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传来奶奶一连串的回应，“我在这儿呢！别急啊小初，你别急！”
奶奶一边喊着一边撩开帘子走了出来，看到她俩，还朝她们笑了笑，“不是说去外头玩儿了吗？这才多大会儿啊？就回来了。”
顾年盯着奶奶的脸看了看，不像是有伤，不过……应该哭过，脸上的褶子里还藏着泪痕，向来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易初劈头盖脸的问道，“是不是张涛来过了？！他来要债是不是？！”
“你别急你别急，”奶奶一连串的说，“我没事儿，他们……就是一直没见到钱，太急了，砸了点东西。”
“我……”易初哽了一下，顾年看到她眼眶都红了。
易初深深吸了口气，捏了捏鼻子缓解酸涩，问道，“他们才走没多远吧？你这一地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
奶奶还没说话，易初扭头就往外走，“我找他们去。”
奶奶连忙上前追了几步，边追边喊，“别！小初你听话，哪儿都别去！”
顾年怕奶奶摔着，毕竟院子里一地东西，于是赶紧扶了扶奶奶的胳膊，“奶奶你就在这儿待着，我跟过去！”
奶奶拍了拍顾年的手，顾年怕跟不上，大步跑着朝着易初的方向追过去。
易初脚步不停，脑子里不断分析着。
张涛过来搞出这阵仗，不会是一个人过来，但他觉着家里只有老人和一个女高中生，也不会带太多人，估计会是三四个，主打一个气势凌人，吓唬为主。
带兄弟们办了事儿，也不会各回各家，他这样的爱讲义气的社会人，办完事儿肯定要请几个兄弟一起吃个饭。
吃饭的地方不会太远，不会太贵，会在深夜开，不是烧烤摊就是大排档。
而易初家附近，还正好有一块儿大排档，量大便宜口碑好，哪怕住得远一点的多花点路费都愿意来这边吃。
他们很可能就在那里。
易初猜的没错。
她赶到的时候，包括张涛在内的四个人高马大的男的点的一桌子的菜和酒刚好摆上桌。
易初走过去，站在他们那一桌边上，张涛看见他了，往后靠了靠椅背，没起身，是那种完全不觉得易初能闹出什么事的淡定。
顾年跟易初前后脚到的。
张涛扫了顾年一眼，笑了，“易初，你这是带了个帮手啊？还拿个铁锨，是要动手？可她这小身板，怕是连铁锨都抡不起来吧？到时候不会急的哇哇大哭吧？”
顾年愣了下，这才发现太紧张了，她拿着个铁锨一直没松开，原本过来是想拦着点易初，但现在看上去像是来帮忙打架的。
张涛身边其他三个男的听了哈哈大笑，跟听到这世上最好听的笑话似的。
顾年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和易初并肩站着。
易初微微动了动脑袋，问，“你们四个砸的我家？”
有个男的喊，“是啊，我们砸的，怎么着，你还想找回去？”
还有个男的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家拖欠张哥多久了？我们合理的催一下债而已，这你都受不了了？那倒是快还钱啊！”
张涛说，“我还以为你丢下你奶奶也跟着你爸妈出去躲债了呢，你这既然回来了，是不是该还我钱了？”
“还，”易初说。
她拿出手机，点开余额，放到了张涛面前的桌上。
张涛坐直了点，扫了一眼后，说，“那你倒是转给我啊。”
“大额交易要去柜台，明天银行上班就转。”易初说。
张涛笑了笑，态度缓和很多，“你明天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就行啊，怎么还特意找过来？”
“欠债还钱的事儿说清了，现在说说你砸了我家的事儿吧。”易初说。
张涛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一个男的起哄道，“哟，张哥，这小孩儿是想讹你钱吧？那点桌子椅子都砸了能有个两百块吗？哈哈哈！”
易初抓起一瓶啤酒，在桌沿重重一磕，酒水洒了，瓶子碎了，易初抓着碎裂的啤酒瓶，抵住了张涛的脖子，她上来就用了力道，酒瓶碎扎进肉里，划开口子，流出血来。
这变故让在场的人全都傻眼了。
有个男的慌到结巴，“你、你别冲动啊！”
张涛也变了脸色，“易初！你想干什么？！”
“也不干什么，我想跟张叔好好沟通一下，可张叔不大把我放在眼里，只能做点什么，让张叔您知道我是认真的，”易初垂眼，没有表情，只是手又往下使劲儿摁了摁，“这次的钱还了，下一期，我并不能保证易健夫妻俩能按时还，我可以告诉你他俩住处，下次，你买个车票上他家催去。”
顿了顿，易初又说，“钱是谁欠的，你找谁，实在不想跨市，欢迎找我，但如果让我再看到你出现在我奶奶面前……”
易初把酒瓶拿开了点，在张涛等人松了口气的时候，猛地扎在了他肩膀上，张涛毫无防备挨这一下子，一嗓子叫了出来。
易初却笑了笑，“下次扎的就是脖子了。”
“医药费明儿我会一并转给你的。”
眼见酒瓶没在脖子上抵着了，其他三个人回过神立马冲过来想摁住易初，顾年反应更快，挥着铁锨护在易初身前，“我看谁敢过来？！”
大排档很热闹，不少人都围过来看热闹，大排档的老板更是迟疑的说，“这、得报警了吧？”
张涛站起身，朝老板摆了摆手，“不用报警。”
真要报警了，他带着人上易初奶奶家的事儿也挺不好说的。
张涛盯着易初看了看，对几个弟兄说，“走，去医院。”
有个人还不愿意，问，“就这么算了？”另一个人嘀咕，“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算了。”
张涛没说什么，扭头就走，其他几个也盯着易初，倒退着走了几步，还指了指她俩，也不知道这动作有什么含义，或者单纯耍个狠，再或者是离场离的不那么狼狈？
正琢磨着，易初拉住了顾年的手腕，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顾年小声问，“易初？你还好吗？”
易初也小声回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快走，别回头，张涛那一桌没结账，走慢点我们就得被抓着付钱了，我可不想给他们吃的饭买单。”
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