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已经很多年没有迎来真正高阶的诡异了。
最多也只是冲击阶段的中阶诡异。
上一次的高级诡异还是多年前,年仅18岁的裴宿第一次展露头角,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异能者。
八年前,那是一只奇怪的诡异,凭空出现在异地城镇 ,吞了一个镇的村民。
秦局作为先锋第一批进入了高阶诡异的域里,久久不得出。
裴宿越过所有坐等命令的外勤,独自一人闯入了域中,斩杀那只高阶的诡异,并带出了双腿残废的秦局。
可以说是一战成名。
虽然有秦局作战辅助的因素在,但不可否认,能杀那只高阶诡异,裴宿的能力绝不一般。
所以从那以后,别人才会称呼他为最强外勤,把他视为接手秦局的第一人。
诡异之间的等级森严,几乎不同等级将他们分为了不同危险的级别,等级之间的威力差别巨大,犹如天堑。
高阶诡异可以形成独属于自己的域,将自己的气息笼罩整个域内,将一方天地彻底变成自己的根据地。
在这个域里,高阶诡异为王,其他生命体都是生死难料的奴隶。
高阶的力量,即便是数十只中阶的诡异存在于它的域中,也只能俯首称臣。
小木偶冲刺高阶时冒出来的诡异气息,就足以吸引预警鸦盘旋,若是真正的高级诡异,必定能引来更多的大规模预警鸦。
可是这一次却无声无息,让人不禁怀疑,真的是高级诡异吗?
但从来不会有人怀疑监测人员的监测反馈。
无论是小赵,照生,还是其他监测人员,都统一认定,这个气息是高阶诡异无疑。
裴宿的家楼下拉起了警戒线,明明是黑夜,普通人看不见的日光却在楼顶盘旋。
异管局只要能抽空过来的异能者全部齐聚楼下。
街道上的行人被清空,商户被紧急联系关门,他们只以为是一次普通的演练或是封路。
或许会有猜测,会有焦虑,惶恐,不安。
但没关系,在后续行动中,后勤人员会将这些相关的人员一一拜访,甄别是否清除记忆。
什么都不会留下。
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但…楼里的人不一定还能完好无损的活着回来。
包括程黎。
几乎是同时,裴宿心中一紧,他趁没有人注意的间隙,刚迈开几步,越过正在激烈讨论的人群,独自一人走向被恐怖威压笼罩的大楼,却被人拉住了袖子。
他回头一看,是照青。
那个一向吊儿郎当但求一战的照青严肃着脸道:“这事高阶诡异形成的域,需要找到力量的薄弱点突围点,贸然进去会受伤的。”
他朝一旁神色严肃的照生等人看了一眼:“他们很快就能…”
域是诡异的力量屏障,如果强行闯入,结果可想而知,异管局会组织监测人员一同寻找最薄弱的力量点,然后由外勤朝次点突围。
这是最保险也最理性的选择。
但那也意味着,在选择最保险的几分钟里,这栋楼里的每一个人类都面临着几分钟的危险期。
谁也不敢保证那几分钟里,会发生什么。
裴宿摇了摇头,用力地甩掉了照青的手,从脊背处抽出长剑,那是一把没什么装饰品的普通长剑,除了闪着格外寒冷的光芒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就是长剑从脊背出来的那一秒,照青浑身布满了红色的水晶,就像是应激反应自然而然,刺猬感知到危险时竖起来的尖刺屏障。
直到裴宿沉默地拖着长剑转身,红色的水晶才一寸一寸地剥落,与此同时,红色水晶里包裹着的照青也呼出一口长气。
真tm吓人。
那把剑不知道什么做的,把他身体里的诡异吓得都自动竖起精神力防护了。
照青摸了一把脑门上不存在的汗,走到因为寻找破绽而疲惫的照生旁边,淡淡道:“别费力气了。”
照生抄起怀里受了伤暂时不能飞的小白鸟赏了照青三道鸟爪印。
“说的什么屁话。”
照青揉着微疼的爪印道:“有人要强行破域。”
照生头也不回道:“那个人才,除了裴队可以勉强活着,其他人强行破阵,哪个不是得变成一块又一块的…”
他猛地抬起头:“裴队?不会吧?”
照青点了点头。
照生怀里的白鸟又抓了他几道爪印,夹杂着照生痛苦的声音:“你怎么不阻止他!”
照青捏着一块破碎的红色水晶道:“您瞧着我有哪个本事阻止为爱人发疯的勇士?”
