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祯一抬手揪下这口布袋,再次踩住,正发愁如何才能把这东西结果掉,那慧颖不甘被擒竟又大肆地贴地吸土,黑虫又进了它的肚子,它的身体急剧膨胀,因为这些虫子的量不仅是慧颖一个人化的那些,还包括了云老太二人的,此刻慧颖如一颗过量充气的球,迟早会爆!料想它爆炸以后仍会再次重组,二人都不耐烦了,王幼安抽出符来还未晃燃,李祯手执尖刀已捅进了“皮球”里!也是凑巧,挨刀的这处恰是慧颖的后窍,正是它的命门所在!
“吱哇——”异声响起,这声音苍老嘶厉、野毒如兽,听到的人万般不适。幸而王幼安不怕这个,李祯为防黑虫早拿蜡水封了双耳,都没受影响。门外的费秀才却登时厥了过去!而白赫兰竟也没对这样强度的精神攻击在意,他背着手缓缓走近,说:“别浪费,给你的玩具补补。”
王幼安不知是嫌弃这种脏东西还是怎么,只往远了躲,并不听他的。慧颖借这机会挣离李祯脚下,夹着刀子去破门,黑虫如污水涌出门缝,围向倒地的费秀才!
情急之下,李祯大吼一声,拔出尖刀直插老怪心口,却没插进,用力过猛尖刀还打了一下弯。李祯反应极快,连忙再次去刺老怪屁股!
慧颖不防备他会重复同一个动作,又中袭击,顿时颓了,再也没挣扎起来。
李祯惊奇,没料到自己这么厉害,抽出刀来看了看,恶心地在布帷上紧擦。
王幼安只用一张符便爆尽了虫子,桃木剑擦过破防符,硬碰硬破开慧颖的皮,剜出人头大的一颗乌黑心脏,剑尖一挑抛出门外。
哪料施利昧早走了,她的“潮人”也没接住这波食粮。一挑之下,老怪的空壳也挑飞到供桌上。
几人离去时,正好和天础寺气势汹汹赶来的和尚们撞上,两拨人警惕地互相打量着对方,错身而过。
很快和尚们发现了供桌上穿着僧衣的尸体,以及把尸体放在供桌上的恶行。一伙僧人呼喊着出来截住李祯等人。
僧人们目眦欲裂,一半要上来动手,一半嚷着报官,扑上来的僧人被李祯强壮的臂膀弹开,他手中的尖刀明晃晃,一直未收起来,现在被他呼呼地耍开,让一帮和尚不敢上前。
有的僧人悲痛地用手抚上尸体圆睁的双目哭道:“小师叔,弟子们晚来一步啊~啊~”
“天妒英才哇!!”
“小师叔是被他们谋害的!关天什么事?”
“师弟!你速速回报禅院!请住持出面,定要叫这伙贼人血债血偿!”
“师兄们!把他们看住咯!”
……
这个事,有点复杂。
虽说那慧颖一心图谋的是諏光禅师身上的阳气,但是諏光法力高深,多数时候闭关参禅,不与弟子们见面,故一直没得手。但这一年多他也没闲着,这段时间全寺的青壮年僧人做春梦的非常多,非常密集。但这其实不是梦,是被老怪采集阳气的过程。梦中的主人公自是有着与慧颖相关的种种特征,所以日常相处中这些人越看慧颖越莫名地顺眼,他的人气也越来越高。
但这些人都虚弱了。
当然,老怪不会只薅一两个人的羊毛,它基本上雨露均沾。偶尔有一两个僧人虚死,在几百人的大庙里也引不起注意。
经常做梦的和尚尝惯了甜头,很期待明天、后天一直做梦,也就没心思干正事了。晚上蒙混着做完晚课都急切地吹灯睡觉,他们在梦中时而前面爽,时而后边爽,总之梦里什么都有,妙不可言。他们互相不方便交流,全都闷声发大财。
却都不知道这并不是一个人的秘密。
这几个僧人哭的时候,王幼安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幸亏你们来的晚,来早了都得被虫子放倒。”
李祯:“都别堵着我们了。你们没看出来吗?这是个害人的妖物,给它哭坟岂不荒谬?它适才放了许多毒虫,我们一起去近处村里看看出乱子了没有!”
众人向他指的方向看,果然村边几棵树的叶子掉了精光,只剩下光秃秃淌着黑水的枝干。
但僧人们哪肯信他说的话?事实面前都选择视而不见,他们高呼佛号,一定要捉几人见官。
和尚们嗓门大,人又多。看到王幼安手提桃木剑,很快就把这事升级到教派之争,抄家伙、撸袖子眼看要动手。
李祯他们哪耐烦这个,不多解释立刻就要硬闯出去。
这时远远地来了一个人,看着走得不紧不慢,像一朵云般轻盈优美,却一眨眼就到了庙前空地上,脸不红气不喘。
有眼尖的和尚高声叫着:“师叔祖为我们做主哇!”
