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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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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漫天,秋日骄阳如火,炙烤着贫瘠的沙地,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尘土味。夜隐关前的沙地中央,一部囚车孤零零地停在沙地上,四下无援。铁栏透着暗沉的冷光,被日头晒得滚烫。

远处的废旧关隘隐约浮现在风沙之中,城墙斑驳,关外那些杂乱破旧的棚屋已被风暴掀翻,残存的木架摇摇欲坠,似鬼爪般戳向天空。屋檐下空无一人,唯有风裹挟着枯枝与沙砾,在天地飞旋盘绕,像是亡魂的低语。

沙土翻腾,马蹄如雷。千余宋军如惊涛压境,战旗翻飞,甲光向日,如刀锋般划破荒凉大地。定远将军韩仪一身银甲,身披绯红战袍,横枪跃马,立于阵前。他极目远眺遥见关隘,左手一挥:

“清洲携轻骑弓手先行一步!探他虚实!余下众人随我行军!”

“得令!”

都渚高喝一声,一抖缰绳,率百骑轻兵与五十名神臂弓手策马冲锋。铁骑踏沙,扬尘漫天,马蹄冲破风暴,直奔关隘。

那是什么?!

都渚遥见夜隐关前独立一物,风沙略大看不真切。

又前行几里时候,他心头一颤。

囚车?!

车上牢笼里一人伏地而卧,乌发凌乱,浑身浴血,五花大绑,早已没了神志。

是阿佐!

他眼眶一热,怒气四起。

“郎君挺住!援军来也!”

都渚振臂一挥,“将士们随我出阵!救下左郎君!!”

马蹄冲破风暴,直扑囚车而去。

然而,就在他们逼近囚车的刹那,夜隐关上突响尖锐的破空声,箭雨如暴风骤雨,从城墙上倾泻而下。

都渚猛地勒住战马,战马长嘶,前蹄扬起,他单臂护住身后弓手,大喝道:“停下!护住要害!”

刀光一闪,轻骑兵纷纷拨马回避,弓手也未贸然反击,生怕伤及囚车内的人质。风沙弥漫间,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一队黑压压的鬼面军自城内冲出,黑甲染尘,战旗招展,声势骇人。

韩仪带兵抵达战场,他一拽缰绳,战马前蹄腾空,嘶鸣震耳,铁蹄落地,马身微侧,他目光锐利如鹰,直直望向来敌。

鬼面山魈缓缓驱动战马,战刀横置膝上,稳稳地朝战中央的囚车行去。他高坐马背,一张鬼面,泛着幽光。看到披甲出阵的韩仪,他驱马踏步,冷冷一笑道:

“韩将军,恭候多时了。”

韩仪策马缓步上前,战袍翻飞,目光扫过战场,最后落在山魈那副森然鬼面上。他微微一笑,淡然道:“这面具倒是雕得精致,不想落败之处,还有此等能工巧匠。”

山魈未发一言,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

“你为诱我出战,可真是煞费苦心。前有夜宴行刺埋下祸根,后又掳我幼子,挟亲制人。”

韩将军的语调逐渐激昂,锐如刀锋,“你若能将这苦心钻研的蛮力,用在当年乌池一战上,何至于中了夏军埋伏,铩羽而归?”

他稍稍昂首,目光睥睨地看着对方,沉声道:“同袍重聚,坦诚相见吧。徐成,徐执正。”

山魈的指节在缰绳上微微收紧,沉默片刻后,伸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满是风霜与旧伤的脸,眼神幽深而凌厉。

“你猜出是我了?”

他的声音低沉,透着刺骨的寒意。

韩仪神色淡然,冷冷道:“乌池一战,云麾将军正面迎敌,我埋伏侧翼,启明率前锋军深入敌阵。你是他的副指挥使,自然也在其中。”

他顿了顿,语气略显沉重:“怎奈前锋军急功近利,罔顾军令,误入山道,被敌人埋伏,全军覆没。兵败如山,你们这些将领难辞其咎。启明重伤被贬,思齐以身殉国……战后没了踪迹,如今又能集结这许多兵力的,也就只有你了。”

“信口雌黄!”

山魈骤然拔高声音,怒意四起,手中长刀震动。

他驾马向前一步,狠狠盯着韩仪,一字一句道:“明明是你韩仪违逆军令,迟迟不肯派援,才导致前锋军溃败!如今却反咬一口,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

韩仪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你可知因尔等贪功冒进,害多少将士埋骨沙场?华将军一代名帅,更是因这场败战殒命!你们妄自尊大,误判军令,擅自入山,自取灭亡!如今竟倒果为因,欲诬他人?!”

