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丛在南边儿抓了人,到底是没敢直接把人放这儿,毕竟那可是萧家的地盘,省的到时候发生什么,自讨霉头。
幽幽转醒的崔北衾感受到了脸上莫名的疼,心里暗骂一声,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脸。
天呐,谁趁她不注意打她脸了,该死的,可别把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给打坏了,到时候可没资本去勾搭人呢。
晃了晃脑袋,白炽灯投射下的光有些刺眼,眼前是模糊的,甚至还有些重影。
慢慢回笼的记忆开始帮她复盘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有人趁她上完厕所出来,给她来了一下,她现在都还能感觉到脖子那针扎的痛。
脑袋倒是清醒了,可手和脚呢,动了下胳膊,又动了下腿,能清楚感受到手和脚上有了束缚。
用力扭着,白色扎带勒进皮肤传来刺痛,崔北衾在心里叹气,停下手上动作。
看来她还是老实待着吧。
抬头,四周全是白色,墙壁反射着光看的人眼睛很累,左上角安了个摄像头,整个屋子除了她坐的这张椅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不,还有一扇门,而且还是同样的白色。
崔北衾歪头仔细打量着那扇门,听到门外的动静,看着它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不光人进来了,还带了把椅子。
椅子腿拖在地上,那声音有些磨耳朵。
这人脸上扬着笑,鸭舌帽反戴着,套了件灰色的卫衣,倘若走在人群里,绝对看不出是干这买卖的,就跟个学生似的。
手上用力把椅子甩在身前,在离崔北衾半米外的地方坐下,伸出了手打着招呼,“你好啊,我叫曲鸠。”像是突然才看到她被捆住的手脚,颇为惊讶,“哎呀,我忘了,你现在可是拿不出手来和我打招呼啊。”
被困住的人看了眼她的自导自演,后别过脸去不在看她。
她才不是随便给什么人都能当观众的。
落在唇边的笑容一滞,曲鸠抬手用力掰过崔北衾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听说你是扶音姐姐的爱人?”
崔北衾激灵了一下,这糟糕的称呼,听的人头皮发麻。
“没错,既然你叫她姐姐,那按照关系,你得喊我声嫂子吧。”
话刚说完,那人抬手“啪”的一下,一巴掌直接甩崔北衾脸上,人都给打懵了。
没想到,这人手劲还真是大,下手怎么这么重。
舌尖在磕出血的地方轻轻舔了下,微热刺激着伤口传来疼痛,她扭头朝曲鸠看去。
“你这脸看起来嫩嫩的,没想到打起来这么疼,看来下次还是得少打几巴掌。”她笑着扭动手腕,余光瞥了眼墙上的监控探头。
在崔北衾眼里,这人做作的捂着手,脸上一副很疼的样子,哼,假惺惺的作派。
“原来是你。”她说的有些咬牙切齿了。怪不得脸这么疼,结果全是被这人给扇的。
手掐住她的脸左右看着,随后认可的点了下头,“还不错,这下左右两边就都对称了,及其美观。”
听着这话,崔北衾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人不会是什么心理变态吧。
指尖落在她蹙成小山的眉心,这个动作让崔北衾起了一身的栗子。
咦惹,她不干净了。
曲鸠看着崔北衾脸上嫌恶的表情,倒是有些开心,“你要不要猜猜扶音姐姐什么时候能找到你?”
崔北衾直视着她的眼睛,她眼里倒映出的自己清晰可见,手捏住了脸,嘴被迫嘟起来,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你是顾千丛的人?”
这人认识顾扶音,况且他们在生地接触的人不多,唯一能称得上有过节的,除了在梦阵里遇见的那几个人外,就只有扶音的爸爸顾千丛。
这老东西,肯定是在打击报复,就是怨恨那天扶音抹了他的面子怀恨在心,所以才找人把她给抓起来。
毕竟没人比他更懂如何让一个人难受,让一个人痛苦。
曲鸠松开攥住她脸的手,撇了下嘴又坐回椅子上,手搭在椅背上一脸的没趣,“说话要抓字眼,谁是那老家伙的人呢,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视线顺着她往下落,崔北衾问:“那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为什么要和那老家伙合作?”
她还真的思考起了崔北衾的问题,临到要开口却止住了话头,扭头看着那高悬的摄像头。
“谢谢夸奖,可我好像给不了你满意的答复,要不,你问问当事人?”
