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眯着眼怒极反笑,长臂一伸捞起岑罪果,一把扯下了他的衣襟,让其肩背处大片的肌肤暴露于人前。刚才一直了无生气得如木头玩偶般的岑罪果猛然挣扎了起来,他只觉得难堪极了,不明白一直对他很温柔的小阿哥为何要当众脱他的衣裳。
魏瓒制着他的后脖颈将他按押在地上,喝道:“别动!”,然后指着他肩膀上的奴印:“族长的儿子是个奴隶?还是你闲来无事就在自己的亲生儿子身上烙了个奴字?”
“哎呦呦,这是我这可怜孩子幼时被牙婆拐子掳了去,险些糟了采生折割的大难,我废了老大的劲儿才将他寻了回来,可他身上被烙了印不说,还被吓得大病了一场,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话都说不利索了,可怜呦!”,班咎拿腔拿调地说道。
正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时,夏侯蔼突然嗤笑出声:“槐之这是嫌弃这庶出的儿子配不上你吗?可他不也是货真价实的南烛族长之子吗?这都过了一夜,怎么就不认账了呢?你若是在意这少族长的虚位,孤即刻下旨封了他便是。”,说罢又转头貌似亲切地问岑罪果:“小果,你来说,昨夜是不是你没伺候好侯爷惹他不快了?”
魏瓒松开了他,岑罪果一时间得了自由,连忙拢起被扯散的衣襟,缩成了一团。他害怕极了,只觉得自己是被虎狼环伺的猎物,稍有不慎就会被撕成碎片。也不知该如何说才能令大家都满意,他跪在地上,支吾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昨晚我……我给侯爷擦了脸忘……忘记给他擦手了。”
魏瓒当然明白夏侯蔼话中的暗示,而此刻岑罪果这孩子气的话,听在他的耳里这简直是在和稀泥。
“本候与族长喝完那杯酒后便酩酊不醒,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令郎的喜服可是好好的穿在身上。”
夏侯蔼阴恻恻地一笑,问道:“那孤且问你,皇宫夜宴那晚,在宫门口你府上的马车里,你可曾脱了小果的衣裳?”
魏瓒心中一凛,随即反而冷静了下来,洞悉了这一切都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圈套。
夏侯蔼往南榆木圈椅背上一靠,狭长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魏瓒,状似动了怒,不齿道:“承恩侯这是不打算负责了?我大盛乃是泱泱礼仪之邦,若是失信于一个小族,这让我大盛皇家的颜面往哪搁啊?”
魏瓒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镇定地反问他:“让一个奴隶做我承恩侯府的夫人,这就是陛下赐臣的皇恩浩荡?”
“放肆!”,夏侯蔼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满眼净是桀骜之色,他将手中杯盏往玉石桌面上重重地一顿:“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孤是君,你是臣,孤赐你的,你就得接着。”
这话像毒蛇的尖牙一样刺向了魏瓒,愤懑,失望和蚀骨的冰寒骤然席卷全身,多年来积压着的,足以让他血肉俱裂的痛楚奔踏而至,面对帝王的雷霆之怒,他寸步不让反而步步直逼,多年征战沙场淬炼出的杀伐威压甚至引起了慕容蔼身后亲卫的警觉,那人警惕地盯着他,以防他暴起弑君。
他直面天威,道:“我父帅镇国大将军为大盛征战一生,战功彪炳,可那皇陵中他的尸骨却是不完整的,他的头颅至今无法寻回。本候十二岁就随父上了战场,多年来军务倥偬,席不暇暖却不敢怠慢半分,九死一生犹无悔,自问无愧于天地,也对得起陛下您赐臣的封号,可陛下却纵容奸邪之辈来羞辱微臣,这到底该算雷霆还是雨露呢?”
慕容蔼刚才还飞扬跋扈的脸,有了一丝理亏于人的裂缝,一时端不住架子,往身后那人处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