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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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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枭将故意跑出府门外自戕的樊音背回仇府,等仇风雪赶到时,郎中还在对其施救,神色凝重。

床褥上满是血渍,地上被丢了洒上诸多止血药粉的白绸缎,淡黄色的药粉被血色浸透,乱糟糟地散在地上,十分骇目。

郎中手上刻不容缓地给樊音换药止血,额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可血却依旧像拉开的闸门,任凭他怎么堵,血渍都会再次染红绸缎,凝落成血珠滴落在地。

眼看樊音脸色越来越白,郎中也越来越忙乱,药换了一瓶接一瓶,水换了一盆接一盆,绸缎也换了一大批。

依旧没有起色。

樊音的命,就如这寒冬里飞扬的雪花,从空中飘落而下之后,终是要回归尘土。

“如何?”仇风雪关切地瞧一眼躺在床上静默不动的樊音,眉头微拧,语调略显急促。

郎中哀声叹惋,转头瞥视樊音后又回身,向仇风雪鞠礼道:“回主上,樊音姑娘腕处伤痕极深,已是回天乏术。”

“深可见骨……”仇风雪感到喉腔一阵滞涩,走到床头,眼神落在樊音留有狰狞血痕的腕上,深吸一口气道:“只要能救,就别放弃。”

郎中拿出新的白绸缎,上面撒了药给樊音敷上止血,在阎罗手中抢人,可丝毫不见起色。

血再次浸透绸缎,樊音脸上彻底失去血色,一直紧皱的眉头竟在此刻舒缓下去。

郎中看见大惊,连忙跪地惊慌道:“主上!樊音姑娘自己都对人世间毫无留恋,就算此刻华佗亲临,也无济于事啊!”

“救回不来了?”仇风雪双唇张合半天才挤出这一句话,眸中哀色流转,指节轻微颤抖着,像是还没从噩梦中缓神。

自从解救樊音后,仇风雪便让她一直住在仇府,全天都有婢女家丁轮番看顾,可该来的还是要来,无论他怎么避免,都挡不住。

樊音于他而言,不止是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难民,他从樊音还未完全褪去青涩的脸上看到了以往家人的影子,正如为保护他而远去的囡囡,若是她能好好长大,或许现在也是和樊音这般大小。

仇风雪只是觉得在她如花似玉的年纪里,不应该遭受这么多困苦。

至少樊音的出现,能让他弥补上以前亏欠家人的心中空缺。

可现在唯一的慰藉也悄然离去,终将成为一抔黄土。

郎中弓着身子,看主上竟红了眼眶,两片唇死死绷着,连牙关都在颤抖,不禁大惊,急声相劝道:“斯人已逝但生者如斯,还望主上切莫动气保重身体!”

仇风雪晃了神,落魄地摇头,痛苦扶额道:“她真的……没救了?”

郎中虽狠不下这个心,可事实摆在面前,他不得不说实话:“…是。樊姑娘自己都不想留在世上,大罗神仙来了都难保啊!”

仇风雪强迫翻覆的心绪冷静下来,眼眸不自主地往樊音身上飘,心情被五味充斥,口中发涩:“没有任何办法?”

郎中哀叹,无奈摇头。

影枭在一边也只有干着急的份,本来看仇府郎中是全城有名的医者,心里还抱有丝许期待,可如今连郎中都说无药可医,他喉中就像是被灌了铁水似地,闷堵着说不出话。

仇风雪回望躺在床上已然休克的樊音,看郎中还在忙前忙后为其治疗,强忍心中不适,唤来影枭:

“城里药铺,还有开着的吗?”

影枭清楚仇风雪是想救樊音,他往外瞧一眼天色,已临近深夜,碰巧大雪天气,药铺恐怕是早早地就关了门。

再者樊音选择自戕的时间早已掐算好,她离开府上时天色已经不早,加上影枭发现她的青衣巷距离市井有段距离,回来路上他也挨个看过,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所有店铺都早早地关了门。

她心中已无挂牵,也不想给仇风雪再添麻烦,所以就跑得远远的,准备静悄悄离开。

他摇了摇头,有些苦恼。

仇风雪依旧不放弃,又问道:“府上可还有什么药材未被送出?若是有用得上的,都可拿来入药。”

“主上,事已至此,就算是仙丹也救不活她啦!”郎中也心疼这个尚且不足桃李年华的姑娘,就这么离开了,实在可惜。

仇风雪被一次又一次的噩耗打击,后脑像是被榔槌连敲几棒似的又晕又疼,身上一阵阵的发寒:

“都怪我没能看顾好她,也没照拂她的情绪。”

他陷入无休止的自责,心中绞痛,曾被他抛弃堆砌的无数恸思积蓄至一处爆发,可无奈压抑得太久,再浓烈的情绪到了顶峰,于仇风雪而言,不过是眼眶泛着红的凝重神色。

今夜又是一场大雪,琼瑶满地。

*

凌淮安夜半被凌子翁咳声惊醒,忙下了床榻前,倒了药茶去查看情况。

近日他了解凌子翁身体情况过后,决意住在与凌子翁寝房只有一墙之隔的小房间内,便于随时服侍。

这本是府上郎中的活计,自从凌淮安来了过后,郎中就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摆设,除去平日开方抓药时用得着,此外全是凌淮安包揽全部。

这让府上全体上下都惊得下巴垮到了心口。

要知道,凌淮安以往是从不会将这些活揽到自己身上的,平日除却溜去马场和富家子弟比赛骑射,输不起打架以外,就是去春庭眷里花天酒地鬼混,一夜不归。

至于凌府还有个高龄老爹的事,凌淮安一向不甚管。顶多听见凌子翁咳得厉害的消息,会寻摸个时间买些补品来问问。

原本的生活和自家少爷的性子,府内家仆都已习惯,如今这一被夺舍似的大转变,反倒让整个凌府的气氛诡异起来。

就比如现在。

凌淮安随手拉了件外套披上,半蹲在重新入睡的凌子翁床边,手里捧着刚被喝完的药茶,和郎中尴尬对视过后交换了眼神,挪步到屋外。

“少爷。”郎中是前朝告老还乡的御医,本和凌子翁是知己,后闻凌子翁身体不适,又拖一把老骨头来皇城,在凌府当凌子翁的私人郎中。

凌淮安恭敬颔首,担忧问道:“老伯,我父亲如何了?”

郎中摸一把蓄得极长的胡须,用情况不甚妙的语气道:“少爷,淮安他老了,再加上咳疾深入肺腑,怕是…行将就木。”

“我早有预料。”凌淮安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但他还是选择向郎中讨一个切实的答案,只是没想到这个答案和他心中所想没有任何差别。

他并未太过伤心,只是替原本的凌淮安感到遗憾,也替自己感到遗憾。

“少爷不必太过伤怀,是人终究难逃一死,你我都不例外。”郎中提起药箱,身躯如风中枯枝,和凌子翁有五六分相似:“他太累了,也需要解脱。”

凌淮安难掩心中沉闷,郁闷地回身看一眼紧闭的门窗,拦住准备离开的郎中,眼底带了最后的期许:“今年除夕……也熬不过了吗?”

郎中站在霜冻天里,苍老而堆满皱纹的手摩挲过斑驳的红木药箱,半晌,一绺热气飘然而上,他的声音小得几乎要埋没在风中:

“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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