崔北衾的心沉了下来,抬头望着那闪着诡异红光的摄像头,眼神冷的可怕。
“崔小姐,好久不见啊。”
顾千丛声音里多了些电流声,滋滋响着。
世人只道爱屋及乌,却不知恶其余胥,这道理别人可能不懂,可她崔北衾绝不会落下。
她也不是什么随便哄哄就能相信他人片面之言的傻白甜,有些东西她可是牢牢抓在了手里。
扭动着身上被束缚住的四肢,“顾先生这多少是有点狠心呐,都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扶音虽然离开了顾家,可她总归还是顾家人啊,你这么做,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她是顾扶音的爱人,算起来也是半个顾家人,这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的事做不得呀。
那三个字她咬的很重,坐她对面的曲鸠听明白她了话里别的意味,笑看着她。
顾家,又怎么还会是之前那个顾家呢。
电话那边的人多少还是受了点影响,话语没有之前那么沉稳。
“合不合适我说了算,在我眼里你就只是一个蝼蚁,弄死你是轻而易举的事,别妄图惹怒我。”
坐椅子上的曲鸠瞥下眼目光落在地板上,指尖交错点在椅背上,听着那边的话。
“她顾扶音也只是姓顾而已,要不是身上流着我的血,就她那性子,怎么可能还会活到今天。”
“离了我,哪怕她有再大的本事,也翻不起风浪。”
听听,这话竟然是从一个父亲嘴里说出来的。
为什么人能轻易做到不喜欢一个人,却又没那么容易不讨厌一个人呢。
“最开始,你也只是姓顾而已。”
顾怀秋倒下后,顾家就只剩老爷子,顾扶音两姐妹和顾千丛。
十二岁的孩子还是太小了,本就不适合接管那么重的担子,可偏有人惯常会演戏,骗了所有人。
到底是人老了,精神气也没之前那么足,又经受了女儿出事的打击,没过几年老爷子就走了。
那时应该感谢他的大度,没有把人赶出家门,可那件事的发生,到底还是让父女俩生了嫌隙。
二十岁那年,顾扶音离开了顾家,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离开家是去找了言书越。
顾千丛自己说出口的话,被崔北衾还了回去,那边却像是被人踩中了尾巴,开始跳脚。
“你懂什么!”
那边说了这句话后,就没了生息,看了眼那摄像头,崔北衾把目光落在曲鸠身上。
她这才注意到这人藏在耳朵后面的通讯装置,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笑了。
曲鸠起身耸了下肩,嘴上说着“对不住”,手上动作却不停,一拳重重打在她腹部。
疼痛让她想曲成一团,可被束缚住的手让她没办法弯下腰,只得尽力缩紧身子,抵抗那五脏六腑传来的痛。
“哎呀,你说说你,干嘛非要去得罪那老家伙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崔北衾抬头,脸色因疼痛而泛红,“你不是也很厌恶顾千丛吗,为什么要和他合作?”
还是那个问题,毕竟刚才说了这么多,那人连边儿都没挨上。
她其实有些不理解,这人在听到顾千丛那些贬低的话时,脸色明显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儿去,明显也是厌恶顾千丛。
这样的两个人,是怎么合作到一块儿去的呢。
“你说的对,我确实很讨厌他,一个喜欢别人拥趸的上位者而已,可没办法啊,谁让他想抓的人是你呢。”
最后几个字的调子听起来好像是在替她惋惜。
疼痛过去,崔北衾低头看着自己被束缚的手脚,有些没理解她的话。
“什么意思?”
曲鸠弯下腰,手掌落在她脸上轻轻拍着,“本来我是不想和顾千丛合作,可偏偏他要抓的人是你,我也不想让你落在别人手里,所以只得接下这活儿呢。”
崔北衾皱眉,“你抓了我,可讨不了什么好处。”
“不,不,不。”曲鸠配着手上动作,连说三个不字,否定了她的确定,“你是她的爱人,为了救你她一定得来,到时,我就可以见到她了,这就是我要的好处。”
所以,这人接下这个任务抓她,就是为了见顾扶音一面?这是什么古早烂文的设定,她也不是什么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类人啊,想见一个人去见不就好了,用得着专门绑个人吗?
崔北衾歪头看她,满脑袋的问号。
她看着她手上脚上的白色扎带,还有那被勒的发红的皮肤,“所以,就委屈你在这里待一下喏。”
曲鸠拖着椅子靠在墙角,踩着椅子把监控的线给剪掉,脚刚落回地面,就听到有人问她。
“你算是我的情敌吗?”
都这么危险的时候呢,她还在纠结这些。
崔北衾直视着她的眼睛,对这个问题很执着。
“或许算是吧。”
看着推门而出的人,崔北衾想开口问她,可想了想还是没出声。
唉,都是些老谜语人呢,就像说个答案会死一样。
曲鸠合上门,门外守着的小弟看到她,恭敬的称呼了声“曲姐”。
按密码的手一顿,她扭头看向左边那人,挑了下眉,“你也想进去看看?”她脸上带着笑,可声音是冷的。
那人赶忙转过头,嘴上连番说着“不想”。
滴,滴,滴,声音响过后,门被她用密码锁住,摘掉帽子重新戴好,往前走了几步后又停下。
她回头看着刚才说话那人,微微眯了下眼睛,问他:“你是新来的?”
他愣了两三秒,在她不耐烦的眼神中快速点头,“是,我是新来的。”
曲鸠了然的掉头,看向一旁目不斜视的人,指了指那腿还在打颤的人,“再给他讲讲规矩。”
“是,曲姐。”回答得掷地有声。
她倒是带着满意离开,剩下发抖的人还有些迷惑,“哥,曲姐这话什么意思?”
旁边那男人扭头看他,嗤笑了一声,“也不知是谁把你招进来的,既然曲姐让我再给你讲讲规矩,那你得听好了。”
“要想在这里继续混下去,第一点,就是得听曲姐的安排,她让你往西绝不能往东,第二点,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该打听的别打听,第三点,就是做好上面两点。”
抖着腿的人挠着他那一头板寸,“那如果要是没遵守呢?”
“没遵守?”这人呵呵笑了两声,听起来阴气森森的,“你是想去喂狮子呢,还是喂鳄鱼,或者还有鲨鱼可以选,你挑一个?”
他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这话还听不明白,那他就是个大傻子。
平白无故,谁会不想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