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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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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忽然意识到,他对谢灼言的渴望,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到了这么强烈的程度。只能竭力压制住内心的冲动,让自己的眼神不至于被看出端倪。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挪开落在谢灼言身上的视线,看向一旁的篮球架,浅淡的蜜色眸子里染上层晦暗的阴霾。

谢灼言并没有发现裴青的异常,自顾自揽着他的腰猛地把人带到面前:“离我那么远干嘛。”

裴青热意上头,呼吸猛一下变得急促,几乎下意识就想把他推开,又猛地意识到自己如果反应太激烈,会被很轻易地察觉到异常,才堪堪止住动作。

谢灼言有种类似犬科动物的敏锐,他不得不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

幸好还有午后的阳光替他掩饰红透了的皮肤。裴青压低声音,将刚刚的慌乱假装成责怪:“你干嘛,这么多人看着呢。”

谢灼言知道裴青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们之前讨论过,公共场合不能有太亲昵的肢体接触。但是,他今天有点开心,不对,是非常非常开心,忍不住想多贴贴裴青,就懒得想那些影响他们友谊的禁令了。

他熟练地半眯着眼睛,乌亮的瞳仁里淌着片水迹,语气可怜巴巴,却也没松手:“裴清清,你帮我看看好不好,汗好像流进眼睛了,好难受的。”

认识那么多年,他知道做出哪种表情最能让裴青心软。

裴青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他从包里掏出独立包装的不含酒精的湿巾,弯腰俯身,用两根手指轻轻捧着谢灼言的脸,另一只手撑着他眼皮,认真仔细地检查眼睛。

青年认真又好看的脸被数倍放大,浅淡的眸子像面横波晴明的湖水。

嗅着充盈在鼻息间的杉木香,谢灼言想起刚刚比赛时听到的那一声加油,心里就跟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一下又一下地撞来撞去,整个胸腔都被喜悦充满了。

虽然裴青最近把那个喜欢的人看得特别重要,还专门为那人租了房子想搬出去方便谈恋爱。但是,他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为他加油了。

那可是裴青,在陌生人面前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的裴青,为了他,当着几百个观众的面,说了整整五个字。

别人都不懂那五个字的含金量。

只有他能明白。

就像只有他能看到裴青的口是心非,面冷心热,别别扭扭的小性子,简直可爱死了。

谢灼言越想越觉得得意,他跟裴青可是有十几年的友情加成在。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心上人,才跟裴青认识了多少年,就算裴青特别喜欢她,肯定最多也就把对方当成喜欢的人,没人能取代他们彼此是对方最好的朋友的地位。

想到这里,一种踏实感跃上谢灼言的心头。

他笑:“裴清清,你刚才在观众席上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呗?我录下来仔细研听。”

裴青的动作很轻,正在用湿纸巾一点一点地帮他把眼睛里的眼泪和汗水擦干净。听到他在狗叫,下手忽然重了下:“我说,‘谢灼言你行不行,中午没吃饱吗’,录了没?”

谢灼言想也没想,下意识就回:“哥哥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说出口,他才察觉到不对,妈的,这两天训练多,跟篮球队那群骚话大王待习惯了,嘴上没个把门,顺嘴就溜出来。

面前的人可不是那群狗儿子,什么话都能荤素不忌地往外丢。

他没忘裴青最近说什么要给未来女朋友守贞,那他开这种玩笑,八成要把人惹毛了。

想到这里,谢灼言对裴青那个心上人的讨厌程度,又加一分。

果不其然,裴青没好气地把湿巾丢进他怀里,抿着唇一言不发,去包里找东西了,脖子都被气得通红。

谢灼言心说这是不是又把人惹毛了,连忙贴上去赔礼道歉:“不试不试,行不行啥的,给你展示一下不就行了吗,没必要亲自实践。”

裴青把整袋湿纸巾都丢给谢灼言,让他自力更生:“滚蛋,自己喜欢玩上一边玩去,我可没兴趣看。”

如果不是确信自己隐藏得很好,谢灼言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他很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故意说这些话,想让他难堪的。

他敛下眉眼,不愿再听谢灼言说这种直男式骚话,决定转移话题:“你们队刚刚用那么冒险的方法跟水工打比赛,不怕最后一分钟失误,输给对面么?”

