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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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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谈不过两柱香,接到消息的章元费便急忙赶了过来。奚妙与章闻喜则约好在公主伴读的考试那日再见面。

她回去后的事,奚妙并未过问,如果这点小事章闻喜都不能解决,那也没必要走到纷争最多的宫中。

这番动静并没有让朝中重臣们特意关注,眼下他们一个个忙着赚来京宗室的钱,根本无心理会宫中那些和他们关系不大的东西。

就在这觥筹交错的迷乱氛围里,最喜好财宝的富先善在初三这日,却出现在京郊。

和他一起的是一位面容憔悴,但颇具富态的男子。

“太守此来不寻杨仆射,却来寻我,怕是求告错门了。”

富先善管着大兴一大半的钱袋子,并不参与人事任命,他面前的这位年后便要调任去往淮栎,那可是个不毛之地,前几年那儿的府令曾经说过一句——

“淮栎穷苦,地里长不出一支半星作物,油刀刮几刮,也就够勉强行走,实在狼狈!”

这句话彻底将淮栎与“狼狈”一词划上等号,稍有家资或关系的,哪个都不愿意去往那里就任。

眼前这位太守,若是去淮栎,也算是升迁……只不过凭他的资历怎么也不会被安排去那里,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杨渐信……想到这里,富先善眼中闪烁起兴奋的光芒。

他是政通院的右仆射,一直被杨渐信压一头,若是能抓到些把柄,他或能再进一步也未可知。

“富大人有所不知啊,各府长官皆有高门大族所占,下官资历平平,又逢先前那遭污烂事拖累,也便认命罢,可淮栎贫瘠,若无富大人于朝中提携,下官怕是再难有些许长进啊……”

起身朝富先善长长一拜,话语中尽是哀戚之味:“恳请大人垂怜,救救下官罢!”

又是个来要钱的,而且还是个连个入账都没的无赖。

他端起面前的酒盏,根本不理会对方。

这太守眼见富先善不欲搭理自己,眼珠一转,想到这富某人最是喜爱珍宝美人,于是轻咳一声,继续放低了姿态道:“是下官不懂事,请大人对饮却未寻些可心人相伴,快,令娟娘上前伺候富大人。”

“吾乃辅政大臣也,与其余几位同僚曾在先皇陵前立誓,愿自延国孝一年……你如此行径,岂不将吾置于不忠不孝之地?”

富先善把酒一放,语气微冷。

听到他这个态度,太守急声道:“大人误会任某了!那娟娘是任某养女,素来仰慕大人,此番苦苦哀求于任某,若是与大人相见定要带上她。”

“任某并无相害大人之意,娟娘小意温柔,可为大人纾解一二案牍繁忙……”

此时,门槛处有扣门声响起,跟着一婉转女声:“小女娟娘,闻富德令与家父对谈,特来求见。”

富德令,是富先善以前在地方任职时传出的名号。德令的大意,是指这块地方德行最好的人[1]。

他朝声音来源望去,冬日里的窗帘厚重,并不能看清外边女子的样貌,只能看出此女身形窈窕,正中他近来的偏好。

酒盏才放到桌上不过一瞬,又被他拿起,浅浅酌了一口,任太守闻弦而知雅意,拍拍手,娟娘便掀帘而入。

人形还未完全显出,一股幽香先至,富先善不动声色地将手中酒喝尽,任太守余光瞥见,不由得喜上眉梢。

杨公果不欺我也!

酒酣耳热之际,又有佳人在怀,富先善不经意地提起一事:“……成方兄,按理说那柳城一事,该都督之责,怎会牵扯到你?”

任太矩不疑有他,大着舌头便将他所知尽数托盘而出,其中内容令富先善眼中大放异彩。

竟是如此原因……本以为会听到杨渐信的龌龊,没想到是程豫的,真是意外之喜。

当年程豫在地方辗转,是他和杨渐信联手所为,本以为这石头不会再有出头之日,却没曾想,先皇在临去前又给了他个护身符。

看来是杨某人忍不住了,富先善心中划过这个念头,可要他富某当刀是想也别想。

但要如何做呢?他随意地递了个不相关的话题给任太矩,任由他口若悬河,心中慢慢成形了一个念头。

——谷大统领,谷息彻!此人眼中向来揉不进沙子,又是愚忠之人,若是运用得当,此事定能有个极好的结果。

宴席设在京郊,散席时已近昏时。

重臣无故不得离京安置,富先善掐准时间,上了回富府的马车,车驾缓缓沿着官道驰去,车轱辘声下可听得“咿咿呀呀”的女子娇吟声……若有似无。

*

大年初四时,宗室便要陆续离京。

按照往年惯例,宫中会在初三晚上集中设宴,款请这些亲戚。

但还是那个原因——守孝,所以奚妙奚恒只需见一见几支血缘最近、辈分较长的宗室便可。

陈王便是其中之一,他是先皇的幼弟,如今年纪不过二十六七,故在前朝深得先皇信重。

这份信任也延续到了本朝,奚妙见的第一个宗室便是这位皇叔。

“臣有近一年未见陛下,孩童生长一日一样,实让臣感慨时光如梭岁月如风……”

