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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大结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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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山。

浮动的空气泛着凉意,在竹门被推开时跟着进了屋,很快又被屋中腾腾暖气覆盖。

袁清之关门转身,目光停留在榻上躺着的人身上,难掩心中紧张,“还是那样么?”

张籍放下手中药壶,站起身来:“说不好,但有师父在这,倒也不用过分忧虑,说到底,还是要看他自己活着的心气能不能帮他撑过这一遭。”

“师父人呢?”袁清之问。

张籍:“在后院,这些日子师父也的确太过操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袁清之终于忍不住问:“你早就知道师父还活着?早就和他商议好了?”

原来那日爆炸发生前,蒋殊及时反应过来推了容玢一把,两人一同顺着山坡滚落,最后落到汨罗河水中,蒋殊用最后的意识强撑着抓住一旁的木枝,可还是大不过水流的力量,两人双双失去了意识。

蒋殊再次醒来,两人是在一处险滩上,原是有渔民看到了水中的人影,这才在最后时候给了他们一线生机,但那时的容玢已经气若游丝,蒋殊摸了摸身上,那信号烟已不知所踪,正泄气之际,他看向一旁的容玢,想到公子身上带着的响箭,万幸的是那东西还在,他毫不犹豫放了出去,但又担心慌乱之中无人注意。

问那老伯才知,这里离嵩山并不算太远,恳求之下往嵩山去了一封信,他本也受了重伤,剧烈情绪波动之下很快便再次昏迷,之后醒来便是在嵩山了。

张籍轻叹口气,摇摇头,又点头。

“师父这些年踪影全无,你也是知道的,我也是半个月前才得到的消息,他老人家不让我声张,我自然不会多加言语,剩下的,你也就知道了。”

说到这,张籍笑笑,“这么看来,师父这些年对时局的了解不逊于你我,此前不过是对这世道失望才选择遁世,他的故人一个个都去了,他老人家的心也就淡了,此番再次出世,说到底也是为了故人之子,也算是,全了他这最后一点执念吧。”

说完后,张籍看向袁清之,“你到这来,是有话想对他说?”

见他不语,张籍摇摇头,还是抬步走出了屋门。

烧着的药汤咕噜噜地响个不停,袁清之这才走到塌边,他的声音沉闷:“你放心,解药我快要研制出来了,一切就要结束了。”

他闭了闭眼,还是忍不住开口:“不过容玢,你真的放心吗?你给我听好,你珍重的那个人现在需要你,要是不甘心,就赶紧醒过来!”

袁清之情绪愈发激烈,喉头一阵哽咽,最后受不住拂袖而去。

而榻上的人面容平和,只是在他转身的瞬间,指尖几乎不察的抽动了一下。

*

燕京,江府。

“你走吧,趁着现在她还没来。”半倚在榻上的许夫人看着江一蔺,如有所指道。

江一蔺坐在她身旁,举起熬好的汤药送到她面前:“夫人病着,勿要再多思虑。”

许夫人嗤笑一声,“我和你过了这大半辈子,你还不知道我什么性子么?我们许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都是担得起事的,当初我妹妹那般决绝,我虽不认可,但心里也还是敬她几分的,如今轮到我,岂能还不如她?当初我跟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官,如今升也升了,贬了贬了,还能怎么样呢?”

“我虽不认可你,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江家的人了,自会与你一同面对。”

这位谋算了一辈子的江一蔺看着自己的发妻,竟一时语噎不知言何:“夫人,我这一生或对或错悔之深矣,但唯有娶你这件事,从未后悔过。”

许夫人神色淡淡,对他的话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接过那药碗一饮而尽,让丫头收拾下去后才哼声道:“你不必如此,说到底,我也是为了翊儿和晚晚,为了许家打算,你并未欠我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说着,门外一阵骚动,许夫人贴身婆子几步跑进来,虽然神色匆匆,但倒让人看不出是惊是喜,她扫了江一蔺一眼,低声说:“夫人,小姐回来了。”

“小姐?”

