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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暮云千里几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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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大雪纷纷扬扬,整个长安城都被笼罩在一抹亮丽的雪白之下。

我的身子也慢慢恢复了,逐渐可以在桃夭和云远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或是在房内走上几步。

霍南仲每日练完兵下了朝,还是会雷打不动的来瞧我,陪我说说话解解闷,时不时,还带些今下时新的首饰与特地为我定做的新衣袍来哄我开心。

芃芃和乐央也桃夭带来了长安,本意是想让我无聊之时有个解闷的伴。可如今的芃芃早就变成了一只好吃懒做的大肥猫,而乐央也不甘示弱,体型甚至比芃芃还胖了一圈,在那雪地里撒欢之时,真像圆球一般,却也时常逗得我们大家哈哈大笑。

与它们一起来长安的,还有丰儿与玚儿。

丰儿倒长高了不少,自来了长安后,便吵着闹着要霍南仲教他武艺和蹴鞠,如今倒练就了一副好身板,时常还要到我面前来显摆炫耀一番。玚儿则瘦了许多,许久不见,倒出落得越发的亭亭玉立了,性子倒不像她阿姊一般,反而有些温柔内敛,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许是要到新年了,院子里也张灯结彩,挂满了灯笼与福字,不知不觉中,我来到大夏也快一年了,似乎也开始与这里的万事万物有了更好的融入,恍惚间,总会觉得我就是刘婉仪,也或许刘婉仪就是我。

“阿婉,好消息好消息。”霍南仲取下披风递给赵破奴,随即快步走进屋内紧紧抱住靠在床边阅览着古籍的我。

我倒有些不知所措:“什么好消息?”

霍南仲闭着眼睛蹭了蹭用下巴我的肩膀:“天家已然查封了王氏一族的田产与商铺,又将他们这些年欺压百姓所得的银两尽数归还于百姓。”

“如此甚好,天气转凉,如今百姓们有了这些这些银两定能安然渡过这个寒冬,不用再遭受饥寒交迫,流离失所了。”我轻声道。

“阿婉今日可愿上街瞧瞧去?听说今日会有游神活动,不如阿婉与我一同前去,也好请神保佑阿婉早日好起来。”霍南仲的眼里满是欣喜,倒让我颇为心动。

我叹了口气,摆摆手:“阿仲,如今我在这屋中走上几步就已是钻心的疼,怕是无法上街了,若是阿仲想去的话,可带丰儿和玚儿一同去街上瞧瞧,就当带他们二人解解闷,顺便感受一下这繁华长安城的风土人情?”

“真的吗南仲阿兄?”丰儿和玚儿听到了甚是兴奋,连忙跑进屋内朝霍南仲撒娇道。

霍南仲摇头道:“你们婉仪阿姊不去,我便不去。”

丰儿和玚儿委屈巴巴的望着我,我噗嗤一笑,轻轻握了握霍南仲的手:“阿仲,你且放心的带他们二人去街上逛逛罢,免得这一天他俩都跟个跟屁虫似的在你身后吵着闹着要出去玩哩!”

“好吧好吧,仅此一次。”霍南仲无奈的摇头,又替我盖好狐毛软毯,这才安下心来带着两个跟屁虫出了院子。

“翁主殿下,五公子来信了。”桃夭将锦帛递到我手上。

我轻轻展开,细细阅览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君珩如今已能牙牙学语,不愧是我的小侄子哈哈哈。”

桃夭无语的看向我:“是是是,小公子真如我们翁主一般聪慧。”

“卫尉丞今日怎不曾前来?”我将锦帛递给桃夭,打趣道。

桃夭尴尬的笑了笑:“丞相家的二小姐瞧上了卫尉丞大人,如今丞相正与大王在前室商议二人婚事呢!”

张以乐气鼓鼓的走进来,猛地坐在我的床边扇着丝扇,桃夭则一把夺过那丝扇:“我家翁主受不得凉寒,这扇子桃夭先替卫尉丞收着。”

“哟,是谁将咱卫尉丞气得这嘴歪眼斜的。”我偷笑起来。

张以乐一拍大腿:“还能是谁?真以为自己是丞相家的掌上明珠就能强人所难了?我偏不,这门婚事,我若是不同意,谁也奈何不了我!”

我坐直身子,微笑道:“卫尉丞如今在朝中深得天家信赖,又才华横溢,被名门千金瞧上倒也不足为奇,再说,这李丞相家的小姐,自是诗书礼乐样样精通,若能结成秦晋之好,也可谓这长安城的一段佳话,卫尉丞有何不同意的呢?”

张以乐瞥了我一眼:“我管她精通些什么还是谁家的小姐,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瞧瞧,给我们卫尉丞气成什么样子了,”我打趣道,“难不成卫尉丞此生瞧不见心爱的女子便就不成婚了?”

“那是自然!”张以乐坐直身子骄傲的说道,“我张以乐绝不为权贵所折腰,再说了……”

张以乐看向我,眼里似有悸动的火苗:“我早心有所属,若此生等不到她,我也愿此生不婚以表心意。”

我侧过头躲开张以乐的视线:“可如此,对你自己不公。”

“公平与否我自有评判,就不劳翁主殿下费心了。”张以乐站起身背着手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我起身问道:“喂,你这是去哪呀?”

