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偶尔会烤一些小甜饼，他烤出来的小甜饼和阿福的小甜饼是一样的味道，他说因为这是他还在韦恩庄园的时候从阿福那里学到的菜谱。他很少谈起他在韦恩庄园的事情，但是他每次谈起时，声音总会充满温暖的阳光，听上去毛茸茸的。我喜欢他谈起过去的声音，那么好听，让我在听到的时候就想要微笑。

除此之外，我还喜欢圣诞节。在我的记忆中，我第一次过圣诞节是在韦恩庄园中。韦恩家的全部成员和我都在大厅中等待平安夜过去。

大厅中有壁炉，里面填满了橡木，燃烧的时候发出好闻的木炭的气味和橙红色的火焰，我喜欢把手伸向那些火焰，这样我的手就会很快变得温暖起来。杰森总要在我伸手的时候提醒我小心，不要被火烧到手，到最后，他握住我的双手，让我的手不用靠近火焰也能够变得温暖。

壁炉的附近有一颗很大的圣诞树，下面堆了很多的礼物盒子，都有好看的丝带和包装纸。圣诞树上挂满了装饰。我仔细地看了看我能够看到的高度的装饰，上面有彩球、拐杖糖、毛绒星星、蝴蝶结、铃铛、各种颜色的小毛球、松果。如果离圣诞树远一些，就能够仰头看到最上面一颗点亮的黄色星星，我有些好奇那颗星星是怎么挂上去的。

“是迪克少爷挂上去的，他之前是马戏团中的空中飞人。”阿福对我解释说。

“不建议尝试，普通人那么做会摔断脖子的。”杰森接过阿福手中的盘子。我拉了一下他的皮夹克，从上面取了两杯热可可，递给布鲁斯和史蒂芬妮。

“可是我的脖子本来就是断掉的。”我在第二次拿盘子上装着热可可的杯子时说。

“那这么做会让你的头掉下来，一直滚进壁炉里面。”杰森往壁炉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就像童话故事里面被扔进火里烧的坏巫师一样。”

我想到我的头在壁炉里燃烧的样子：我的头发会像火焰一样发着红光，我的眼睛也会变成火焰一样的颜色。我忍不住笑起来。

在分完热可可后，我又坐回壁炉的旁边，伸出手烤火。

杰森劝我离火远一点：“那些火焰会烧到你的手指的，离它们远一些吧，你离壁炉太近了。”

我只能对热乎乎的火焰说再见，坐到杰森的身边，离火焰远一些。

杰森向我摊开手，我立刻把手放到他的手心中，他握住了我的手，我的手背和手指因此变得温暖起来，不再像是石头。

我在看杰森在火焰光芒下的侧脸，他正在吹开马克杯中漂浮的棉花糖，去喝里面棕色的热可可。他的睫毛在橙红色火焰的光中变得毛茸茸的，带着一些金色，他的眼睛盯着杯子，我只能看到一小片的蓝绿色，那是我最喜欢的颜色。他的眼睛永远那么美丽，永远像宝石一样明亮。那种颜色无法在自然中被找到，我没有办法像听风吹过麦田的声音一样记住他的眼睛颜色，我只好努力记住那种独一无二的颜色。他的眼睛价值连城，但是我足够幸运，我只需要一滴泪水就能拥有片刻。

“你累了吗？要不要去拆礼物？”杰森回头看我，他的眼睛比火焰要闪亮几万倍。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努力记住他的眼睛颜色，轻轻点头：“好。”

在那么多的礼物盒子中找到属于我的礼物应该会很难，但是杰森却说这很容易，因为他送给我的礼物是用和我的眼睛一样颜色的浅蓝色包装纸打包的，上面还有很多金色的五角小星星。我抓住金色丝带的一头，小心地拉开蝴蝶结，展开蓝色的包装纸，打开礼盒的盖子，露出里面的礼物。

一只红色尾巴的狐狸坐在盒子里，抱着一片金色的银杏叶。杰森拢起我耳边的碎发，拿起狐狸怀中的银杏叶，我这个时候才发现那是一个发夹，他为我将发夹带在一侧。

“你喜欢吗？”杰森问我，他的眼睛看着我，火焰的颜色让他的眼睛又多了一种金色，像有金子融化在宝石的表面上，在缓慢地流动着。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我会永远喜欢这两个礼物的！”我对他笑起来，伸手去拥抱他，“谢谢你，杰森，这一定是我一生中最棒的一天！我爱你。”

杰森抱住我，声音里面像是有很多颜色的糖果和蜂蜜，如果我能够尝到味道，那甜味应该和他现在的声音是一样的：“我也爱你，薇斯佩拉，我很高兴你能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

我好希望现在能够是永远的！为什么瞬间不能够是永远呢？我想要一直留在这个瞬间，杰森抱着我、说他爱我、声音中充满糖果和蜂蜜的瞬间。我好幸福，如果一生的幸福是有固定总数的，那我一生中剩下的全部幸福一定都用在这一刻了。我好爱他，我也好幸运，他也爱我。我有好多句“我爱你”想要对他说，我能一直说这一句话，多少个一千遍、一万遍都不够，那些次数都太少了，没有办法说清楚我到底有多么爱他。从这里到宇宙最远处再回来都不够说明我有多爱他。我要是能够快点长大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就能够告诉他我有多么爱他了。

他结束了这个拥抱，整理着我的头发，然后捏捏我的脸颊，对我微笑。

我觉得我永远、永远、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的这个微笑了。我应该怎么去描述这个微笑呢？我觉得阳光、银杏叶、泡泡、甜味的东西、柔软的被子和玩偶，这些加起来都没有这个微笑带给我的幸福多。

“该拍全家福啦——”史蒂芬妮在喊我们。

“我也要去吗？”我抓着杰森的皮夹克，问他。

“当然了，我的小星星，你是我们家的一员。”杰森站起来，“你想站在哪个位置拍？”

我和他一起站起来：“我能站在你的旁边吗？”

“当然可以。”杰森拉住我的手。

“那我能抱着那只狐狸玩偶一起拍吗？”

“当然可以。”杰森拍拍我的头顶。

拍摄的时候，因为我太矮了，总是被前面的人挡住，所以杰森把我抱了起来，我抱着那只红色尾巴的狐狸玩偶。我们一起站在后排，对着镜头微笑。

那张照片被打印出来后挂在了杰森家中的客厅墙壁上，在他外出工作的时候，我有的时候会盯着那张照片回忆那个美好的圣诞节，同时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