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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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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边菱安顿好,韩夫人和韩深也不好在客房久待。

他们走之前,苏宜拿出一张邀请函,交到韩夫人手里。

“这次的画展是私人性质,请您一定赏光。”

韩夫人脸上立刻有了笑意。

她的丈夫在几年前就已经撒手不管韩家的事,一切都靠她自己操持。

要不是她的强势和坚持,韩家恐怕已经剩不下多少家业给韩深。

和边家合作是最好的机会,她想为自己的孩子,也为自己争一争。

苏宜回到房间,看见边菱小口小口抿着茶喝。

她和边风怜一样,对茶多酚敏感,医嘱明确写过她不能喝茶。

不让做的事多了,其实也就百无禁忌。

她把茶杯放下。

小茶几上还摆着另一张邀请函。

粗糙的白色纸张,上面的内容都是边菱亲手写下,然后再送出。

看着神秘,其实也是见不得光的勾当。

她那些水平粗糙的油画,本身就已经是天价,但挂在国外的价格却是国内的十倍。

画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附加其上的资金,而木生画廊就是这些资金的中转站。

可惜边菱从不被允许接触核心的交易,哪怕所有的一切都是借着她的名头进行的。

苏宜站在一边犹豫了好几分钟,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答应我的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边菱说,可以帮她洗脱所有的嫌疑,让她开启新的生活。

[我们之间是合作,而不是交易]

边菱放下手,神色认真。

她是在寻求苏宜的帮助。

这么多人里,为什么偏偏选了苏信然。

苏宜脱不开干系。

她必须借着这件事情把边家的水搅浑,只有这样,那些被掩盖着的东西才有机会浮出水面。

无论是什么,她都要知道。

苏宜抿了抿唇。

“你为什么这么做?”

向来不闻窗外事的她,插手这些事情已经很奇怪,更何况是和边瀛对着干。

作为最受宠的长女,她不应该一切都以家族为重吗?

边菱没有回答。

时针走过九点半,孟雪清终于出现在客房外。

她脚上的高跟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拖鞋,头发也乱了。

似乎是喝了点酒,眼神却清亮。

孟雪清走进来,边菱把邀请函递给她。

“谢了。”

见边菱手边还有一盏茶,她捏着邀请函,两指勾起茶盏闻了闻。

她好酒,不怎么懂茶。不过边家老头十分热衷此道,估计边菱也是有样学样。

边菱做手语。

“合作的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苏宜翻译。

这个人未免太会算计。

偏偏在婚宴结束后发来邮件,引她探查边家的秘密。

等她上了贼船再来好心提醒,还想自己感恩戴德么?

面前人神色端方,发型更是一丝不苟。

唇边是挑不出错的得体微笑。

“不考虑。”

孟雪清漂亮的眼睛眯起来。

“合作风险太高,我不答应。”

她一向不喜欢被人安排,更不可能答应边菱的要求。

——搞垮边行。

边家的人果然都是疯子。

边菱略表遗憾,也没再说些什么。

孟雪清这里走不通,韩家那边虽然麻烦一些,也只是时间问题。

……时间。

希望她还有足够的时间。

回诗苑时,只有陈姨在。

得知边风怜一整天都没有回来,边菱也只是淡淡点头。

[您先休息吧,我等她回来。]

陈姨自知劝不动边菱,把她的药放在餐桌上,叮嘱边菱要吃。

边菱沉默地看着那些药片。

她脱离病床一年,并不是因为身体好转。

只是用药物和仪器维持的生命,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如果那都能算活着的话。

边风怜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跟石化了似的边菱。

感受到玄关的亮光,边菱眼珠子动了动,抬起头。她坐在夜色与灯光的夹缝里,面容沉静像一尊雕像。

她看见边风怜的衬衫领口开着,脖子上的暧昧红痕清晰可见。

边风怜走到餐桌旁,见桌上显然没被动过的药,轻轻笑了一声。

陌生的香水味随着边风怜的动作弥散开。

“哗啦——”

药片被尽数扫到地上。

“你想死大可以换种方法,没必要跟我使苦肉计。”

“我不在乎。”

边菱明显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对方。

眼睛被边风怜身上的痕迹刺痛,她又垂下眼睫。

昏暗安静的空间里,只听见边风怜说:

“你又要哭。”

