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洛,女,二十七岁。
业余模特,业余填词作曲人,业余歌手。
什么都是业余,一事无成的代表性人物,但一直生活得随心所欲。在孤儿院长大,早已习惯一个人的自我,以自我为中心而漫无目的地活着。
而现在,她站在满是垃圾的废墟里。认真思考着一个问题。
把半瓶变质牛奶丢进垃圾桶。是什么值得把自己丢进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的,恶劣行为吗?
她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又看了看自己。
黑色吊带背心,布料少得可怜,牛仔短裤,布料依旧少得可怜,登山靴,厚实而又狂野,她还是自己。然而失去的东西是手机和证件,还有一把零钱,这些东西丢失之后足够麻烦,除非她再也不需要这些东西。
当然,她的吉他还在家里,真让人不爽。
这究竟是哪儿?
举目远眺,视线所及之处,全部都是垃圾。什么啊,和社会分类一样,自己是垃圾中的垃圾。
零决心走一走,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人。
她挑了个方向,直觉地往那边走去,越走确实越干净。而后,她遇见了来到这里以来,遇见的第一个人。
粉色的头发扎成马尾,几乎是在自己出现的一瞬间,她就注意到了自己,女孩长得尤其漂亮,冷若冰霜的气质加持下,几乎像个女明星。只是这位女明星看到自己的一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她似乎差点做了什么却又没有,以一种疑问又惊讶的语气开口了:“……零?”
零注视着她。
“你认识我?”
“……你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自己见过你。”零摇头:“劳烦问一下,这里是哪儿,什么国家,用的什么货币。”
“……这里是流星街,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不流通货币。”
女孩上上下下打量她,气氛逐渐变得古怪。
“那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知道。”
“麻烦能告诉我吗?感激不尽。”
虽然零觉得自己很诚恳了,实际上她依旧面无表情,或者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礼貌,她还企图微笑一下。但女孩在她笑之前就阻止了她:“不要笑。”
好吧,也行。零不爱笑,也没必要笑。
“抱歉了,你现在不能走。”女孩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她似乎在手上拉扯了什么东西,像是一根线,可能是零什么也看不到,下一秒,无形的丝线缠绕住了她的身体,零一动不动,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女孩扯着看不见的线,依旧板着一张脸:“零,不论你是不是零,虽然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确实是本人……我是玛琪,现在,我带你回家。”
零忍不住露出了古怪的眼神。
“家?”
“……嗯。”
“撒谎。”
她毫不犹豫这么说,并且皱起眉头:“没必要把我绑起来,我需要水,需要休息,带我走就行。”
被揭穿了的不仅是谎言,还有那一点难以启齿的奢望,可是似乎不论是哪个零,都这么的单刀直入,又直截了当,戳破了最外层的假象,清晰地看见内部。于是玛琪松开了线,而零确实没有逃走的打算,这个女孩,她根本没胜算。
穿越到什么科幻世界了?
很遗憾,零不爱看小说,也不喜欢看动漫,甚至不喜欢打游戏。她最喜欢的事情是躺着不动一整天,又或者是专注写歌,弹奏和演唱,当她做模特的时候,则更加厌世,而摄影师们则最爱拍她冷漠又疏离的眼神,要带点厌恶就更好了。全特么一群啥查抖M。
想不通的事情零不会继续想,于是她稳步跟着玛琪,来到了一座明显比其他地方更干净,更完整的房子面前,周围是一片空闲地带,没有人,也没有垃圾,比起房子主人爱干净,更像是一种威胁。
比在外面挂内有狼犬禁止入内更明显的警告。
不过像自己这种外来者说不定还会抱着侥幸的心态,去寻找一种渺茫的可能性。
玛琪推开门进去,零紧随其后。
一个金发男人大大咧咧叫嚷起来:“玛琪!你不是刚出去吗,东……啊?!零!!”
他话没说完,又变成了一声大叫。
他这一声大叫,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零扫了一圈周围,缠裹着绷带的奇怪人,矮个子只露出一只眼睛的奇怪人,长相可爱的黑发女性,像是被切开再缝合起来的男性,另一个像是野人一样的男性,还有一个金发女性,另一名像武士一样的男性正擦着刀。
零沐浴在震惊的目光里,泰然自若地转头看向玛琪。
“水?”
玛琪走到一边箱子里,翻出来一瓶水,递了过去。零没在意是不是下药了,喝下去小半瓶,自己找了个沙发位置坐下,跷了个二郎腿闭目养神。
啧,超过三个人以上的团体,烦。
“不是吧?真的假的?真的是零?”
“这种拽得二万八五的态度……太欠揍了,根本就是零!”
于是像野人一样的男人大吼了起来:“零——!!”
零睁开眼,冷而烦躁的眼神刺向他:“吵死了,闭嘴。”
她说了这句话,可对方明显更开心了,大叫着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根本就是零!零没有死!零有点苦恼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又成了谁的替身?
似乎是动静太大,一扇门终于被踹开了,里头走出一个矮个子男孩。
“窝金,吵死了!”
