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听了狻猊的话,望向谢灵君,偏偏他还满脸闲适地趴在树下,笑吟吟地回看着众人打量着他的目光。
“大仙为何要将我这朋友引入此地?”陶蹊开口问道。
桃树下的谢灵君弯曲手指,敲了敲地面,玩世不恭道:“他长得诱人,心思纯正,我拐他进来尝尝味道罢了。”
他上下打量了陶蹊片刻,故意伸出舌尖舔了舔牙缝:“很甜。”
陶蹊被他气得暗地里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打上那欠揍的脸,但他面上不显,只略略有些不快。
“你个龟儿子,莫以为装认不到老子就闻不到你那骚味道。”(你个龟孙子,别以为装不认识老子就闻不到你那骚味道。)萧风信盯着谢灵君的眼睛:“你斗是睚眦。”(你就是睚眦。)
“我连睚眦都认不出来吗?”石化的狻猊忍不住插嘴道:“他是红尘镜,可变化万物,别被他骗了。”
谢灵君似是刚注意到狻猊,上下打量一番之后,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看他那表情,一如既往地欠抽。”狻猊咬了咬牙:“混账,赶快将我变回去!”
谢灵君虽在树下,表情却居高临下地睨了狻猊一眼:“蠢成这样。找错人了,找王母算账吧。”
两只石狻猊咆哮一声,扑向了谢灵君,被谢灵君一个回手弹得翻了几滚,翻了回去,撞上了树。
“蠢狮子。”谢灵君很是嫌弃。
他们虽都为龙子,但性情喜好天差地别,平日也不甚亲厚,甚至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几面。
他儿时听母亲说过,狻猊的母亲是天界青檀仙君的坐骑青羽,乃是一只黄狮修炼成仙,与上古龙神结合后生下了狻猊。
这娘儿俩,是天界有名的二百五。
青羽对那薄情寡义的上古龙神顶礼膜拜,宛如一个疯魔的教徒,她本是天界最年轻的女将军,却在怀上狻猊之后洗甲投戈,为了那人渣龙神洗手作羹汤,最终葬送了大好前途,又在上古龙神弃她而去的时候不依不饶,死命纠缠,打伤了上古龙神。
因着这事,她沦为天界笑柄,被天帝指责难堪大任,被发落到了一处清幽之地软禁,甚至连带着狻猊都被人瞧不起。
谢灵君到现在都记得自己母亲那骄傲而不屑的目光:“若是脑子中只有些情爱,为不值得的人牺牲前途,就算有再好的修习天赋,也终究难成大器。”
母亲说得很对,母亲天赋并不高,最终却比那女人活得好。
狻猊与他母亲一样,心思简单,爱恨分明,所以才被王母幽禁在阆苑之外。
“敢问大仙是何方神圣,为何假扮成谢灵君?”陶蹊问道:“大仙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莫不是生得相貌丑陋,不敢见人?”
谢灵君哼笑一声:“你算老几?来管我的事?”
萧风信有些暴躁:“紧到念紧到念,他龟儿就是睚眦嘛!”(说了他是睚眦他是睚眦。)他看向谢灵君:“你龟儿装佯迷窍的嗦?自家是哪个崽崽都虚火了哇?”(你装什么啊?连自己是谁都不敢认吗?)
谢灵君瞟了他一眼,又偷偷看了眼阮芥。
阮芥狐疑地看着他,似乎在琢磨他到底是谢灵君,还是这境界里面的镜仙。
狻猊被谢灵君弹了一下,堪堪缓过一口气,两只狮子甩了甩头,一同道:“这里是红尘镜。你没注意到,我们进入蟠桃园,都未通过天池吗?”
“这里心随意动,你如何想,这里便是如何。红尘镜照红尘,欲念不消难舍红尘。”狻猊道:“上次,我就是在这镜内被变作石头。难道,我还能认错吗?”
“是了。这蠢狮子说得没错。”谢灵君看着阮芥道:“此地乃你欲念所生,我亦是你欲念所化,我不知我是谁,亦不知我从何而来,我乃是无根之水,虽名为红尘,却与红尘无缘,我名曰菩提,你可知为何?”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无身无形,对世间无牵无挂,如何能化身人形?是因为你。”
“我是你心中所想之人,你说,是也不是?”谢灵君盯着阮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