她说这话时很平静,似乎还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

不等边菱有什么反应,边风怜已经从善如流地摸上她的脸。

同样冰凉的指尖,拂过眼角的时候,因为干涩而停顿了几秒。

在这几秒的时间里,边菱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呼吸。她看向边风怜的眼睛,发现实在无法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丁点儿的恨意。

说着自以为伤人的话,却还为她拭泪。

她爱着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边菱头昏脑胀的,却下意识按住了那只手。

那人的瞳孔放大,像被抓住尾巴的猫。

姐姐的手比她小一些,覆在自己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

很软的手,又暖。

“骗子。”

边风怜低声道。

她似乎有些窘迫,眼睛不再直直看着边菱,颈侧的肌肉因为吞咽的动作而鼓动了一下。

不堪的念头又在边菱心头滋生了。

是否因为她胸腔里跳动着别人的心脏,由此才会产生不该她产生的感情。

边风怜的食指上终究还是留下了一滴湿润,她轻描淡写地把这滴泪捻干,心中暗暗唾弃自己:

这么关心她干什么……

于是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被边菱发现了:

她的眼泪,是靠近边风怜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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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庭。

李文婷端着一盏参汤,站在书房门口,随时准备进去打断。

边寒坐着,面前的边瀛脸上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绑架自己的小舅子,威胁自己的准新娘,你接着想怎么样?”边寒差点一口气没顺下去,“接着是不是要把刀架到你老子脖子上了?”

边瀛真没见过他爸发这么大火,立刻跪下来:“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从那天开始就一直在跟雪清道歉,我……”

边寒俯下身,揪着儿子的后脖颈:“你知不知道他们俩姓孟?你知不知道孟家到底是什么地位?你知不知道……”

一个代代相传,在h市屹立不倒的庞大家族,怎么可能会甘愿受他边家的掣肘。

他眼神里全是失望和怒火。

“孟玉从来都不在孟家继承人的候选名单里——未来孟家真正的主人只会是孟雪清。”

孟雪清从小就是按继承人的标准培养的,顺理成章会继承家族,哪怕后来带回来一个私生子——五岁的孩子能翻出什么浪花?

边瀛不可置信地道:“怎么可能……她只是个女人……”

边寒真是奇了怪了,自己怎么会生出这等蠢货。

“正因为她是个女人,所以将来从孟雪清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她说姓什么,就只能姓什么。”

站在孟雪清背后的是一个家族,当权力完全倾斜在她身上的时候,性别反而成为了她最大的优势。

“我现在还活着,他们还能因为忌惮我容忍着你。等我双腿一蹬,不论你还是边家都是她的瓮中之鳖!”

边瀛终于感到后怕了,还好他没有真的对孟玉动手,不然……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爸求你教教我怎么做!爸!”边瀛只能把头更深地低下去,恳求边寒。

罗文婷一听见这动静就准备推门,结果房门被反锁。

她无计可施,就把汤碗往地上一砸。

瓷器碎裂声响起,边寒像是根本没听到,抬起腿把他踹开:“我早就告诉过你,要让孟雪清心甘情愿跟你结婚。你是怎么干的?……你脑子到底正常吗?”

边瀛生生受了这一脚,还硬撑在原地没动。

“你为什么跟你妈一样蠢?”边寒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想必门外的罗文婷也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你姐姐不生病,我会毫不犹豫把家业交给她!她身上流着沈家的血,你知道我当初为了娶到她妈妈花了多少心血吗?你以为边家是怎么能走到今天!”

这是边寒第一次在边瀛面前提到沈棉。

那个久居国外,好像只活在遥远回忆里的边夫人:

生出了他爱的人,和最恨的人。

边瀛楞楞的,下意识问出那个被忽略的名字:“那边风怜呢?”

在怀疑和猜忌中出生的孩子,因他金子般宝贵的女儿才能存在于世上的孩子。

锋芒太盛而不能掌控,能力太强而不能掣肘。

这孩子的出生,似乎就是跟他这个老子在对着干。

边寒背过身,长叹一口气。

“她不重要。”

如果这孩子听话,她能成为边瀛最好的帮手——不听话也没有关系。

只要有边菱在,边风怜不会有任何的威胁。

此刻的边瀛还完全无法理解父亲话中的含义,也想不到,边风怜怎么就会成为被排除在权力重心之外的边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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