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郁的气息涌上鼻头,端正安坐的人不加掩饰的皱着眉,冷眼看着趴在自己身前的温软女子。
他身上沾了些水渍,隔着衣物都能感到温热,但那点温热,却丝毫不及腿上的娇软身躯。
他的身姿仍然是端正的,而他的右侧则满是茶水,此刻正顺着榻边向地上滴,滴到地上的碎瓷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场面静得出奇,只是那趴着的女子心里却生出一抹不妙,忙垂着头撑起身子,试图与下面的人隔开些距离。
她觉得眼前这副亲昵非常的姿势,因为面前的人是他,而没有丝毫旖旎气氛,反而在他直直的目光下,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眼看她要起身,萧司临却并不允,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微一用力,那娇软便再次撞入怀里。
阿鸢愣住了。
萧司临的这一举动,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的脸近的过分,丝丝缕缕的气息几乎都扫到了她的脸上,她忙偏过头,下意识躲避着他,却避不开他冷厉的目光。
虽然不清楚他的想法,可人对于危险处境的觉察还是很敏锐的,她面容有些急切,挪动着想挣脱他的束缚——她已经感受到面前人冰冷气息中,暗暗隐藏的杀气了。
“想跑?”萧司临眉头一挑,手上的力气重了几分,身子也慢慢倾向她。
怀里的人也变了神情,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身子绷得很紧,那对妩媚凤眼终于被他看出了一丝抗拒和危险。
两人的距离近到不能再近,萧司临几乎是贴着她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语气极为轻佻,羞辱之意丝毫不加掩饰。
阿鸢一声不吭,只是眼神向下,回避着他的目光。
萧司临拇指轻轻擦过她丰润鲜红的唇瓣,将那口脂全蹭花了,看起来像是被人蹂.躏了一番似的。
他低头看着怀里人的反应,片刻后将她的头撇向一旁,松手向后倚去。
“下去。”
声音没了挑逗讽刺的意味,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擦拭着沾染口脂的拇指,平静道:
“听说你又捡上了新的高枝,还侍奉的他极为满意,怎么连个茶都端不稳?”
下面的人仍旧沉默着,他将帕子扔到一旁,又道:“既然如此,何苦再来本宫面前自讨没趣。怎么,他是你的背后操线之人,还是说你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不是。”阿鸢咬唇道:“奴不敢。”
“本宫说过,之前看错你了,你是个聪明人,现在装傻就没意思了。还是说在你心里,本宫是个好糊弄的傻子?”
下面没有声响,屋中一片寂静。
萧司临想到什么,又问:“你是怎么看出来,那日来找你的人,背后是本宫?”
阿鸢只是沉默着,坐着的人却没了耐性,他慢步上前,看着面前突然带了几分不屈之意的女子。
她那张美的凌厉的脸,因为方才的一番动作,看起来有些倔强不服,比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着顺眼多了。
想到她也是这般娇柔作态甚至更甚的在萧司珉面前,他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竟不知你还是个刚强的。”
他上前用两指夹起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直视着他,
“你就是这么伺候他的,伺候的他对你这般放心,这般喜爱?但怎么在本宫面前,却变了样子?”
“奴不敢。”
“不敢?”萧司临冷笑一声,松开了手,“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在本宫面前说的、做的,死上几次都不足惜,本宫看你倒毫不畏惧,做的得心应手,就算是外面重金培养出来的杀手刺客,培训几年都不一定有你这般风度。”
他坐回去,居高临下问道:“你既然这么聪明,为什么来找本宫?你想要的,是什么?”
眼看她要开口,他没耐心的提醒道:“别说什么报恩,若是再拿出那套敷衍拙劣的话术,便不用说了。你想好了开口,本宫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阿鸢一双凤眼静静的看着他,似乎在权衡什么,片刻后退身跪地,道:“殿下目光如炬、聪颖绝伦,民女拙劣手段果然糊弄不了殿下。”
萧司临亦静静看着她动作。
阿鸢以头触地:“民女与他有仇,所以步步设计走到如今,走到殿下面前,是想求殿下帮民女伸冤!”
她说到后面,声音不可抑制的带了几分哭腔,但因为有意克制且情绪激烈,所以每一字都说的异常清晰。
萧司临两指轻蹭,道:“你与谁,有什么仇,想伸什么冤?”
“民女自知之后所言皆是死罪,所以想斗胆,先请殿下恕罪。”
萧司临嗤笑一声,好笑道:“你每次见本宫,说的哪个字不是死罪,现在想起恕罪一说,不觉荒唐么?”
见她坚持,垂眸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不说出去,本宫没那份闲心。”
阿鸢这才呼出口气,开口解释道:
“民女与当今大殿下,有杀亲之仇,之所以一步步走到现在、活到现在,只是想为母亲和妹妹报仇。”
“你的母亲和妹妹?”
“民女母亲原是大殿下府中下人,有一次顶撞他后,被府里管事失手打死了。”
“动手的既是他府中管事,你与他哪来的这般仇恨?”
她语气激动,眼里竟泛出刻骨恨意,一字一顿道:“因为民女的妹妹,是被他……被他做出那种勾当,不堪受辱投湖而死,而民女母亲正是因为这点,才‘顶撞’了他。小人皆是看主子脸色行事,所以说到底,还是他害死了我的妹妹和母亲。”
“你妹妹,是如何碰到他的?”
“是一次去找母亲的时候,被他看到,之后便被强行留了下来。”
“你母亲,倒是挺有勇气的。”
“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自是比自己的一切都要重要的。到了那时候,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呢?”
她抬头抑制情绪道:“殿下,如此恶行,怎能不恨?如此血仇,怎能不报?”
萧司临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所以你来找我,是想借我之力助你报仇。你碰到我不是偶然,之后的见面也不是偶然。”
他不是问句,下面的人并未回答。
他看着她,目光如炬。
她看着他,神色坚决。
“好。”
半晌后他才出声,还没待阿鸢松口气,就听他接着问道:
“不过你可以给我带来什么呢?”
“他的罪证,民女可以作证。民女愿不惜一切代价,帮殿下除去心中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