。”

白胖小郎君戴着虎头帽,跌跌撞撞走到宋惜霜面前,忽然咧嘴笑了,露出两粒米粒大的乳牙。

他专挑爹娘长处生,眉毛像方炽楼一般英气,眼睛却像宋端娘,是水汪汪的杏眼。

方承影许是走得累了,朝宋惜霜张开双臂。

“阿……姊……姊,抱。”

宋惜霜没有抱他。

她不喜欢这个年纪的小孩,特别是这种爹娘双全的。

最不喜欢的就是方承影。

方承影见她迟迟不来抱自己,歪嘴哭嚎起来。

宋端娘抬首横了眼方炽楼:“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儿郎是不能哄的,没看我们忙着么,承影,别来烦娘与阿姊!”

方炽楼听话得很,抱着方承影转过身悻悻出屋。

宋惜霜觑了那委屈巴巴趴在方炽楼肩上的小郎君一眼,故意朝他扮了个鬼脸。

小郎君果然又哭了。

他哭,她就高兴。

有宋端娘相助,宋惜霜与宋栀宁如虎添翼,在小年前理完了手上分到的内宅庶务。

本来宋府为各家送年礼这块,是用不着她琢磨担忧的,但又实在好奇宋端娘奉若圭叠的那本小册子。

宋端娘见状,也不藏私,索性翻开一页让她们拿去看。

宋惜霜磕磕绊绊地念着上头的蚊蝇小字:“薛太守上旬抬其贵妾梅氏为继夫人,梅氏膝下有薛叔蓉亲女,除继子伯莲,继女仲桃,另有子息,已……怀胎五月。”

她“啪”一下合上册子,抬首看向宋端娘。

“今年该向薛太守府上送什么节礼好?”宋端娘头也不抬,问她道。

宋惜霜心想,宋端娘定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宋端娘下一句话便说道。

“我听闻,前些日子你与薛伯莲看亲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位梅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宋惜霜反驳得极快:“我对薛家大郎无意,母亲想多了。”

她回答得这样快,就让宋端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你……若是嫁不出去,留薛家托底也是好的,那薛家大郎品性不错,前途坦荡,何况你只要见过那梅氏,就知道其并非是你……”

宋惜霜不欲解释,她拿双手捂住耳朵,躲去了屏风外侧。

宋府最后送给薛太守府上的节礼和往年一样规矩,是应景食礼,薛伯莲那样的儿郎得到的永远是些端砚紫豪,薛叔蓉凑够了十色玉扇绢花。

只今年,宋家多填了两匹绣梅萼的曦华锦缎。

皆大欢喜时,宋栀宁偷摸着找来了宋惜霜,东绕西拐总算说到要送给菩如山上的小道长常明年礼。

宋惜霜略一思忖,常明治好了宋栀宁的心疾,宋府虽然给了许多诊金,但年礼送什么也不打紧,只要让人见到心意就好。

宋栀宁的要求很合情合理。

宋惜霜躲着空闲功夫与沈昙说了这事,询问关于常明的喜好。

结果他沉吟片刻,终于说了句大实话。

“我师弟爱喝贵的酒,越贵越好。”

宋惜霜觉得,那就好办了。

雍州宋家,最缺的就是花钱的人。

*

腊月廿一,凤玱城下了两日的雪终于停了。

菩如山腰。

宋栀宁提着壶羡春楼最好的“一梦黄粱”酒,简直没眼看前头那腻腻歪歪,手心手背不分离的两人。

宋惜霜被身后的宋栀宁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遂回头小声解释道:“我与二哥前些日子,和好了。”

宋栀宁无形中发觉自己饱了。

她没好气道:“和好了?真稀罕,你们又什么时候吵过架?我怎么不知道。”

宋栀宁说心里话,自己和朝朝儿天下第一好。

若是朝朝儿嫁给薛伯莲,或者更离谱些要嫁给宋嘉澍的话,那她定然是第一个举起双手双脚不赞同的,并且选择连夜噶了他们的蛋。

但是沈二哥吧,很不一样。

宋栀宁很认真地想,想破头也没找到他什么巨大的短处。

唯独可惜的是他貌似穷得叮当响,也不知道攒了多少老婆本,是不是还要朝朝儿倒贴呢。

这到底是个有情饮水饱的年纪。

宋栀宁看见,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谁都插不上。

好啊,她感觉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虚弥观冬日萧索,山风拂荡时,落叶哗哗作响,热闹得像精怪在齐呼山谣。

宋栀宁率先跑过去扣了扣金门。

她这回上山只用了半个时辰,几乎没怎么喘气,朝朝儿也说她面色红润润,好看得很。

宋栀宁心尖染蜜。

这是具和寻常姑娘一样健康的身体。

不用害怕飞奔蹦哒时心跳骤快要去见宋家太奶,也能每顿想吃什么吃什么,去编纂她的《南芮食记》。

带路的小道童闻声开了门,看到沈师兄身旁恢复女装的宋惜霜后,他疑惑地摸了摸头。

“阿兑,这是师嫂。”沈昙对小道童道。

“唔,师嫂好。”阿兑懂了,朝宋惜霜连连问好。

宋惜霜眉眼带笑,从袖中掏出许多红封,觉得还不够,便拉过沈昙的袖子,在他袖袋里胡乱摸出一把山楂糖给小道童。

“阿兑你也好,这是沈师兄与师嫂提前与你的过年礼。”她道。

阿兑瞅了瞅沈昙的面容,觉得沈师兄真像座被师嫂捂化的冰山。

阿兑裹得像个球,他捧着满怀的红封与山楂糖,笑得看不见眼睛,边往屋舍冲边喊道:“师弟,今日不用吃常明师兄做的糊糊了,有糖吃!”

“是糖啊!”

紫竹林里,积雪未化,风潇潇然。

“这酒……”常明躺在竹椅上往嘴里倒黄粱酒,他闭上双眼咂巴着嘴,半点不留情面道,“好次。”

宋栀宁捧着脸,坐在边上的石板上道:“常明哥,你想说的是好吃罢?”

常明翻了个白眼:“好次!我说的是次品的次。”

宋栀宁与宋惜霜面面相觑。

这已然是雍州最贵的酒了,一千两一壶。

但千人千味,漏过常明对酒这奇怪的嗜好,越贵的酒确实并不一定就好喝。

沈昙冷冷夺过常明手中酒壶道:“有的喝还不够?”

这酒极烈,常明立马两颊酡红,看见沈昙的举止后不依不饶胡诌。

“师兄,师兄,就是不够,你什么时候与宋姑娘办喜宴……我与你说,你宴上的酒一定要让我包了,我这舌头,可以品出世间最好的酒。”

沈昙眼皮直跳,摁住了常明的额头。

常明不提还好,一提的话沈昙就生气,他倒是想快进到人生大事。

但他还是算到,他这样努力,朝朝那命中的先夫依然不是他。

那人就是个烂膏药,不管她往哪条路走,对方都会无孔不入躺在地上,等那双绣鞋踩上。

宋惜霜见沈昙脸色有些不好看,心中千思百转,最终还是决定勾住他的小指。

沈昙察觉到手指的暖意,缓和了神情,握住她的手道:“朝朝,与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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