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碰……”沈锦水眸迷离,抬起软绵的手想推开他,声音软得溺人,陆牧玄差点就把持不住,宽大衣袖下他悄然攥紧拳头,努力想要去克制住心头燥热。
偏偏沈锦还不自知,推他的动作如猫儿挠腮般,不时在他怀中乱蹭。
“小妖精……”陆牧玄咬牙,伸手将人抱住紧紧贴合在身前,眸子里墨色翻涌。
“咚咚咚……”
屋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一室缱绻旖旎。
原是刚离开没多久的吴公公去而复返,此时他正在外面胆战心惊的敲门。
“……殿下,那个,林侍卫已带人回来,正在偏厅等着殿下过去。”
吴公公苦着脸,他也不想打扰殿下与太子妃好事,可事出突然,他也没办法啊。
方才吴公公被太子支开后,就特意往院外走了段距离,虽没走远但也听不见屋内两人的声音。
可就在他等着时,一转头,吴公公就瞧见林影匆匆忙忙朝这边走来,看方向多半是来找殿下有急事。
吴公公哪能眼睁睁看着他闯入,着急忙慌去拉他,皱眉,“林影,你干嘛呢?”
“殿下吩咐寻的人已带回,吴公公,殿下可在屋内?”
不等吴公公开口,林影似是还有急事,拉住吴公公交代一句‘你去找殿下,告诉他人我带到偏厅’,话落,就又匆忙离开。
“哎……”独留站在原地的吴公公想叫住人,可只来得及看见他走远的背影。
无奈叹一声气,吴公公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去打扰殿下与太子妃。
响起的敲门声让沈锦猛然清醒过来,扭头瞧见屋门被紧闭着,才放下心来。
她眼前,陆牧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阴影中他沉着脸,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人他还没哄好,这吴公公是越发不识相。
没听见回应,吴公公贴着门又仔细听了听,确保是真的没声音,才鼓起胆子又去敲门,这次的力气明显比上次重。
“殿下?嗯……娘娘?”
“吴公公找你有事,殿下你赶紧松开我。”沈锦去扒拉腰间的大手。
陆牧玄哑声,“讨厌孤碰你?”
“……没有。”沈锦舔唇,躲开他压迫性的眼神,“吴公公在外面等着呢。”
“别动。”陆牧玄将人捞回到怀里,“让孤抱抱。”
不知过去多久,陆牧玄才将人松开,抚了抚她的脑袋,道。
“可想陪着孤?不愿的话可以去院外走走,孤解决完那边便过去寻你。”
话音未落,陆牧玄撑起身,就要下床更衣。
“等等。”沈锦看得直皱眉,问:“殿下要下床?”
“李太医可是交代过了,卧榻休养……”
“嘘”一根白皙的长指抵在沈锦唇前,陆牧玄朝她摇了摇头,轻笑出声。
“这是孤与你的屋子,孤不喜外人进入。”
陆牧玄占有欲很强,这间屋子是他和沈锦就寝的地方,平日除去丫环进来收拾外,陆牧玄向来不许外人轻易进入,就算是身边的吴公公,也只能候在外间。
“不行”沈锦把男人的手放下来,眼神认真道:“殿下,脚伤为重,我去让吴公公把人带过来。”
虽然刚才他那番话她很感动,可沈锦还是不能赞同他的做法。
拦不住或是说舍不得她对自己的关心,陆牧玄终是没再拒绝她。
一盏茶后,在吴公公的带领下,林影领着两道身影走进内室。
沈锦原是不愿打扰太子办公,想借着出去散步避开的,却被陆牧玄以她不在,他就看顾不好腿上的伤口为由,强硬留了下来。
两道身影绕过屏风进来,仅一眼,沈锦就认出了来人,但却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居然……会是他们。
察觉到身边人的变化,陆牧玄捏捏她的指尖,“不高兴,嗯?”