山魈怒极反笑:“没有军令?!若没有军令,为何会有乌池山下通向夜隐关的作战地经图?!”

韩仪心头一顿,眯起了眼眸。

师长乐……你究竟干了什么?!

他面色未改,压着隐怒低喝道:“那地经图不知何人所授,然绝非出自华将军之手!”

山魈仰天大笑三声,以一种无奈的目光看向韩仪:“不是华将军所授予?韩仪,你当我三岁孩童?那图上盖着云麾帅印,我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

他目光如炬,手握战刀,振臂一挥,厉声道:“弟兄们!韩贼当年临阵脱逃!弃我等于死地!害死多少骨肉同袍!今日定要他血债血偿!!”

话音落地,山魈手中战刀猛然挥下,鬼面军如潮水般涌入战场,杀喊震天。

两军交锋,刀剑相撞,迸射出刺目的火星。战场中央的囚车如一座孤岛,被鬼面军团团围住。每当宋军靠近欲救援时,夜隐关城墙之上便箭如骤雨,密集地攒射而下;若迟疑不上前,却又恐人质受害,一时进退两难,束手束脚。

宋军士气骤然低迷,前阵已有几名士兵惨叫倒地,鲜血溅落沙场,混着黄沙泥泞一片。

韩仪目光如炬,瞬间洞察敌军意图。他一提缰绳,驱马直冲而去,身影如疾风般掠过重重叛军。近到囚车之侧,他纵身一跃,稳稳落在拉着囚车的马背之上,单手勒缰,准备将囚笼带离战场。

山魈见状,唇角泛起一抹阴冷的笑,驱马疾驰上前,战刀如雷霆般挥出,向着韩仪劈落而下。

二人刀枪交击,杀气如潮,瞬间缠斗起来。

山魈手中战刀疾如闪电,一刀斜劈,直取韩仪咽喉。韩仪目光一凛,长枪横扫,荡开刀锋,随即枪尖翻转,疾点山魈肩头。山魈肩膀微晃,战刀迅速回撤,刀背挡开长枪,另一手已拔出腰间短刃,反手刺向韩仪腰肋。

韩仪侧身避过,腾出左手,袖中飞刀破空而出,直逼山魈面门。山魈大惊之下,急忙后仰,飞刀擦过他面颊,划下一道血痕。

宋军将士见囚车已落入掌控,士气略振,急忙掩杀上前。

就在此时,侧翼的黄沙骤然扬起,一队人马疾驰而出。领军者头戴鬼面,手持长剑,披风招展,威风凛凛。她高举长剑,声音清冷凌厉:“取韩仪首级者,赏银千两!杀!”

众人闻之皆是一怔,这竟是女子之音。

宋军腹背受敌,形势急转直下。

都渚见状,急挥长枪,掉转马头,率领骑兵回防侧翼。“乌合之众不成大器!众将士随我迎战!!”

箭矢齐飞,骑兵交错,宋军虽奋勇抵抗,却已渐渐落于下风。

“还是雾里探花啊……”

山魈侧身躲过韩仪一枚飞刀,冷笑道:“当年华将军就说你将门之后,不兴练这等江湖伎俩,想来你是没听他的?”

韩仪横枪架住当头劈下的战刀,反唇相讥:“将军还说你执中守一但缺乏变通,你不也没改?”

“那可未准!”

山魈冷哼一声,刀锋回转如雷,劈向韩仪腰际。韩仪横枪疾挡,枪杆与刀锋相撞,迸出一片火星。

两人刀枪再碰,山魈催马上前,战刀重重劈落。韩仪侧身避过刀锋,顺势反手一枪,划向山魈颈侧。山魈急忙举刀回护,兵器再度交击,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山魈怒意更盛,双手握刀,以泰山压顶之势直取韩仪头顶。韩仪眼光一闪,长枪如游龙般倏然挑起,灵巧地荡开刀锋,随即枪柄猛然挥出,正中山魈胸口。

这一击力道千钧,震得山魈身躯一晃,战刀险些脱手。

抢占先机后,韩仪不再纠缠,大喝一声,勒转马头,驾着囚车向阵外冲去。若不先将人质带离,宋军瞻前顾后,必遭覆没之危。

都渚所领的二百轻骑兵乃是经略使特意借调的秦凤禁军精锐,个个披坚执锐,骁勇善战,马阵冲突间,势如破竹,立刻将桂英率领的鬼面骑兵截断于侧翼之外。

刀枪交错,喊杀震天,这支精锐虽攻势凌厉,却不料鬼面骑兵诡计频出。他们或弯腰伏马,或藏身于马腹之下,招招险恶刁钻,飞刀暗器层出不穷,阴狠至极,竟然一时将这支精锐骑兵缠住,战况陷入胶着。

都渚眉头紧皱,见此情形心中焦急万分。他侧目望去,正巧看到韩仪已跨上囚车,欲将之带离战场,当即厉喝一声,催马回头:“随我冲阵,掩护将军!”

