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眼中关雁菱清冷高贵,温柔平和,此时却抱着俞菀的胳膊不松手,叽叽哇哇地喊着救命。
谁能想到,醉仙楼的未来少夫人会有这样一面。
自打她进了门就坐立不安,走来走去。
俞菀安慰道:“别紧张,要不要喝点冷饮?”
“不要了,我现在什么胃口都没有。”关雁菱羡慕地看着她,“如果我也像你一样处事不惊就好了。我这个人心态一直不好,前世每次考试前都特别紧张,哪怕我知道那些题目都难不倒我,在分数出来之前,我也会局促不安。”
俞菀苦笑:“他们来的时候,我也很紧张的,只是硬着头皮往上冲。”
关雁菱不敢相信,“什么?你紧张?你面对狼群都能镇定自若,换我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你面对两个客人还会紧张?”
不过,听俞菀这么说,她心情好多了,没那么慌了。
俞菀耐心安抚,“就像你说的,他们的到来确实关系到整个县城的命运。但咱们只要尽力就好,如果真的搞砸了也没关系,这条路不通就换条路呗。”
关雁菱眼眶湿润,抱住她贴贴,“阿菀你真好,我在别人面前都得忍着,只有在你面前才能做自己。”
她重整情绪,戴上面纱走了。
俞菀拿出美食城的图样和县城的舆图。
美食城坐北朝南,建立在县城南面,有些人见她把美食城建在这里,也过来开荒了,但是可开发的面积还很辽阔。
晚饭后。
听说那两位贵客对醉仙楼的印象也不错,对他家的糕点也是大大地称赞了一番。
到了晚上,俞家食肆关门后,金逸飞便陪同两位贵客过来了。
按照之前的约定,俞菀给他们示范了一张山水画,二人大为赞叹,夸她配色大胆,构思巧妙,让人眼前一亮。
“原来如此,我懂了,哈哈!”唐余晖一点就通,而后心满意足去自己尝试了。
陶文阕同样如此,感叹道:“俞娘子,看得出来,你确实学过画画,只是疏于练习,所以下笔还不够稳,但是已经很厉害了。”
两个人就像刚刚接触绘画启蒙的小朋友,乐此不疲,玩到了子时还没有倦意。
金逸飞开口道:“唐叔叔,陶伯伯,不如我们今日到此为止吧。您二位已经游玩了一整天了,身体也乏了。侄儿送你们回到住处,好好歇息一晚。”
二人神情恍然,这才发觉夜已深了。
唐余晖深感抱歉,“不知不觉竟然到了这个时候。是我们不好,耽误了俞娘子休息。”
俞菀今晚也收获不少,前世哪有机会找大师学画画?
如今,她同时受到了两位大师的指点,曾经想不通的一些问题,都找到了答案。
她相信自己的画技肯定提升了不少。
“我平时睡得晚。能和两位先生学画画,今日受益匪浅。”
二人笑哈哈道:“我们也是收获良多。”
他们说完又开始画上了。
俞菀准备做点宵夜给大家吃,“各位想吃点什么?”
陶文阕问道:“可以吃打卤面吗?阿飞他们都说好吃,我也想尝尝。”
俞菀笑着应下,转身去后厨。
金逸飞随后跟上,帮忙烧火打下手。
“阿菀,你很累了。等吃完了面,我就送他们回去休息。”
俞菀从冷库里拿出储存好的手擀面条,“我还行,你和祝大人陪了一天,也辛苦了。对了,他们能在县城待几天?”
“明日就走。”金逸飞答道。
俞菀顿了顿,“这么急?”
“是啊,”金逸飞说道,“本来是想多留些时日,但是和姨夫聊过后,他们决定为了锦国百姓,贡献自己的一分力量。”
说话间,俞菀已经把肉卤做好了,旁边锅里的水也开了。
她把面条打散,放入沸水中,再用筷子时不时搅动。
“这是好事。”
金逸飞闻着肉卤传来的香味,馋得两眼放光。
“他们没有一官半职,但一直广结善缘,所以想利用这个优势,为了锦国做一些贡献。具体想要干什么,我却不知道了。”
俞菀捞面条的时候,金逸飞便去准备碗筷。
“对了,如今什么局面了?”俞菀问道。
知晓时事还是很重要的,活在当下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而是积极面对今天和明天。
不能堵住自己的耳朵,盲目地等待明天。
如今她的食肆养了这么多人,多多少少要做一些准备。
哪怕身外之物都带不走,至少命还是要保住的。
“情况不是很好。”金逸飞叹息,“梁国那边新储君是一个五岁娃娃,老皇帝昏迷多年,吊着一口气,前太子一直没登基,真正把持朝政的是摄政王。此人是前太子的叔叔,老皇帝的亲弟,此人行事作风狠辣,最擅谋略。有传言,前太子死在战场,便是他谋划的结果。”
俞菀问道:“那锦国这边呢?”
