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沈昙没有说出这句话。
他不喜欢这个世界,他只喜欢朝朝。
从数年前煤山相遇,以及朝朝孤自来煤山寻他,十指相扣那一刻起,那颗顽石做的心脏已经慢慢生出血肉。
他会成为风,陪伴朝朝,寰游天地。
宋惜霜抱着那只温热的手炉定定注视着沈昙的眼睛。
她看清了那双眼睛:“我现在,想要沈二哥陪我去趟云蔚绣坊。”
沈昙颔首:“好。”
*
云蔚绣坊就在锦照街另一头。
紫芙被擎风拐走,还在羡春楼某处吃点心。
沈昙与宋惜霜并肩走了半柱香,很快就到了绣坊。
宋惜霜径自进去,吩咐沈昙在正堂等她。
薄雾逐渐笼罩凤玱城,沈昙站在檐下探出一只手,秋雨如丝,淌在掌心。
阿织蹲在坊前与其余稚子堆土数蚂蚁,见天光略暗,玩伴跑得跑走,她抬头瞧见了那位熟悉的好看哥哥,遂迫不及待跑到沈昙面前,拉他的衣摆。
“姨父,你今日没有买糖葫芦吗?”她好奇问道。
沈昙摇了摇头。
阿织转而睁大好奇地眼睛:“那你来做什么?”
沈昙高冷道:“你姨母指哪,我便往哪走。”
他正说着,却听见身后女郎故意咳嗽两声。
宋惜霜摸了摸阿织的卯发,从袖袋拿出银丝喜糖给她吃,唬她卫秋水正着急寻人。
阿织剥开牛皮纸塞得一边腮帮子鼓鼓,含混不清朝二进的屋里喊“娘”,窜得极快,像只狸猫。
显然,这是要支开阿织。
宋惜霜装作无所谓然,却神神秘秘从身后取出一件叠好的衣裳。
她抖开那件品蓝色广袖衣袍。
衣料是上好的曦华锦,偏生袍角与袖口的祥云与月昙绣得有些拙劣。
“沈大人家财万贯,如今定是不缺衣锦珠冠,也不知道看不看得上……”
“看得上。”
宋惜霜还未说完,沈昙就接住了她的话。
雨丝飘上他低垂的羽睫。
“可我不清楚,宋姑娘身为未出阁的女郎,是否知道……送给及冠的郎君一件亲手裁绣的衣裳,意味着什么?”
檐下燕喃,草木葳蕤。
沈昙任由雨丝灌湿肩头,面上不显山不露水,背后的手指却攥得骨节发白。
街口贩摊传来捶打鱼糁的声响,伴随着他的心跳,忽急忽慢。
宋惜霜往沈昙靠近了两步,郑重其辞。
“我……就是知道这意味,所以有些话,我想与你说清楚,我本来想问沈二哥,在云梦洲那次,你说我是你最喜欢的姑娘,是怎样的喜欢。”
“你困于君子言行,反复叫我宋姑娘,当我不知道你暗暗做手脚,那些与我看亲的郎君,不是被拐去青楼酣饮三夜,就是在赌坊赔光了衣裳,任我素日在院里念话本,拨算盘,你也不来见我,而今日之事……我很确定沈二哥的意思。”
“朝朝,我……”沈昙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在一瞬间怔愣住。
宋惜霜不再犹豫。
她悄悄踮起脚,捉住沈昙的衣襟,在他唇角处不轻不重地啄了一口。
宋惜霜眉眼带笑,看见呆愣的玉郎后不由唇角上扬。
“我想了很久,我也喜欢沈二哥。”
那吻清浅羞赧,代表着女郎同样春心萌动的欢喜。
她瞬即被拥入一个充满丹若花香的怀里,能清晰地听见对方愈加变快的心跳声。
郎君低头,先是试探着同她一样亲啄,后大胆提搂女郎的后腰,碾磨着樱唇,偶尔磕到贝齿。
见她禁不住笑意后,便故意吮咂出声,带着羞愤,欢喜,与爱。
两人潮湿的发丝缠绕在一起。
愈加猛烈,是与这柔和烟雨格格不入的吻。
久许,双方急促又略带紧张地喘气,滚烫的气息交斥在皮肤上。
“骗你的,我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哞色晦暗,抚过女郎的后发,又来了一次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