这个和尚一脸正气,面容亲和,显出来的手段却十分高深莫测。他拦在面前不卑不亢地见礼,气度斐然。
李祯一行人只能停下脚步还礼,有的抱拳,有的合什,有的单手竖掌,除了白赫兰都做了做样子。
来者不计较这些,他自称是天础寺的僧人諏光,询问是何人又为何事打死他的徒弟。大致的事件想必他已从报信的和尚口中得知,现在只想弄清楚原委。
“我们与你天础寺并无过节,杀此物只为除害。” 王幼安言简意赅。
但显然大和尚接受不了这样简单粗暴的理由,秀才还想再多说几句,白赫兰抬手制止。
他戴着白丝手套的手优雅地做了个“请” 的手势,来者便与他一道进入庙中一看究竟。
尽管李祯等人一再劝阻,尸体还是被悲愤的和尚们动了。
白赫兰带着众人过来验看,云朵一样的諏光禅师示意正在收敛尸体的僧人放回原处,和尚们不敢不听从,都靠边站了。
白赫兰从李祯手中拿过尖刀,去挑这尸体衣带,见他这样造次,旁观僧人又躁动起来,被諏光大和尚的目光逼退。同时众人无不惊讶于如此清贵骄矜的少年公子竟能毫不含糊地用刀尖扒人裤子!
只见他出手如风,刀光闪过,布带飞散,竟没损坏尸体!
接着,众人看出了问题。
王幼安下意识地想去挡住施利昧的视线,发现她没在,而他被白赫兰挡着,也懒得探头,只听得四周惊咦声不断,冷气抽得咝咝的,一番躁动后大和尚们突然都又噤了声。
整个小庙里坟场般地寂静...
諏光禅师亲眼看到这个徒弟下身的结构有异常——竟是阴阳两种特征都长齐了。
“……”
……
费秀才个子矮,扒着李祯肩头跳起来看,白花花一节□□上面似乎长着奇怪的东西。他没看清也猜到是什么,还想往前挤,却越不过和尚们结的阵。挪动间原来的空位也被人替补,彻底被排除到圈外。
人群也只静了片刻,“嗡!”地议论纷纷。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白赫兰看着諏光说:“ 这些隐私自是与我们无关。而它害人害到我们头上,才是杀它的理由。”
费秀才在外围高声发言为他的话做了补充:“本来我不想提的!可那时……她们竟然……” 他从宝月庵遇险讲起,把这一连串的事宗宗件件说了个清楚。
在人们的窃语议论声里,费玉开始发难了:“想必宝月庵的案子大师也有耳闻,首恶逃逸,官家正在拿人,怎料却是到贵寺发展去了!大师身边伴着妖魔,都没发现吗?出了
这样的丑事,天础禅院要对世人作何解释?”
諏光:“这个……”
李祯不想听他废话,施妹妹不知去了何处,他有点不放心,便插言做了结语:“我们虽帮你收拾了,却不知道收拾干净没了没有,大师该回去好好查查内部有没有余孽。——不必感谢我们,而我们也不会把这事说出去。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大家就此别过!”
他如江湖人一样抱了抱拳,挤开人墙向外走,这时一众僧侣再也不敢阻挡了。
岂料諏光突然喊了句:“施主留步!”
自己却先一步飘了出去:“失陪一下!”
禅师片刻就到了数里之外,路边沟里有个人安静地躺在那里。
諏光轻轻把她拍醒,道歉。
施利昧“噔!”地跳起来:“天杀的秃……”
还未骂完,手中被塞了一截缰绳,她的马也被找回来了。那贼秃躬了躬身再次赔礼,一晃又不见了。
——等不及施利昧说原谅,又遁回小庙接着遮掩今天的事。
李祯等人记挂着施利昧,哪有时间等諏光回转,出来寻出一里路,就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
两厢通了信息,施利昧气不过,一定要去找回场子,王幼安不让:“他能擒你一次就有二次。”
“你跟我去!”
“哼...”王幼安笑了。
李祯忙道:“妹妹,王兄又没武功。要不我跟你……”
费玉一推他:“你快省省吧!”
转头又去求施利昧:“咱走吧,亲姑奶奶哎!没见白兄都在前头不见影儿了!”
他们在这儿商议时,那人压根没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