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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刀剑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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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若能近我身,也是你的本身。”

齐天琮哂笑,手中的绳子扬起,直直朝着钟不为飞来。

钟不为抬手抵挡,却没预料到这鞭子冲的是他肩头的飞镖。

终是慢了一步,他捂着汩汩流血的肩头,眼中更加谨慎。

齐天琮将飞镖撇到鬼医怀里,“收好,我这东西可不便宜,能收回来多少算多少。”

鬼医无奈的截住了飞到眼前的飞镖,两根手指被震得隐隐发麻,“我看你是想把我弄死。”

齐天琮不理会鬼医的低声絮叨,看向林霖,“身法不错,但你出手太慢,没有学到傅成欢半分神韵,若是换了你师父来,现在落到地上的就是我的人头了。”

见齐天琮没有向他们出手的意图,林霖知道此人目的不为取他们性命,却也不愿意如此轻易地给他们想要的东西。

她附在钟不为耳边,轻生问道:“你怎么样?”

钟不为轻轻摇头,脸色更加苍白,“来这里时中了毒,用不出来全部的力气。”

“我记得你有一瓶丹药,能够帮助人暂时汲取一些气力,”钟不为难得露出些许笑颜,靠在林霖臂弯里轻声道:“借我用一用。”

“我是为了救钟子卿,你与他不和,何故如此拼命?”林霖深深望着钟不为,思绪纷繁复杂。

看着林霖的神情,钟不为感到了些许慰籍。

“放心吧,我与他都没那么容易死。”

只不过可能会武功尽废,再练就是,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我就自己拿了。”

林霖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钟不为微微发颤的手臂,制止了他的动作,“我来,你好好休息。”

“你们论好了吗?我也不是喜爱拆散鸳鸯的人,”齐天琮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模样,不由得“啧”了一声,“实在不行你们走?”

林霖脱下身上繁复的衣服与面具,“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还请城主理解。”

飞镖上涂了毒,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再用正当手段来取得想要的东西。

“你竟是林家的人,”鬼医凝神打量着林霖的眉眼,“没想到那两个倒卖尸体的腌臜货色,也能生出来侠义之人,真是没想到。”

“林家的,”齐天琮神色渐渐冷了下来,“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们,别踏足我二人所在的地方,就算踏足也别让我看到你们一眼。”

林霖嗤笑到,“我林霖从未享受过林家的富裕与权利,顶多算是仰仗了他们的鼻息,在他们手下过活,这一个个债与孽却轮流找上我的门。”

想到这里,林霖不愿再多说一句,只提着剑飞身向齐天琮面前闪去。

纠缠了几招几式后,齐天琮的鞭子将剑缠了个紧,林霖索性丢掉剑,借着力道跃到了空中。

狠下心将一个瓶子拿了出来。

这瓶子是许秋意交给她的,告知她非必要时刻,一定不要打开。

她当时问他,若是不小心打开了该怎么办?

许秋意那时笑得苦涩,“如果你并非决意打开,那它永远也不会打开。若真打开,方圆百里,鸟兽尽亡,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鬼医看着林霖手中那个熟悉的瓶子,脸色大变,“他输了!我同意给你好友治病!”

齐天琮咬牙切齿的收回了鞭子,“我输了!不带来这么阴的!”

这种类型的非常手段他可接受不了,哪有人打着打着就打算与别人玉石俱焚的。

鬼医站起身,脱掉斗篷,露出一张与齐天琮几乎一样的脸,只是比起齐天琮来,这人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

钟不为用剑支撑起身体,将林霖接了个满怀。

“你接我干什么?你还受着伤。”

“要是不接,你就飞出去了。”

看着钟不为状似无辜的双眼,林霖冷呵了一声,弹了他个脑瓜崩。

“下次你再这样试试。”林霖整理了一下衣摆,将瓷瓶珍重的放了回去。

大殿里顿时响起两个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我相信你是那两人的弟子了,一脉相承的不要命,”齐天琮招了招手,“我让齐天骄给你们治病,下次有这种手段朝着外人去用,我可受不了这东西。”