“是……大小姐。”

许夫人忙站起身来,撑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收紧,她侧头看着江一蔺,“你先到后院避避,不要出来。”

见江一蔺并不动弹,她向婆子使了个眼色,那人连忙带着江一蔺从侧门出去,只余许夫人一人在内。

唰唰——

最寒冷的时节已经过去,阳光透过枝干洒落在地,整个院子静谧无声。

再次站到这扇熟悉的门面前,江文如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但不是的,她很平静,真的很平静。

一切的慌乱无措和谨小慎微都留在了初来的那个夏天,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害怕任何事了,也能承担每一个选择所带来的结果。

门被毫不犹豫推开,江文如迈步进去。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江文如离开前许夫人叫她过来的那天。

不变的场景,同样的两人,却是物是人非,不同的心境。

许夫人一时也有些失神,但她很快便控制住了情绪,看向江文如的眼神里甚至是不加掩饰的警惕:“你若是问我,后不后悔,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从不后悔,你父……江家的确对你有愧,不论怎么样,都望你看在多年养育的份上,留他一条命。我与他夫妻多年,风风雨雨度过,自然会同他共进退,但江翊对你一向维护,文晚更是将你当亲姐姐一样,我希望你不要把对江家的情绪,带到他们身上。”

因为江府上下有意瞒她,所以许夫人并不知道文晚已逝之事,江文如目光扫过一旁的药碗,敛下眸子,并没急着言语。

她本来有些奇怪,像姨母这样的人怎会养的文晚这般活泛,可她现在看着这位性子刚直的姨母,才清楚文晚骨子里的决绝究竟是随了谁。

“姨母就这么确定,我会是心狠之人,做事就不会留一份余地,这些年对这里就没有一分感情么?”

许夫人一愣,片刻后才道:“你这丫头,从小心思重,我从来看不透你。”

“这样啊,”江文如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仔仔细细,一寸一寸的看了这府院一眼,“我不会追究江家,哥哥和文晚更与此事毫无关系。”

许夫人见她转身以为她要离开,心里一紧,可还是说不出什么软话,听到她这话,本来绷得僵直的身子才松了下去。

“只是,”前面飘若无依,带着几分唏嘘的话语接连传来:“我本来……是很喜欢姨母的,因为母亲在最后嘱咐我时,说姨母嘴硬心软,其实心里是最心疼她的人。”

“初来江府,周围全是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我真的很害怕,可当看到姨母时,心里一下欣喜起来,因为姨母的眼睛和母亲好像,我看着姨母,就好像看到母亲。”

“所以我本来,是很想和姨母多说说话的,想像文晚一样窝在姨母怀里毫无顾虑的撒娇,想和姨母聊聊和母亲童年的事,聊聊我心里的恐惧,只是……”

说到这,文如轻笑了下,语气恢复寻常:“所以我知道了,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尽力追求的,唯独亲情,不能选择,亦不可强求。”

江文如理裙跪拜在地,朝她深深一叩:“谢谢姨母的养护之恩,愿姨母身体康健,余生无忧。文如,就此诀别。”

许夫人胸膛起伏,终于再忍不住,她站起身来,唤道:“如儿……”

最后却只看到江文如毅然离开的身影。

“……谢谢。”

*

在梅岱帮助下,袁清之成功研制出解药已是几日之后,和时渊一道回到燕京后因为诊治之事太过繁忙,并没来得及见文如。

而文如他们本以为在景国还有一场“仗”要打,不管是口墨,还是刀剑上,景国的朝臣不会轻易接受,何况现在丞相大权在握,若是他有意拖延再生事端,只怕还要费上许多功夫。

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宋明彦竟先来找江翊了。

在江文如他们安抚城中百姓,分发解药之时,宋明彦自府中拿出当日从宋府唯一带出的木盒,里面的玉佩光亮如新,旁边放着一封信。

……

几年前的一日。

当时的太子还是萧司珉,一位面容清隽的年轻公子站在东宫门外,却遭到门口小厮的驱逐,引得周围议论纷纷。

“这又是谁?现在就连这种阿猫阿狗也能站在东宫门口了?竟还想见太子殿下……”说话的人讽刺的啧叹一声,嗓音毫不压抑。

他身边一人道:“怨不得你不认识,那是宋家的儿子,按排行本应被尊称一句宋二公子,只是可怜母亲是个小妾上不得台面,他性子颇为孤僻,很不得他父亲喜欢,加上那宋明昊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路过此地,听着外面的议论声,里面的人微一摆手,马车瞬间停下。

