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伊一直视着被阳光照得发亮的汤照眠，欲言又止。

“是我太迟钝了。”汤照眠说。

阳光从窗户倾泻进房间，照亮了汤照眠的右脸，泪水像是河流，倒映着明亮的阳光。

“我的迟钝不光让你陷入危险，还害死了梁三万。”

“汤汤。”蓝伊一走到汤照眠身边，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我不是你的责任，梁三万也不是。我爱吴缺，我喜欢跟她在一起，即使这会让我陷入危险，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可是，这真的值得吗？伊一，”汤照眠吸了吸鼻子，“为了这个你根本不了解的人，值得吗？”

蓝伊一注视着汤照眠。

“你根本不了解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你在了解她的真面目之前就喜欢上了她。这我完全能理解，她长得不错，人也很有意思。可现在，伊一，我问你，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你还能喜欢她吗？”

能吗？蓝伊一也在问自己。又或许，恰恰是因为她不了解吴缺，所以才被吴缺身上的秘密吸引。

“我承认，”汤照眠又吞掉了那个发音，“……会让人盲目，但是，伊一，海港城这么大，满大街都是那些个长得不错，人也很有意思的，同时，也喜欢女人的人。我建议你换个人去喜欢，换一个不那么危险的人去喜欢。”

汤照眠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因为……我不光害怕再次失去我工作中的好搭档，更害怕失去我的好朋友。你能明白吗？伊一。”

【疗养院】

冯局推门走进房间时正是晚饭时间，她的妻子和钟美丽两人正坐在房间的餐桌前，有说有笑。

“冯局。”钟美丽看到冯局走进房间，转过头问好。

“晚饭吃了吗？”妻子问。

“我在单位吃过了。”冯局在门口换鞋。

“小钟今天做了鲫鱼汤！”

“有鲫鱼汤？”冯局笑着说，“那我不论如何都得喝一碗才行。”

钟美丽起身拿了一只空碗，盛好了鱼汤。

冯局入座，双手捧着碗，沿着碗边喝了一小口，闭上眼，仔细品味着，“这个鲫鱼汤，真是能把我这铁胃给打动了，味道鲜美，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再来一碗。”

“喜欢就多喝点儿，瞧你，才一个多星期没见，肚子都瘦了一圈。”

“最近大案要案频发，我是领导，全局上下都看着我，我熬不住怎么行。”

“你听听，”妻子看向钟美丽，笑着说，“他就是不服老！”

说笑之间，冯局的碗已经见底。

钟美丽上手要给冯局盛汤。

“我自己来就行。”冯局说着，拿起了汤勺。

“你没口福。”妻子说，“前几天小钟还给我清蒸了一条特别好吃的鱼。”

“是吗？什么鱼啊？”

“朋友海钓上来的一条星点笛鲷，”钟美丽说，“姐姐不是海港本地人，想着做来给姐姐尝尝鲜。”

冯局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

“小钟的儿子报考了今年的辅警。”妻子说。

“啊，是吗，小钟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已经初中毕业了。”钟美丽说。

“过几天面试，冯大局长你给抽空辅导辅导呗？”

“那肯定。”冯局喝下了第二碗鱼汤，看着碗底说，“就凭这口美味的鱼汤。”

喝完鱼汤，聊了几句。

冯局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疗养院的停车场走去。

“对，姓钟，是我亲戚的家的孩子……”冯局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目光扫到室内镜，一个套着纸袋的人正端坐在他的车后座，他吓得大叫了一声，手机直接掉在了脚下。

他转头看向后座，后座上的人取下了头上的纸袋，笑着看向了他。

冯局眉头紧锁，长舒了一口气，弯下腰捡起手机。

“冯局？您没事儿吧？冯局？”电话那边传来关切的询问。

“没事儿，小孩子搞恶作剧。先挂了。”冯局说完，摁下了挂断的按钮。

“好久不见了，冯大局长。”坐在后座的何欢缓缓地说。

“你知道我没空聊天。”冯局说。

“任强。”何欢说出了一个名字。

冯局不动声色地看着何欢。

何欢挑了挑眉，“你不会不知道那些放烟花的人是他放进来的吧？”

“我以为是你们放进来的。”冯局说。

“我们又不是什么恐怖分子。”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尽快弄清楚是谁让任强这么做的。”

冯局点了点头。

何欢把手搭在了车门上，“差点忘记了。”

说着，她从衣兜里拿出来一只牛皮纸信封，放在了前排座位的扶手上，“特别为你准备的礼物。”

何欢笑了笑，推开车门，走下车，消失在了停车场里。

冯局拿起信封，信封很薄，里面是一张相片。

他抽出相片，表情突然变得僵硬，额头冷汗直冒。

这是一张伊万诺夫和任强的合照，他们在豪华游艇的甲板的沙发上对坐，桌台上摆着昂贵的香槟酒。

而他自己，就坐在他们两个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