话音落下,他长刀高举,率领骑兵如一道疾风猛扑而出,硬生生从鬼面骑兵阵中劈开一条血路,直奔韩仪所在方向而去。

韩仪驾车疾奔,回见都渚的轻骑队撕开血口,当机立断,长声喝道:“放箭!!”

神臂弓箭如雨幕般攒射而出,鬼面军阵脚登时混乱,不少人中箭倒下,韩仪借此机会驾马拖着囚车冲出包围。

此时,山魈稳住身形重新跃上马背,面上带着狞然冷笑,目光阴狠地盯着韩仪疾驰而去的背影,忽然仰头大笑:“韩法修,你以为自己赢了?今日,你必葬身于此!”

话音未落,他挥臂一招,身后黄沙漫卷,第三支鬼面军如狂潮一般,从隐秘山道疾驰而出,直扑韩仪,将宋军合围。

韩仪骤然勒紧缰绳,囚车震荡,战马急停,扬蹄长嘶。他举目望去,但见夜隐关外黄沙漫漫,三路鬼面军如阴魂不散,将宋军困入其中。眼前刚刚从山道中杀出的骑兵来势汹汹,已彻底封住宋军的后撤之路。

前路被阻,后路断绝,四面皆敌,喊杀震天。他握紧手中长枪,只觉这场景似曾相识。当年乌池山战败之际,也如这般。前狼后虎,将士溃散,哀鸿遍野,仿佛历历在目。

山魈见此情景,胸中畅快至极,冷笑声中满是讥诮之意:

“执中守一、缺乏变通?缺乏变通的是你!韩法修,这才是当年本该有的战术!此时此刻,如彼时彼日,我看你如何再逃?”

他手中战刀高高举起,语声如雷:“今日你便是瓮中之鳖!”

鬼面奇兵如潮水般汹涌而至。韩仪望着四面合围的鬼面军,眸色渐冷,握枪的指节微微泛白。他垂眸看向囚笼里一动未动的人影,眼底浮起一抹无奈与伤感。

“佐儿,你虽一意孤行,但今日之祸,错不在你。徐成已为仇恨所噬,目不能视,心不能明。迟早要寻我复仇。今日,若为父能杀出重围,则是荡平贼寇凯旋而归;如若不能……”

他略顿一顿,声音低沉凝重,“只盼你来生投于平常百姓家,过随心所欲的快活日子……再没有人,苛责于你……”

囚笼内的人影轻轻动了一下,随后缓缓睁开眼,冒出一句:

“将军,别忙着诀别啊,不如……先给我记上一功再说?”

韩仪闻言一愣,还不及细想,便听得一阵喊杀之声骤起。

只见那支从山道疾驰而出的奇兵,此时竟直直穿过鬼面军阵,所过之处刀光凌厉,鬼面军人仰马翻,惨叫连连,转眼间便撕裂阵势。

奇兵的为首者甚是勇猛,他头戴狰狞鬼面,手中长刀翻飞如电,刀锋过处,无人能挡。鬼面叛军在他面前鲜血飞溅如雨。那人一骑当先,竟生生撕开一道血口,直冲向山魈所在之处。

擦肩而过时,韩仪猛地一转头,那人正好在此时取下鬼面,看向他笑了一笑。

韩仪惊诧万分,满脸错愕地喊道:“佐年?!”

错愕过后,韩仪立刻醒悟过来,当即长枪高举,厉声喝道:“诸将士随我反攻!杀!”

宋军见状,纷纷士气大振,战意高昂地杀入敌阵。都渚率精锐骑兵以箭雨掩护,神臂弓齐发,如漫天飞蝗。乱箭之下,反叛军纷纷中箭落马,惨叫声此起彼伏,血光漫天。

桂英见势不妙,高举长剑冷喝:“撤!快撤!”带着残余的鬼面骑兵急速向关内退去。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鬼面军阵脚大乱,阵势瞬间崩溃,纷纷掉头逃窜。韩佐年带领的奇兵势头正猛,锐不可当的气势杀入敌阵。鬼面军此时已如惊弓之鸟,他率兵所过之处势如破竹,刀锋所及,敌军无力抵挡,血洒沙场,溃散而逃。

徐成眼见大势已去,正欲拨马逃遁,却被韩佐年追至近前。韩佐年厉喝一声,挥刀荡开拦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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