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强化系不会撒谎呢。”

曙光中，照亮了黑暗里隐隐绰绰的人影，他的身形模糊而修长。

高挑的人影被照亮了面容，是一直隐匿在那的伊尔迷，他的心跳声接近于无，把自己与空气融为一体。他开口说话时心平气和，不见任何的波澜，语气也冷淡，近乎仿生人偶。

零并不惊讶，她心知肚明，自己的房间里不仅有监视器，还有监听器，人道主义，揍敌客家选择告诉她会用女□□人来监视，会注意保护她的隐私，零不太在乎，她就算要赤身也无所谓。伊尔迷站在那多久她很清楚，于是零也没表现出多大的感觉：“啊，说不定强化系才是最会撒谎的人。”

比如你的弟弟，他的纯粹与无辜是盾牌，挡住了一切怀疑。

最后他连自己都骗过。

“你从小就在流星街长大，妈妈很喜欢你呢。”伊尔迷漫不经心说道，母亲欣赏她的坚韧不拔，又赞叹她在流星街的所作所为，除了多管闲事这一点最好改改，其他地方都几乎完美。而零不置一词，她想起基裘的脸，隐约间意识到她到底是谁，指尖摩挲过扶手，微微叹息：“承蒙厚爱。”

“流星街现状，是你的行为吧。”

“不算。”她站起身来，晨风吹拂过眉眼与发梢，她微微抬起眼：“流星街本来，就是废墟里建立的城市。”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请出去吧。”

伊尔迷没说话，几秒钟后他的气息消失了。

“友客鑫……看来他们有大行动了。”零转身回房间，躺回床上睡大觉。希望零洛那边一切顺利，骗库洛洛只能是一时的，不可能骗一辈子，拖得太久，迟早要露馅。不过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格蕾西，零洛，加油吧。努力地从侠客这种老狐狸手上获取更多的东西吧。

零睡得倒是安详，零洛就苦多了，她不信任侠客，所以根本不可能睡得着，控制了一晚上的心跳。

第二天侠客看到格蕾西在吃早餐的时候，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家伙嗜睡症好了？

不过侠客稍微有点疑惑，这两个姑娘是一般大，但是感情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他有心和零洛拉近关系，想要给她买点东西，零洛却说不需要，她要收了东西妈妈肯定要不高兴，侠客微笑，心里想的却是库洛洛给你买东西你怎么不拒绝，你妈不生气了？你妈明显还在生气你就收他东西。

当然，这话他不能说。

昨天晚上他寻思了一下，还是觉得奇怪，有一种被人安排好的错觉。他仔细思考了一下流程，首先是零的失踪，无法联络，自己找不到，紧接着是猎人协会出事，而后零洛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了，正当自己邀请了飞坦来解决零不在的事情时，她的出现太突兀了。且不说零，格蕾西和零洛之间也非常的微妙，她们的感情看上去很好，好的有点……超过于格蕾西和零之间了。格蕾西是那种会和人这么好关系的性格吗？

侠客不得不想。

按照她们之间的聊天推测，零洛背着零出门寻找自己，但是格蕾西知道了，要带她回家，可是她不愿意跑出来唱歌赚钱找自己，而格蕾西就这么恰好地找到了？

自己所在的区域，自己会去的酒吧，自己的…行动。

很奇怪，真的有这样顺理成章而又充满巧合的事情吗？侠客的视线来回巡视。

他突兀开口，笑意依旧不减：“说起来，你们两个的关系真的很好啊，格蕾西，你也交到好朋友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没什么朋友地走下去。让人安心了哦。”

格蕾西立刻回怼了两句。

“怎样，我就是喜欢零，也喜欢零的小孩。”

“只要是零生的，我都最喜欢了。”

侠客面色不改，语气温和。

“好歹也是老相识了，再说我也是零洛的父亲，你是不是应该和我好好相处呢？”

格蕾西的回答是给他一个中指。

“零洛呢，你出来就只是在找爸爸吗，好感动啊。”侠客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而咬着食物的零洛却摇了摇头：“没有啊，顺便还去考了一张猎人证，那个老爷爷对我很好诶，还问我要不要帮忙瞒着。”

“那一场考试，格蕾西好像把猎人协会分部拆了一半。”

零洛思考着，而格蕾西骄傲抬起下巴。

“看他不爽就拆咯，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反正他会收拾烂摊子也是肯定的吧？”

格蕾西现如今的战绩颇丰。

踩西索脚趾头，给伊尔迷迎面一拳，又一拳打飞了飞坦。

扬眉吐气了的格蕾西觉得自己的郁结之气都散开了，果然和零说的一样，拳头才是硬道理，如果有什么你不爽的东西，打了就行。流星街出来的人，就应该这样才对。

“尼特罗惹你了？”