他烦躁不堪的表情在眼神接触到沙发上的零是改变了,下一秒,玛琪和金发男人同样挡住了一把红伞,而零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是觉得有点无聊,就这么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了。
“芬克斯,玛琪,让开……”
“飞坦,这确实是零。”玛琪知道这并不可能,但直觉这么告诉她,她也相信自己的直觉:“我会把侠客和团长叫回来辨认,在此之前,要审问就交给派克。”
名叫飞坦的男孩……不,听声音应该是男人,只不过是太矮了而已,他的视线阴冷地聚集在零身上,声音也越发的带有浓烈的杀意:“如果她是假的,就把她交给我,我会把她尽可能的切碎。”
所有人都在看零,而她听了这句话,只是连眼皮子都懒得掀开地回敬了一句——滚。
派克诺坦做了两次深呼吸,她上前一步,尽量保持声音的平和,手向零伸去,而零睁开的眼睛清晰倒映出她的面容,派克诺坦终究是将手放在了她的手上。
“你的名字?”
“零。”
“你从哪里来?”
“……”
她脑子里闪过了名字,但派克诺坦听不清。
“你来这里的目的?”
“没有。”
“……你真的是,零吗?”
“为什么这么问,还有假的?”
“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
“……这里的所有人你都不认识?”
“那个叫玛琪的,刚认识。”
派克诺坦放开了手:“……没有撒谎。”
“为什么她不认识我们?”
“也有一种可能。”武士男人摸了摸下巴:“她确实是零,名字是零,但是人不是我们的那个零?”
“不排除这种可能……”
戴着眼镜的可爱女孩疑惑不解:“为什么要不认识我们呢?认识不是能够彻底伪装吗?”
“不认识才更好伪装吧。”飞坦毫不客气。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
“信长,她身上没有念。”
“……切。”
“说起来团长和侠客去干嘛了?”
“闺蜜谈心吧。”
“真恶心!你说这种话!”
“……咦。”
“小滴,怎么了?”
眼镜女孩指着零说道:“她好像睡着了呢。”
身为普通人,在蜘蛛大本营睡着了?真是越来越……零了。
零毫无在陌生地方应该保持警惕的意识,或许是觉得他们吵来吵去的太烦,又觉得穿越就立刻死掉那穿越的意义是什么,她才直接睡了过去。反正也不能把她杀了。
她睡了个好觉,一觉睡醒人还在沙发上。周围的人却都走了,零揉了揉眼睛,面前是金发的男人和黑发的男人。
“你醒了?”金发娃娃脸的男人笑着开口:“——嗯,听说你不认识我们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侠客,他是库洛洛,我们的团长。”翻着书的男人直勾勾盯着她。
零不喜欢这两个人,不知为何,大概也是直觉。
“哦。”
“……真是冷淡呢。你知道吗,零小姐,残忍的办法数也数不清,可是用身体抗住的却很有限。”侠客依旧温柔地笑着,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所以,可以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伪装?”
零皱起眉头,认真问他:“你同伴没跟你说?”
“指哪部分?”
“我是被强行带回来的部分。”
“这说不准就是你计划里的一环呢?”
“我计划这个做什么?”零觉得更荒谬了:“图你们这里垃圾堆积如山,臭气熏天?还是图你们这什么也没有,简直就是垃圾场?”
“幻影旅团。”
“……?”
“诶,零小姐要说自己不知道幻影旅团是什么吗?”
“马戏团?”
“……”
侠客的笑容缓缓褪去了。
三个面无表情的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零觉得匪夷所思:“如果你们觉得我在这里另有企图,刚好,把我送出去。”她正想着离开呢!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一群无趣的人。她把烦躁写在脸上,侠客望了一眼库洛洛,而库洛洛这才合上了书。
“你想去哪里?”
“随便,有国家的地方。”
“去那里做什么?”
“搞清楚自己是在哪儿,然后生活。”
“唔,这么说来,你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呀?”库洛洛认真看着零,她知道这里是流星街,但那完全来源于玛琪,零只是压了压眉头,库洛洛就继续说了下去:“你身上似乎没有钱,也没有证件,出去之后会被当成黑户抓起来的。”
嗯,确实是个问题。
零放空了思绪,逐渐被带跑偏了思维。
“所以要怎么办?”
“假证,也是难免的吧?”库洛洛站起身,他走了过来,坐在了零的身侧,而零一时之间没从思绪里挣脱,被握住手时下意识要甩开,可她的手却被紧紧握着,无法逃离:“从……哪里来?应该不是任何一个国家吧,真的没有带证件,凭空出现在这里的吗?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于是零继续思考,她甚至没注意到,库洛洛的手指在她手掌心里画着圈。
“……大概?”
“再好好想想……你来这里之前,在做什么呢?”
“吃完午饭准备去睡个午觉。”
“这里垃圾很多,对吧?”
“嗯。”
“流星街,是被抛弃的地方,不能称之为国家。在这里,每天都有很多新鲜的垃圾,垃圾里包括很多东西……铁,食物,还有。孩子。”
零的呼吸乱了一拍,而库洛洛再接再厉。
“零小姐,出生在这里,是否很不幸呢?”
零没注意到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像是出神地在思考,最后才获得了结论:“人最无法自我选择的年纪是幼年,这里会有很多没有人要的孩子,靠垃圾度日?”
“确实如此。”
“我真的图你们这垃圾太多?”
库洛洛轻笑一声:“零,欢迎回家。”
零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利索地回应——撒谎。
另一侧,侠客已经重新恢复了笑容,他的双手搂住零的腰,眼里流淌出重逢的喜悦:“姐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不是撒谎哦,这里就是你家!”
零被左右包夹,在中间思考了一会儿。
“所以,你们要拿我做那个零的替身?还是你们觉得我就是为了做替身而来的?”
侠客蹭了蹭她:“你就是零。姐姐,我好想你啊……”
这种直来直去的,直到有些让人措手不及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