“情况更不好。”金逸飞不止叹息,神情都变得忧虑了。
“听闻朝中最后派出来顶替贺将军的人选是丞相之子,此人武力尚可,但是为人却不够磊落,行事作风张扬跋扈,尤为好色。如今他迟迟不动身前往军营,听说他还要在京城的风月场所住上个把月再走。”
俞菀好奇道,“难道没有别的人选了吗?”
“还真就没有了。咱们锦国贺将军的战力是出了名的,连他都不知所踪,其他人哪里敢站出来?”
“那丞相之子为何愿意?”俞菀听后不心凉是不可能的。
这大环境也太恶劣了,实在不利于她的发展。
金逸飞答道:“听闻他一直不服贺将军,二人之间好像还有一些个人恩怨。此番贺将军出了事,他便以为若能打赢了胜仗,便是盖过了贺将军的风头吧。说起来,唐叔叔还说当年他去京城参加殿试,见过这二人。”
二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端着面条和碗筷回到大堂。
唐余晖一口面条下肚,连连称赞,遗憾自己不能多留些时日。
陶文阕也是边吃边叹息,“可惜了,太可惜了。日后有机会,陶某一定还会再来品尝。”
最后二人忍痛离开。
俞菀把人送走,关好了门,刚要去收拾碗筷,发现桌子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听到后厨有动静,她循声找过去,看到贺肃之正在清晰碗筷。
“回来了?”
贺敬垂眸洗碗,“我没走。”
俞菀纳闷了,给了他一天假,人没离开,可是一整天都没见到人。
这是睡大觉去了么?
算了,算了。放假就是他自己的时间,想怎么支配都可以。
“那你收拾好也歇着吧。”
她刚要转身离开,只见眼前一花,少年便已站在面前。
“怎么了?”
贺敬脸色阴沉,“我和花榕不是想的那样。”
“啥?”俞菀没反应过来。
贺敬冷着脸解释道,“她不是我心上人,我也从没想跟她成亲,以后也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噢!”俞菀想起来了,忙了一整天,已经把早上的事情给忘了。
“你是说这事啊。那怪我胡乱揣测了。”
贺敬吃惊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幽怨,
“你……”
难道就没有别的问题了?
俞菀对这眼神很熟悉,最近这人总用这种眼神看她。
总觉得这人是不是不满意待遇,难道之前已经夸下海口说不要工钱,所以现在不好意思开口了?
尽管每个月还是会给他发工钱,但是嫌少了?
“贺公子,要不你还是直截了当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涨到多少工钱?”
贺敬板着脸,“我说过了,这对我不重要。”
俞菀没耐心了,打了个哈欠,“既然不想离开食肆,也不想涨工钱,那就没什么重要的事了。我累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干活呢。”
贺敬抿了抿唇,看着少女越走越远,终究没追上去。
不知何时,薛修君突然站在他身后。
“就这样?我还以为有好戏看呢,真让人失望。”
贺敬眼神凌厉,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每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薛修君斜倚在门框上,“彼此彼此,我也知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他话锋一转,“不过,你刚才是不是要表白?”
贺敬瞪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薛修君指着自己,“我瞎吗?”
“我怎么知道?”贺敬懒得跟他废话。
翌日。
俞菀按照往常的时辰起床洗漱,脑子里把今天要做的事情过了一遍。
俞诚突然跑过来说,有位女子等在食肆门口。
此时太阳还没升起来。
“花榕吗?让她进来吧。”
俞菀穿戴整齐走出房间,到了前院的食肆,把里里外外巡视一番,又去后厨简单交代几句。来到大堂,便见到花榕正在帮忙把桌上的椅子搬下来。
薛修君正在跟她凑近乎,“姑娘,你不是卖花的吗?怎么大早上跑到这来了,食肆还没开始营业呢。难不成你也来这里当伙计了?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来找贺肃之的?你俩看上去很熟的样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花榕拒不回答,好像没听见似的。直到她见到俞菀,才笑着打招呼,
“俞娘子,早上好。”
“早上好。”俞菀笑着应了,“不好意思,我昨天只说让你今早来找我,忘了跟你说具体时间了,害得你起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