齐天骄长叹一声,“真是英雄出少年,我不服也不行了。”

“是我用了些阴私手段,比起武力,还是比不上二位城主。”

看来这二位也没传说中那样不和。

“你先扶你身旁那位过来吧,”齐天骄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刚才林霖那么愤怒了。钟不为的肩头正往外流着血。

他的衣裳早已吸饱了血,被林霖搀扶着过来的路上开出了一朵朵浓稠暗色的花。

林霖闻着这股血腥味,心里更加担忧了,“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吭声。”

“我其实对痛不太……”

“那也不行,”林霖加重了语气,又重复了一遍,“那也不行,受了伤就要说出来,你这么忍下去,哪天你死了我都不知道,你还想让谁给你收尸。”

钟不为一声不吭。

但林霖的眼神实在是盯得他浑身发烫,他只好应了一声,“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齐天琮擦着飞镖上的血,听着这两小孩的窃窃私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这两人才多大,相处起来怎么老气横秋的。

无双殿的后面是齐天琮真正的居所,不同于外面大片的荒凉与阴气森森,这里虽小,却处处透露着温暖与人烟。

只是建在地下,没有太阳与月亮,呆久了也会显得憋闷。

“齐天骄要准备一下东西,你们喝点什么?”

齐天琮看着两人凝滞的氛围,恨铁不成钢是摇了摇头,“不就是脱个衣服吗,钟不为你这小子扭捏个什么劲。”

“城主说得对,”林霖看着钟不为笑得一脸纯良,“你要是不脱了,我就一刀一刀给你剪了,让你从内市裸奔回城,不知你感想如何。”

看着林霖拿着剪刀的另一只手,钟不为不情不愿的将衣服从伤口上撕下来,“无耻至极。”

“不就是一件衣服,等会给你买一件?”

“这是阿双送给我的衣服,”钟不为面无表情的看向林霖,明明没什么表情,但林霖就是感觉出了那股委屈劲,“唯一一件,剩下的都给钟子卿了。”

林霖看着他黑紫色的伤口,叹了口气,“我给你买一件新衣服。”

“我知道你没什么银子,把你捡回来的时候,包袱浸了水还是比之前要轻,”钟不为看着她说道:“你要不还是……”

“你不嘲讽我了,但嘴毒还依旧存在,”这下轮到林霖面无表情了,“我难道不知道我没钱吗,把嘴闭上,我说能给你买就是能给你买,你还敢继续质疑我?”

屋子里三个人一个都不说话了,钟不为是不敢,林霖是气得,齐天琮是尴尬的。

这一对小鸳鸯吵架为何还要带上他,在这里呆也不是,不呆也不是,齐天骄死哪去了,拿个药要这么久。

齐天骄带着药和万事阁阁主回来的时候一共收获了三道视线,钟不为欲言又止的,林霖阴气森森的,以及自家弟弟幽怨愤怒的。

但这三道视线在接触到他身后那人时都化作了统一的茫然。

“小叔叔!”这是欣喜的齐天琮。

“小叔叔?”这是惊愕而茫然的林霖与钟不为。

齐星诚只感觉自己突然压力山大,身上肩负了带着四个侄儿的重任。

他咳嗽了几声,用凝重的神色盯着较为陌生的两个侄儿,“哪个侄儿是要找我问消息的?”

林霖举起手,神色真诚的看向齐星诚,“是我,小叔叔。”

“不要乱叫,乱了辈分,”齐天琮不赞同的说道,他指了指自己和齐天骄,“我们该叫他小叔叔。”

他又指了指林霖和钟不为,“你们该管我叫哥哥,或者叔叔,所以……”

承受着四道视线,齐天琮的脑子逐渐宕机,他不自在的换了个坐姿,捋了半天也没捋清楚叔叔的叔叔该叫什么,或者哥哥的叔叔该叫什么。

“辈分这件事以后再谈,”齐天骄来到钟不为神情,有些凝重的看着他发紫的唇与指甲,“你们三个先出去,小琮去溜溜弯,小叔叔和林林去外面谈事情。等结束了,我再去找林林的朋友。”