“惹了。”

“什么事情惹到你了？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是不会随便破坏别人财物的那种人呢。”

“什么事能惹到我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格蕾西挑起眉头，对侠客的试探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四两拨千斤那么拨了回去，两个人的目光碰撞出火花，都在考虑怎么弄死对方才是最好的。从以前开始，她在幻影旅团最讨厌的不是库洛洛也不是飞坦，芬克斯与信长也都还行，她最厌恶的是侠客。

总是用这张娃娃脸来压低威慑力，说出来的话近乎残酷。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这家伙的骨子里是个操作系，而操作系是怎样的人，格蕾西从他身上明白得清清楚楚。嘴上说着没关系，他会一直等待，实际上这么多年眼线插得到处都是，一年比一年严重，零的几个落脚点周围几乎是重灾区，他甚至装过摄像头和窃听器，零的手机里总会多出定位器。撒娇信手拈来，姐姐叫得好听，让零一次又一次为他撤开底线，任由侠客在她身上索取任何想要的一切。

格蕾西问过零，为什么要这么纵容侠客。

零告诉她，他们从小在一个垃圾堆里长大，一个苹果分开两半吃，一口水分成两口喝。互相度过最艰难的日子之后，那个时候会抱在一起说永远不分开的同伴会变成最重要的存在。

“他是个胆小鬼。”

零说着，目光沉而冷，望着远方。

“……作为姐姐，多照顾一点弟弟，也是理所应当的。”

那时候格蕾西可没想到，零的岁数比库洛洛还大。也没想到，零嘴里的弟弟，不是一个两个，是一群，而且这个群体扩散开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已经成了几千个孤儿的「妈妈」了。都说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零那个时候又失去了什么？

她想要自己的孩子。

自己血脉里诞生的孩子。

她是用什么心情生下那个孩子的？又是怎么费尽心机地隐藏住的？

一想到这样的事情，格蕾西的目光就忍不住变得更加仇恨起来，她望着侠客，望着他那张笑面虎似的脸，火气点燃了心情，于是语气也嘲讽了许多。

“你该庆幸，那个时候我才刚出生，要是我在，又知道她有了你的孩子，我一定会让她打掉。”

“是不是很高兴？高兴得一晚上睡不着了吧，她竟然愿意给你生孩子，只是不愿意给你知道。你爽吧？爽了吗？哈……我告诉你，这种好事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这句话刚落下，零洛的手便伸出来，拉住了格蕾西的手轻轻的十指交扣，她担忧地望着格蕾西，这让格蕾西的声音又温柔了下来，回握了零洛。

“没关系，别担心……我不会因为他讨厌你的。”

最后一个疑问。

极度讨厌侠客的格蕾西，为什么会喜欢零洛。

这个谎言已经天衣无缝。

毕竟最真实的谎言不是编造虚假，而是只说一半的真话。

“其实我真的很好奇，格蕾西你为什么要讨厌我这件事。”侠客微微勾起唇角，恶意毫不掩饰，他笑容依旧，如同清澈的大学生一般，说出的话却是刻薄的：“因为你也是操作系，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才对，但你不是这么想的……不过我们殊途同归，你也是对零拥有强烈的控制欲嘛，否则你为什么要讨厌我到这种程度？不就是因为你……”

“只愿意她做你喜欢的事情，甚至想让她打掉孩子。”

“从某种程度上说，格蕾西，你才是特别的操作系呢。”

格蕾西本应该暴怒，但她此刻异常清醒。

她只是冷冷地望着侠客，而后转头看向零洛，对方冲她眨眨眼睛，嫣然一笑，下一秒零洛翻身骑跨在了格蕾西身上，一个吻堂而皇之地落在了她的唇角，很亲密，很暧昧，红色唇印留在那，像炽热的感情。

侠客的手机砸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而零洛，他的女儿，温柔地在格蕾西脸上又补了好几个口红印。

“没关系的，格蕾西，你可以控制我。”

“因为我爱你，永远爱你……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的所有都交给你。”

格蕾西的内心剧烈震荡。

虽然是挚友但是这么拼还是第一次，她的心跳不受控制，整个人红温了起来，磕磕绊绊的演不下去，还好零洛只是亲唇角，努力控制没有真的亲到太多。

她望了一眼侠客，发现他好像碎成了八瓣，格蕾西懂了。

于是她搂着零洛的腰，声音转了八个转那么软。

“我最喜欢你了……宝、宝！”

侠客，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