照生:……
在几秒沉默之后,大楼晃动,被夕阳环绕的大楼忽然刺入几缕黑暗。
接着一柄长剑从黑暗之中破出,将大楼里突兀的日光刺破一寸又一寸,黑色西服的裴宿随着浓郁的黑暗闯入光明,夕阳的碎片划伤他的脸颊,顺着飞扬的碎发飘向虚无。
异管局的异能者们在很多年后都会记得这一幕,以及如今的感受。
那就是,裴队不愧是异管局名副其实的最强外勤。
他的剑连日光都可以刺破。
裴宿落在并不温暖的光芒下,他没有回头看过同僚一眼,只是带着黑暗自顾自地往前走,推开了本需要门禁的铁门,迈着熟悉的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
在他身后,被划破的光明一寸一寸吞噬黑暗红,重新将黑夜驱逐,变为光明的模样,被强行破开的域会重新愈合。
高阶诡异知道有一个很厉害的人来到了他的域里。
照生皱眉道:“他为什么要浪费力量修复屏障?”
高阶诡异施展出的域更多像是一种实力的宣扬,如果被破了,它也不会耗费力量去修护。
对于高阶诡异的信息,异管局能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而如果系统在的话,它一定会为照生解答。
因为这只诡异,它需要域。
域不只是它实力的展示,还是它能力的一部分。
它无法脱离域的存在。
这是一只特殊的诡异。
非常特殊,特殊到程黎几乎刚一照面就想起了它。
他掐住飞过来的黑蛇嘴巴将张着獠牙的蛇嘴按下,然后抓过尾巴尖,顺着门后的扫把,将脑袋挂上去,蛇身绕成圈盘住扫把,最后在尾巴处打了个结。
翎翎被顺成了一条蛇挂饰。
还是挂在扫把上的那种。
翎翎:“你个卑鄙小人!”
“有本事你放我下来啊!看我不咬你个…”
“嘘。”
程黎突然靠近翎翎,指尖轻轻抵住黑蛇不断张开的小嘴,然后又一次合上翎翎的獠牙,他轻轻道:“小点声,你祖宗来了。”
翎翎:????
有这么欺负蛇的吗?!
亏他还突然觉得俯身下来的金发青年格外温柔,美色格外撩人,刚打算原谅他拿自己盘扫把的恩怨,结果就听见青年张嘴道,你祖宗来了!
呸!
他黑蛇连妈都没有,不知道哪蹦出来的,哪来的祖宗。
简直胡诌!
翎翎还没有来得及反驳,就听见那金发青年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然后道:“哦不对,你比它先出生,应该…你才是他祖宗?”
放屁!
他黑蛇虽然喜欢操控人,蛊惑人,但清白还是在的,他哪来的喜欢的诡异,甚至还和对方生小诡异,再说就算有,诡异和诡异之间有生殖隔离,他们能不能生还不一定。
翎翎又要张口说话,结果獠牙刚一张开,就又被程黎合上,他一边抓着蛇嘴,一边愁眉苦脸道:“也不对…他又不是你生的。”
翎翎点头,对啊,不是他生的怎么能说他是对方祖宗。
程黎又道:“但他是你的基因改造完美版。”
系统在他口中囔囔道:“是这个血统基因改造最成功的怪物!!”
翎翎:?????
他基因怎么了?你说!你说!
程黎叹了口气:“这么一看,你们确实没有可比性。”
窗外的夕阳洒在被翎翎寄生的人类身上,黑雾里的锁链被阳光折断,阳光充斥而进,将被束缚的人类团团环绕,代替了原本的铁链,成为了新的锁。
阳光制作而成的锁。
翎翎几乎是立刻喊出声:“霍心!”
程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黑蛇刚才喊那个人类名字时,语气里有隐约的焦急和担忧。
是他听错了吗?
担忧和自己相互困扰的人类吗?
翎翎在一瞬间飞出自己的蛇头,却因为蛇尾巴被捆在扫把上,以至于飞到一半因为惯力又被弹了回来,而视线中心的那个人类早已被夕阳彻底纳入怀抱。
“他”叹息一声后醒来,睁着一双金铜色的眼睛,眼眸不是正常人类的圆形,而是蛇类的竖形。
他睁着一双竖曈,里面闪烁着动物的兽性,不见一丝翎翎熟悉的人性色彩。
翎翎睁着相似的蛇眼瞧了一会,发现找不回一点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丧气地垂下脑袋嘟囔道:“还不如被我占着呢。”
“好久不见,亲爱的…小梨花。”
“是啊,祸蛇,上一次见,还是我把你的皮一寸寸剥离,然后去皮烤蛇肉吃的时候呢。”
好血腥的笑话。
翎翎忍不住抖了抖蛇躯,企图离身边的程黎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