宋明彦的衣服被推攘的有些凌乱,可他只是兀自整理着仪表,迎着旁人的议论或指点,不见丝毫窘迫或不自在,仿佛丢脸的不是自己一般,也让周围的看客渐渐没了兴趣,不多时便都散开了。

宋明彦思忖着站了片刻,正要离开,却见有人向他走过来,“先生,我家公子想邀先生一叙。”

片刻后的街尾,宋明彦走到马车旁,只从漂浮的车帘缝隙中扫到里面人的侧脸,他心里正疑惑着,忽听里面传来温润的一句:“为何是大皇子?”

宋明彦不用多思索便清楚这话的意思,他本不想多言,又想到如今的处境,说与不说也没什么所谓了,他道:“太子为储君,亦是未来的君主,既是择主而栖,首选自当是太子殿下。”

“既是明主,又怎会忍看贤才埋没?”容玢意味不明道,“君若当真想实现自己的志向,不妨看看旁人。”

“你是说……”宋明彦愣了片刻,透过车帘看到里面人握茶杯的手,低声道:“二皇子,太子殿下不肯见我,难道二殿下会?”

容玢没有直接说明,只留下一句:“君既心怀高志,又何妨一试。毕竟这世上很多路,都是靠自己搏出来的。”

眼看马车要走,宋明彦忙出声问:“阁下今日同我说这些是何意?我位卑言轻,想来回馈不了阁下什么。”

容玢垂眸片刻,然后摘下腰佩,蒋殊会意上前交给宋明彦,见他满脸错愕,容玢轻笑道:“不要误会,这不是施舍或赠予,而是一次投注,我赌你会成功,若他日果真应验,这玉佩便是今日见证,届时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

往昔历历在目,如今却是时过境迁,但有些东西终究是没变的。

宋明彦袖中的拳头紧握,然后缓缓呼出一口长气,似是解脱和释然一般,去找了江翊。

“我曾以为他让我去找当时的二皇子,是想之后让我帮他做什么事,算是收拢我的举动。任谁都会这么想的吧,谁会真的只是因为不愿明珠蒙尘而出手相助呢,毕竟他也说来日让我许他一件事,可他竟真的一次也未找过我。我陪着萧司临走了这一路,亲眼见证了他的诸多不易,明白他冷性下的志向,也真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君主。”

宋明彦和江翊对坐,看着面前的袅袅热气,接着道:“当我知道容玢身份之后我明白了,他根本不需要我在萧司临面前替他说什么,他的目的远比这大,也危险得多,但我既已选择陛下,若不知他要我做什么,心中总还是悬着根针,不知该拒绝与否。”

“之后的事我们也都知道,景国的颓势让我不得不承认容玢是对的,小缝小补也许能暂时保住上位者的尊荣,却早已止不住民众的悲苦,天灾人祸的推动也好,暗潮下的推波助澜也罢,很多事已成大势所趋,不是一人一国能够阻挡的,而容玢或许是最早发现这个道理的人之一。当我听到容玢的死讯时,第一反应竟是怀疑,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死呢?”

宋明彦啜饮一口,继续道:“就在我以为或许一切已成定章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信。写信人就是容玢,而在看到信的内容后,我当时的心情不可谓不惊颤。”

彼时宋明彦拿信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浑身恍若雷击。

信中说,他知道宋明彦身为人臣忠心不二,不会让他做背主之事,他尽可尽他才智辅佐萧司临,但若是最后证明他走的路没有错,他希望宋明彦可以顺势而为,不要再顽力抵抗徒增伤亡,让百姓在水深火热中多呆一日,让天下动乱多存一刻。

当然,若他败了,他也欣然恭贺宋明彦,贺他觅得良主,前途无量。

“所以现在,你做了这个决定。”沉默良久的江翊终于开口。

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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