这位皇叔是个感性的人,说着说着开始流泪,不停地述说着先皇对他如何如何好,又自责不能为皇兄皇侄分忧解难。

这样感情激烈丰富的人,奚妙许久没见过,一时不知如何跟他对话。

还是奚恒开口,他这几日被奚妙丢去跟大小宗室聊天,已经有了不少经验:“皇叔千万保重自身,吾年幼,与阿姊相依为命,唯有皇叔可信任,若是皇叔伤怀郁结于心,他日祭拜祖先,吾如何交代啊。”

这个进步可太大了,奚妙惊讶地看向他。

借着下首陈王的表忠心,奚妙小声问道:“这话说得不错,是你自个想的?”

“……不是啊,是我问康福,父皇以前都怎么说的……”

挺好,也算是会耍小心思了。

奚妙很高兴看到奚恒优秀起来,这样自己就能更早退休,研究回去的办法。

陈王是第一次直面这姐友弟恭的场面,眼微微垂下,嘴上并不停歇,从追忆先皇的恩重巧妙又直接地跳转到了周皇后。

“说来臣与王妃结缘,正是周后所办三月赏春会上,臣甚是感激周后牵线之恩……可惜年节事繁,过两日又要离京,怕是无法亲往陵前答谢。”

“皇叔有心了,”奚妙不确定这是要结束话题、谢恩走人,还是又有其他事相求,谨慎地回复道,“陈王与王妃伉俪情深,若是母后在天有灵,定会欣慰不已……”

“……臣于封地听闻,殿下意欲翻周家案?”

“臣以为,此举由殿下提起并不妥当,此案乃先皇钦定,为前朝事也,如今陛下登基不过半年有余,便急不可耐地提出翻旧案……有碍帝名啊!”

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拿故意拖延的朝臣们没有办法。但这个想法不会在陈王面前道出——她算是明白了,这位皇叔是想留在京中,继续为大兴发光发热呢。

他的出现,让奚妙先前一些停滞的想法,似乎有了活泛的可能。

那便顺着他的意思吧,三月赏春会,翻周家案。

“侄女浅薄,并不通此道,陛下年幼尚未识遍圣人言,如今可信任之人不过寥寥,若无皇叔相告,他日定要铸成大错。”

“不若暂留京中,父皇母后最是看重皇叔,吾也是想多多亲近,再者冬日寒凉,待春日回暖后回程更好。”

虽然这个决定一定会惹来一众大臣们跳脚,但这个麻烦只能丢给陈王自己解决,她和奚恒都还只是孩子,能知道什么呢?

出错了就怪辅政大臣,得好处了便是他们姐弟生来不凡……现如今又有陈王加持,虽然不见得皇叔是个好人,但把水越搅越浑,更加符合弱主的利益。

反正一个“宗室除宗令外,余者不得长留京中”便可把人赶走,这样好用又聪明的工具人,奚妙接受良好。

大兴的假日挺多,就比如过年,一直从腊月二十放到正月十二,也就是到后世的元宵结束假期,第二日——正月十三是新年的第一个大朝会。

而这个新年第一个大朝会非常不讲究,因为京官的老家不一定在京中,基本都要回老家过年,因此这个大朝会可以请假……且不扣工资,最迟正月二十报道。

可怜的社畜打工人奚妙留下妒忌的泪水,甚至阴暗地想要撕烂这群快乐的人的伞。

——放假?谁允许放这么多天的?有七天就不错了,最好再加上调休!

这都只是奚妙的自嗨,毕竟古代交通不便,一来一回耗时颇长,制度也需要有温度、需要人性化地制定不是……

一切如奚妙所料想的一样,开朝后,便有言官攻击某宗室,意欲长期逗留京中,恐行为不轨!

奚妙早早便贴心地把被弹劾的陈王也叫来旁听,此时他不得不出列与那言官辩论,且为了塑造好“保驾护航”的身份,每次在言官们把话题扯到奚恒奚妙身上时,他便要一人抗下所有……

已经在帘后美美用起早餐、还时不时掰点送到端坐在前面的奚恒嘴里的奚妙,似乎隐约摸到了些门道。

这就是管理者的最终形态吧,或者说……用这个时代的话来描述,应该是为君之道。

拉一派,打一派。反正最终得到的结果都是利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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