林霖一脸茫然和遗憾的跟着齐星诚走了出去,她还没有搞清楚辈分的关系,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搞清这些。

“听青青说,你想和我打探林家的事情?”齐星诚揉着有些发疼的额头,疲惫的靠在柱子上。

“是的,不知阁主是否知道他们的下落。”

“他们去了齐国,齐国的国君愿意收留他们,为自己培养出能够以一当百的不死战士,”齐星诚看着幽绿的灯笼出了神,“这两人在梁国的时候没为他们带来什么好事,去了别国反而鞠躬尽瘁,为他们立下犬马之劳。”

“所以说林述将军找您是为了……”林霖一愣,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是啊,她怕打不过,”齐星诚有些怅惘,“她不是没有打过败仗,但败了后又会重新燃起斗志,将失去的一切重新打回来,但这次她是真怕了。”

战了百多次的将军,平定过一个王朝的将军居然会惧怕一场战争?

不仅是齐星诚,就连林霖也觉得不可思议。

“儿时之事终将成为梦魇,她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被带走,就连当年那群人死后,也没有在梦里放过她,”齐星诚的话语里藏着难以言说的悲痛。

“你真的要去找他们吗?为了什么呢?”

这句话不止齐星诚一人问过她,柳逢青,子卿也同样问过她这句话,找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午夜梦回时不在梦见那两张饿得肿胀的脸,将不人不鬼的女子和她相依为命的孩子带出来好好安葬。”

林霖蹲下身,看着地上那些随风摇摆的杂草,笑了,“其实都是为了我自己,我想过安生日子,即使是现在,我还能感受到一切事物都束缚着我,他们一日不在,我一日就动弹不得,得避着他们走。”

若非她一手清理干净,做梦时她都会想着那些事情。

如果被人发现自己能够牵制林家人的行动,会不会被人绑了去前线当诱饵?

又或者是林家人自己发现了这件事情,先把她制成那些东西,让她把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命重新带走?

“宿主,其实你可以去逃避的,我说过,你逃避一切,到林家人消失的那一刻,你再回来,依然可以快乐的活着。”

林霖第一次没有因为001的突然出声而被吓到,她只是问,“他们死了,你还在。和你同一个层级的东西也依然存在,你告诉我,如果不是我,那谁是下一个我。”

“……我其实跟宿主说过,钟不为就是下一个宿主,”001的语气透露着些许亲昵,“若宿主没有成功摆脱自己的命运,那我就会清除钟不为脑内一切关于你与我的信息,让命运回归正规。”

“到那个时候,他将会成为消灭异变最好用的武器,”001在林霖耳边不断蛊惑着她,“你看,他不断的在受伤,体内不断积累着和蛊尸同一种类别的毒素。”

“若真有那么一日,一切都会发生的顺理成章,不会再有像宿主和钟不为一样的天命者,宿主可以像看戏一样,看着自己逃脱注定的命运。”

“这一切,只需要牺牲一个钟不为而已。”

但靖城也会随之消失。

林霖想起了那里成片成片的花树,想起了春朝节在雨洼里碎成一片片的灯笼光,想起了枯萎的花草旁的花灯,与倒映在水里的明夜月,想起了清香的梨花酥与梨花酿。

以及即使被血腥味掩盖,也能被她嗅到梨花香的少年,强装快乐,实则悲伤。

这样好的地方,与这样想保护它的人,要是消失了该有多可惜啊……

“这一切哪能用人来衡量,”林霖看着地上那朵小小的白花,“即使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我并非胆怯之徒,怎么也算得上是个忠义之辈。”

“看着自己至交好友死去这种事太孬种了,并非我的意愿,你说的这些话也顶多坚定一下我的信念,既帮你搞死异端,又帮我恢复正常,等价交换而已。”

齐星诚看着双目无神的林霖,有点担心是不是自己把这孩子弄傻了,好在他叫了几声后,林霖总算是不再神游天外,回归了本来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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