“没有。”沈锦摇头,她只是觉得奇怪。
“参见殿下,太子妃。”
王叔领着闺女小菊跪在地上给两人行礼。
“王叔”陆牧玄眉梢微动落在他的胳膊上,王叔左边隔壁被固定上木板,绑着纱布吊在脖颈上,王叔笑笑没在意,“一点小伤,无需殿下挂怀。”
陆牧玄没说话,给吴公公使了个眼神。
吴公公会意,去外间搬了把椅子过来,扶着王叔坐上去。
“这”王叔有点不适应,这实在是不符合尊卑,但却被吴公公与林影扶着坐了上去。
“无妨”陆牧玄把沈锦纤细的手指握在掌心把玩,顺带去听王叔汇报。
“小菊。”缓了会儿,王叔朝闺女颔首。
“是。”
小菊与沈锦初见时不同,长发高盘在脑后,身着素色男装眉眼清冷,颇有种英姿飒爽的侠女风范。
小菊从怀里取出他们此番千辛万苦,甚至她爹因此还受了伤才取得的重要罪证,起身走上前交与陆牧玄。
“嗯。”陆牧玄颔首接下,随后将信件拆开,也不避着沈锦。
沈锦心头有了一番猜测,这或许是与刘知州有关,虽说陆牧玄没避开她,她还是刻意别过头去,没看里面的内容。
陆牧玄看信件的眉眼微拧,抬眸睨了眼躲开的人,拽住她手腕将人往身边一拉。
沈锦一个不察,顿时扑倒在他怀里,这下她也不好意思再当众与陆牧玄纠缠,只得顺着他的意与他一同看信件上的内容。
不远处,小菊紧盯着沈锦,唇线紧绷,脸色不是很高兴。
王叔也瞧见了太子与太子妃亲昵的一幕,转头察觉到闺女的变化,暗地里给她使眼神,提醒她注意身份。
收到来自王叔眼神的示意,小菊不高兴的表情才有所收敛,再次恢复到刚刚那副清冷的模样。
信件并不长,半柱香时间两人就已将其中内容悉数阅览完毕,可沈锦却似乎有点回不过神来。
信件里的内容并不多,可一桩桩都让她大开眼界,曾经见过难民的悲苦遭遇,沈锦勉强也能接受这些事,可……
最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原来,原来这一切竟都与她叔父有关!刘知州居然是她叔父的人!
陆牧玄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呆愣着回神,“嗯?殿下。”
“被吓到了?”陆牧玄轻声开口,眉眼间略显懊恼。
若知晓她看完后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方才就不该给她看。
“……没有。”冲击来得太厉害,沈锦一时还消化不过来。
“殿下,信件里的东西是属下在刘知州别院找到的,你看……可还需属下再去一趟?”
王叔声音浑厚道。
“暂时不必。”陆牧玄摇头,将信件折叠好放到自己怀中。
“吴公公,给王叔父女安排住处,再让李太医亲自过去一趟。”
“是,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殿下……”小菊启唇不愿走,她还有话想说。
“小菊。”
可王叔根本不给她机会,皱眉开口打断她的话,过来一把就将闺女带了出去。
这边发生的事陆牧玄没去管,待吴公公将人带下去后,他让一旁的林影也退了下去,顷刻间,屋里仅剩下两人。
陆牧玄这才没了顾及,大手一捞将沈锦身子转过来,与他面对面。
“你心里是如何想的,跟孤说说?”
“殿下,信件里所述都是真的吗?”
“……嗯,孤此番亲自来匀洲就是为此。”
“……”
“不想让孤对你叔父下手,想替他求情?”
瞧着她静默不语的模样,陆牧玄还以为她在念及叔侄之情,替她叔父担忧。
“不。”
与陆牧玄所想不同,沈锦抬眸,语气很是坚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叔父搜刮百姓以谋私利,本就无可饶恕。”
“况且这赈灾粮关乎匀洲百姓安危,叔父既然敢贪下这笔不义之财,就该知晓后果。”
“嗯。”望着她侃侃而谈的模样,陆牧玄唇角微微上翘,“那锦儿在忧愁什么呢?”
“臣妾有罪。”
突然,沈锦用力挣脱开陆牧玄的束缚,双膝一弯就要往地上跪去。
“!”陆牧玄心一惊,眼疾手快伸手拽住她的胳膊,才没让她跪在他面前。
“你这是作何?”陆牧玄眉头皱得很深。
沈锦唇瓣抿得很紧,牙齿紧紧咬着下颚,脑海里一会儿浮现她帮叔父偷罪证的画面,一会儿又浮现出灾民们饥寒交迫,流离失所的惨状。
“不许咬。”见状,陆牧玄伸手捏住她下颌,微微使了下力,沈锦吃痛,很自然地张开嘴。
趁此机会,陆牧玄将两根手指探入她口中,抵住她贝齿,不让她再有机会伤害自己。
“唔”口腔被手指抵住,沈锦思绪回笼,眼神疑惑地望向陆牧玄。
“孤松开,但你不许再咬自己,知道吗?”
陆牧玄缓缓将手指从她口中收回。
“殿下不讨厌我吗?”
“孤为何要讨厌你?”陆牧玄挑眉,难得不解起来。
沈锦坐在榻上,仰头认真与他对视。
道:“我之前……之前帮叔父偷过罪证,殿下不是知道吗?”
说这话时,沈锦有很明显的情绪低落,曾经她虽是为救母而不得不屈服于叔父,可说到底她还是做了那些事,并且将罪证交与了叔父,这是抹不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