“没事,输了我就耍赖,跟那孙子单挑,照样能把他打趴下,”谢灼言又把湿巾给裴青塞回手里,眨着过分明亮的眼睛扮可怜:“我还是难受,再帮我吹吹呗。”

他的手紧紧地箍着裴青的手腕,灼烫的温度席卷到裴青全身。

让人没办法拒绝。

他只能低下头,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被拉近,谢灼言恰好在此时抬头看过来,裴青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掉了进去。谢灼言的眼睛很漂亮,深黑色,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捕捉不到什么情绪,但瞳孔的花纹格外漂亮,还有阳光洒进来几粒细碎的光。

呼吸着他呼出的空气,胸腔里似乎都有了他的温度。裴青萌生出一种错觉,他和谢灼言,好像没那么远了。

谢灼言却什么都没察觉,他的手再次揽上他的腰,透过单薄的衣料,裴青被手掌的温度激得一颤。

他听见谢灼言正在用他那万分好听的声音说:“你可是我的人,我怎么能让别人随随便便欺负你。”

理智在那一刻浑然倒塌,裴青恍然意识到,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哪怕现在就此止步,事情的严重程度都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掌控,这种失控感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正在掉进深渊里,那里没有光亮也没有底,他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环境里不停地下坠,下坠。

每向前一步,都是在加速那种下坠。

其实,最安全的路还是就此退回去。他想方设法把这段感情埋进心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和谢灼言做每天都在一起,同吃同住的好朋友。

这是生活中的最优解。

也是裴青一直以来的人生态度——他从来不会去强求什么东西,无论是父母的爱或陪伴,陈月蓉管束下的尊重,还是一具能够保持运动的健康的身体,在察觉到自己得不到的那一刻,他就会让理性占据上风,如果求不得,那不如就告诉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在乎。

他很擅长用这种方式去应对从小到大产生的欲.望。

可谢灼言,谢灼言不一样。

从一开始,谢灼言就是以一种最热烈的方式,闯进他生活里的。

那年大年三十,窗外是万家灯火团圆,远方时不时就有烟花璀璨又热闹地在天边绽放。谢灼言就是在这个时候,从住院部的一楼爬上来,敲敲窗,对惊讶的裴青说:“喂,小孩,这是哪?”

那一刻,裴青还以为自己的愿望成真了。五分钟前,空荡荡的病房里,在惨白色灯光的照射下,裴青拿起床头的平板,找了张蜡烛图片,对着它许了一个愿望。他希望有人能来陪他过生日,或者,就过一下大年三十。

然后,窗外的烟花砰地炸开,在绚烂的烟火下,有人敲响了他的窗户。

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孩就这么认识了。聊了几句,裴青才知道,谢灼言是自己主治医生的儿子,舒医生今天加班,三台手术连轴转,一早就说让谢灼言在家吃饭别等她了。

但谢灼言是个闲不住的,瞒着老妈跑到医院,爬楼上来决定给她一个惊喜,谁知道算错了楼层,爬到了裴青这里。

裴青听着他讲述的内容直冒冷汗,拍怕胸口说幸好你没事。谢灼言自信挥手说这有啥的,他可牛逼了,下次好好展示展示。

超人言跟他妈打了声招呼,把惊喜送到,端着从食堂那顺来饺子,噔噔噔跑回住院部,跟裴青两个人分着吃。两个小孩挤在一张病床上看了一整夜的春晚,最后连倒数都在一起数。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头一次,身边有个热腾腾的活人,活生生乐呵呵地跟裴青说:新年快乐。

在度过了许多个独自一人的大年三十后,以往只有电话忙音和电视里热热闹闹的春晚陪伴自己的裴青,头一次明白了,原来电视里那些人们追求的有人陪在身边的团团圆圆,是这个意思。

从那以后,裴青特别喜欢的一句祝福就是:新年快乐。

长大之后,在某个午后,裴青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对谢灼言的心意。

怎么会不喜欢谢灼言呢?

毕竟他那么好,他一直都那么好。

可是他们是朋友,是兄弟,他可以做一个卑鄙小人,借着这个名头,和谢灼言进行一系列亲密无间的事,共享体验,共享秘密。可偏偏,朋友永远没有办法变成爱人。

这种酸涩的窒息感,在他察觉到自己心意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心底深深地扎根发芽,除非狠心剜肉剔骨,否则永远都无法摆脱。

裴青不是不知道,继续这样沉沦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可是他已经无欲无求太多次了,求不得的东西那么多,他都可以不要,这次就让他任性一把吧。

下定决心之后,再付诸行动就会简单地多。

裴青朝谢灼言的眼睛里轻轻地吹了口气,趁他被刺激得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状似随意道:“周五谢表哥的婚礼,我想去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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