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川转过身，直视着周衍那双满是嫉妒与不甘的眼眸，语气轻缓：“是吗？你就凭这个断定我不是玩家？”

“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们心知肚明。”周衍冷笑一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眉心紧锁，“你就别装了。你就是NPC。虽然不懂为什么别的NPC没有影子，你却有。但我清楚，NPC不一定和玩家对立，所以，我没有揭发你，你最好离小鱼远一点，他胆子小，我怕吓到他。还有，让你的影子安分一点！”

说起顾鱼的时候，周衍的脸上浮起一抹笑。

荀川回眸瞥了一眼隐匿在暗处的“影子”，眸光微动，他笑了笑，眼神微妙：“周同学，还真是……贴心大度。”

周衍握紧了拳头，强忍着才没出手揍眼前阴阳怪气的人。

他憋着一肚子气，要不是他有保命的道具，昨晚真的要被人闷死在被窝里了。

他用了一个傀儡放在自己的被窝里，另一个傀儡被他偷偷放在了404寝室里，被闷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挣扎，当他发现挣扎没用的时候，就转移到另一个傀儡身上。

他目睹了404发生的一切——他转移到404的时候，寸头男已经从傀儡状态中清醒过来，他想离开404，回到306，但是导演当时说了一句话：“现在时间紧迫，我们要抓紧时间写分镜头脚本，你也别闲着，看看需要购买的道具。”

寸头男拒绝了：“不行，现在很晚了，我得回去。”

导演NPC挡在了门口，周衍的视线也被挡住了一半，他小心地挪动傀儡的身体，却看见寸头男骤然拔出刀具，砍向导演。

“寝室里禁止存放管制刀具，你不知道吗？”导演NPC的一半的脖子卡在刀里，嘴里发出诡异的笑声，像是锯木头的声音。

接着，寸头男的双眼失神地坐在了电脑桌前，帮他们采购，大约过了12点，他自己从阳台上跳了下来。

周衍一刻也不敢睡，紧紧盯着导演，生怕再有什么变故，他一直等到今天早上，404的人都走完了，他才飞速跑到教室。

但按照他的猜测，他就不能杀NPC，这种任务型副本里，很多NPC有关键作用，很可能杀不死，像寸头男这样，到时候触发别的东西，就麻烦了。

他回过神来，盯着眼前的荀川，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但是，我凭什么听你的呢？”荀川勾起唇，摩挲着自己的指腹，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我问过其他玩家，基本上每一组都有一个起着半监督作用的NPC，他们都会装作玩家，起到的本该是协助作用，违规的NPC，会受到惩罚。”周衍嘴上这么说着，依然非常警惕地盯着荀川。

寸头男的死因有二，一是携带管制刀具，楼下公告栏上贴过，但几乎没有什么人放在心上。二是没有听导演的。

但昨晚荀川动手的理由他还没想明白。

现在荀川也没有任何异常，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

只见荀川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微笑着说：“你说得对。”

说完，荀川推开教室的门，回到了位置上。

周衍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到底昨晚问题出在哪呢？

他不知道是，荀川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所谓的规则和惩罚，他想杀的人，就算自损八百，也会杀掉。他想要的人，不惜一切代价，也会得到。

周衍回到位置上，按下心底的疑惑，将剧本又修改了一下，半个小时后，所有人的剧本都完成了。

齐世清正端坐在讲台前看书，神色平静，日光透过玻璃洒落在他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温和。

宋淼淼整理了一下稿件，走上前问道：“老师，您看看这个剧本可以拍吗？”

“我看看……”齐世清拿起稿件，认真地看了起来。

顾鱼偏过身子，探头观察齐世清脸上的表情，很平静，至少没有嫌弃。

齐世清微笑着将稿件还给宋淼淼：“没有大方向的问题，剧本内容还需要细细打磨，你们是四个人写的四幕，有比较明显的个人风格，同一个角色，人设不要崩塌，当然，有人物弧光是好事，但一定要符合剧情和人设的内在逻辑。”

宋淼淼松了口气：“谢谢老师！”

于是三人又在教室里改了将近两小时的剧本，主要是打磨剧本中顾鱼的人设。

而齐世清一直没有走，目光停留在顾鱼身上，从没有挪开。

宋淼淼改得很专心，一直没有注意到，顾鱼是改剧本的主力，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剧本上。

周衍则默默地挪动了一下位置，挡住了齐世清的视线。

荀川回头看了齐世清一眼，抬手扶了扶眼镜，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改完剧本，顾鱼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软声软气道：“我们去吃饭吧，我有点饿。”

“好呀好呀，我也饿了。”宋淼淼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唔……原来都下午两点了，我们走吧。”

荀川嗯了一声，将顾鱼打横抱起，余光里，周衍的手悬在半空，又讪讪地缩了回去。

“要去学校食堂吃吗？还是去小卖部买点？”周衍加快步伐，跟在荀川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顾鱼。

顾鱼想了想，说道：“这个点，学校食堂应该已经关门了，要不我们去小卖部买点吃的。”

“好。”周衍盯着那一张一合的唇瓣，不禁咽了咽口水。

透过唇缝，几乎能看清那嫣红的舌尖，泛着靡丽的水光，吐出温热的气息，引诱着他深入探索。

他想，昨晚他就不该那么偷偷摸摸，早知道有NPC要闷死他，他还不如直接钻进小鱼的被窝里。

不知道小鱼的被窝是不是暖烘烘的……应该还有一股甜香。

“等等。”齐世清放下手中欲盖弥彰的杂志，露出那张温和的面容，“要不，我带你们去外面吃饭吧，你们年纪小，更要好好吃饭。更何况，顾同学的身体需要好好修养，不然影响恢复。”

宋淼淼好奇地看了看顾鱼，又看了看齐世清，满脸疑惑地挠了挠头：“恢复？他的腿会好起来吗？”

荀川收紧手指，指腹在软肉上留下一抹淡红的指印，面色却依然平静。

“嗯，他的腿伤是人为，只需要来我这两天，他就可以恢复如初。”齐世清微微一笑，走到顾鱼面前，“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他的眼里全然没有旁人，只是凝视着顾鱼，眼神深邃而直白，他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