张以乐挥手道:“自是去拒婚!”

桃夭眼见张以乐走远,才低声嘀咕道:“侯爷若是知晓此事,怕是又得吃醋咯。”

“此事又不是我导致的。”我侧身卧于床榻上,轻轻揉着自己的腹部。

桃夭继续自顾自的说着:“翁主您呀,就是嘴硬,这一年以来卫尉丞对您的喜欢早已溢于言表了,莫说是侯爷,便是旁人都能瞧出来几分,若长此以往下去,势必会影响您与侯爷的感情,您倒不如直接拒了卫尉丞,也好让他安安心心成家立业。”

我侧目佯装生气:“如今桃夭你也是越发的越矩了,竟胆也敢来教训我哩!”

“桃夭所言也是替翁主着想嘛!”桃夭有些委屈的看着我。

“是是是,好桃夭你且替我捏捏腿吧,这些日子,我总觉得这腿很难使上些力气。”我微微转身,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瞧着桃夭。

桃夭无奈的坐在一旁,芃芃和乐央刚睡醒,又慢慢的伸了个懒腰,这才走到我床榻边又蹭了蹭我的手,这才慢悠悠的靠在我身边继续打盹。

“桃夭,”我轻声道,“或许,我是不是不该把卫尉丞留在我身边。”

桃夭低头:“翁主,若说直接将卫尉丞调走,于他来说,无异于流放。”

我缓缓坐起身:“我也是明了他心意的,但他想要的却也是我无法实现的,感情这事,强求不得。再说,桃夭你也是知晓的,打从一开始我就已经拒绝过他了。”

“或许,得要卫尉丞大人自己想明白。”桃夭歪着头嘴里念念有词道。

“但愿吧,希望他不要因此困住自己。”我低头继续瞧着手上的竹简,但却有些心不在焉。

“小阿婉今日可好?”阿父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

阿母则有些无奈:“你阿父今日得了个宝贝,非得让阿婉你先瞧瞧。”

我倒有些好奇:“可是什么宝贝?”

“来来来,快些送进来让寡人的阿婉先瞧一瞧。”阿父极为开心,指挥着侍从将一对宝物抬到我面前。

嘶,这模样敲来有些熟悉,好像是博物馆镇馆之宝?

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宝物:“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博山炉?”

阿父惊喜的一拍手掌:“瞧瞧,还是寡人的阿婉识货。这对吉金博山炉可是阿父亲自吩咐工匠设计的,阿婉你且仔细看看,这对博山炉之上既有云气纹缭绕仙山,还有活灵活现的飞禽走兽,仿佛把整个蓬莱仙山至于其中,啧啧,阿婉你说说,阿父的欣赏水平高与不高?”

“哇塞,我阿父的欣赏能力果真不是一般的高呀!”我朝阿父竖了个大拇指,随即小心翼翼的轻抚着这精致的错金铜博山炉。

近距离接触之时,我不仅能感受这博山炉之上巧夺天工的雕刻技艺与青铜力量的完美融合,还能亲眼见证那未经时间雕刻与侵蚀所自然呈现出的璀璨又耀眼的金色。

只可惜,在往后岁月里,得以重见天日的它随着千年岁月的流逝逐渐变得有些黯淡了,失去了原本耀眼的色彩,可它曾真切的在这世间璀璨过,这就足够了。

阿父骄傲的叉腰道:“若是阿婉喜欢,阿父就把另一个赠与阿婉。”

我嘴角开始疯狂上扬,但面上还是要客气一下:“嘿嘿,阿父这怕是不好吧?”

阿父大手爽快一挥,彤弓便就把其中一个吉金博山炉递到我面前:“有何不好?千金难买咱阿婉的喜爱,既是阿婉喜欢便就手下。”

“那阿婉可就不客气啦!”我赶紧示意桃夭接过文盘,生怕阿父转头后悔了。

阿母走到我身旁,轻轻捏了捏我的脸,又笑盈盈的看着我与阿父:“好啦好啦,你们父女俩这喜好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阿父哈哈大笑起来:“那是自然,寡人的宝贝女娘自是应当与寡人更为相似哩!我们父女二人可都是有高雅欣赏之人呢!”

“是是是,你俩高雅,”阿母无语的瞧了一眼骄傲得不行的阿父,“快到用膳之时,且让阿婉清静歇息一会儿吧。”

阿父这才恍然大悟:“君须说得是,竟是寡人忘却了,阿婉,你快些歇息,带好些了阿父阿母再带你出去走走,瞧瞧这繁华的长安城。”

“好!”我欣喜的点点头,在桃夭的帮助下这才缓缓的躺下,听着林间清脆又欢乐的鸟叫,瞧着芃芃与乐央奔走来回打闹这才昏昏沉沉进入了睡眠。

阿父阿母行于院中,瞧着我屋外绚烂绽放的梅花,轻叹道:“阿婉也是命苦,终究是你我没能护好她,才让她遭了这份痛苦。”

“君须不必自责,过往皆是寡人之错,当初若不是寡人为了保命,又何苦害阿婉差点被困于深宫之中,若非如此,阿婉也不至于怀着对子纭愧疚偏要拿命将君珩救出。”阿父背着手驻足于院中,抬头望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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