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秦氏管家以来,给厨房也定了规矩,按照个人各院的份例,安排好固定菜色,十日一个轮回,于是岳清疏这几年都是按节令用膳。
像锅子这一类的一般只有入了冬,府上才会准备。
白姑姑也知道府上厨房的规矩,对于杜若纯的行为也就没有多嘴,这样也能得一个体恤下人的名声不是。
看杜若纯脸上的神色气愤,岳清疏低头掩饰自己的表情。
而杜若纯看到冒着白色雾气的小锅里是浓白的高汤,顿感失望,没想到是清汤。
玲珑愣了一下道:“主子是不喜欢骨汤的吗?我让厨房去换个鸡汤的?”
杜若纯无力的摆摆手,算了,都一样,想来这时候也是没有辣锅的。
“我想吃辣的。”
这话一出,玲珑不敢再说了,生怕主子真的去弄辣酱了,主子最近一直上火,她们院里已经好久没吃辣了。
岳清疏看不得杜若春一副失望的神色,也知道她上火,最后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给她调的蘸酱里加点辣椒酱好了,在让人提前备上一壶下火的凉茶。
这个法子有用没用不知道,看白姑姑的神色应该是没用,反正她们听了吩咐给杜若纯加了料,她也就不管了。
桌上摆满了一叠叠的牛羊肉,还有蔬菜等等,玲珑上前给杜若纯布菜,杜若纯严肃拒绝。
“锅子就是要自己涮才好吃呢。”
玲秀则是给岳清疏布菜,他想自己吃也是没有办法的,想到这,杜若纯为自己能多吃一点而窃喜。
鲜嫩的羊肉裹满酱汁,一嚼满嘴留香,她脑子里开出一朵朵小花,摇头晃脑的说着,真好吃,真好吃。
一口下去,她的筷子更是没有歇过了,看她吃的那么香,岳清疏没忍住也多吃了点,身后的云白已经平静无波了。
他接受了侯爷每次和太太一起用膳胃口就比平时好上不少,第一次他还担心主子不克化,现在他习惯了。
杜若纯摸摸肚子,已经差不多饱了,就让玲珑帮她把面条下进去。
“太太看样子已经用好了,在加上这些面条,只怕晚上要睡不好了。”
杜若春看看汤锅,看看面条。
“没事,我还能吃呢。”
玲珑犹豫了一会,白姑姑就站了出来,明确的拒绝了杜若纯的要求,最后还是岳清疏发了话,说只让她尝一口便罢。
他说到做到,最后杜若纯果然只吃了两根面条,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剩下的被白姑姑给撤了下去。
想拿浪费做借口也没有理由,这些都还是鲜面条,拿回厨房总有去处。
看杜若纯满眼失望的样子,岳清疏仔细安慰说,“想吃明天让她们在上就是,如何就紧着这一顿了。”
两人一起吃饭也有一个多月了,他算是看出来了,她是个急性子,吃饭也急,吃到什么好东西总要一下子吃到好,吃到够为止。实在是不合养生之道。
饭后,两人要一起消食,每人吃了一颗山楂丸子,本来只有杜若纯一个人的份,是她硬塞给他一个,他也面不改色的吃了。
岳清疏知道她打的什么小算盘,无非就是要拉着人陪她一起吃。
说是山楂丸,实则是萧大夫自己配的,还加了其他的助消化,健脾胃的药材,味道着实没有外面的好。
不过对于他这种常年喝药的人与吃糖无异。
本来散步消食是杜若纯自己一个人的饭后活动,她的饭量比之前大很多,她们也不敢饿着自己的主子,只能多加运动。
于是饭后散步成了她固定行动,本来是不带岳清疏的,谁回去跟个半身残疾的人说,你天天吃太多不好,每日晚上一起出去走走吧。
这纯粹是脑子有毛病。
这事本来也瞒不住人,毕竟天天住一块,还是他自己再一次饭后自己跟上的,她还拦了一把呢。
说什么自己整日就待在书房,能说话聊天的人也没有,也没人陪过自己散步,明知对方是在装可怜,杜若纯还是心软了,于是就有了一个散步搭子。
其实两个人并没什么话可说,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路安静地过去,在安静地回来。
慢慢地都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第二天,老太太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下了决断,在大房和四房一起去请安的时候就发作了。
一通话砸下来将岳清疏弄了个头昏脑涨,这个邱管家怎么回事,交代事情也不清不楚的。
实在是怪不了人家,这几个人自从上山开始,除了贴身伺候的就全留在山脚了,谁有胆子去跟那些在柱子跟前伺候的打听。
下意识的,岳清疏还是拒绝了,以前就没有,现在有了媳妇更是没有必要了。
得到否定答案的老太太不乐意了,自己这是在为谁着想,还不是全为了他还有这个家,他就这么偏袒他媳妇。
想当年,她婆婆在她怀孕的时候往她房里塞了多少个人,她有拒绝吗。要不然,现在那里还有那个老二和老三。
“你这次说什么都没用,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岳清溪只觉得他大哥不知好歹,要是他肯定一早就答应了,这种好事多难得呀。
无理取闹的老娘让岳清疏头疼,老太太也不看他了,直接看向杜若纯。
“老大媳妇,你说,这个人你领不领走?”
杜若纯一看,这不自己的机会来了。
低眉敛目的上前,嘴里的话则深得老太太的意。
“儿媳全凭母亲做主,母亲说好就一定是好的。”
“子不言怪力乱神,娘,哪些不知根底的和尚的话哪能信呢。”
“不许不敬大师,这些年要不是我给你烧的那些香,捐的香油钱,你如今能那么康健吗。”
老太太不乐意了,也不管他,反正只要老大媳妇同意,没他说话的份。
他的话老太太就跟当耳旁风一样,一点是不往心里去呀。
看着两个女人就这么把事情定下了,岳清疏心里越发的憋闷,茶盏在桌子上来回晃悠,老太太也跟没看见一样,他还是等到结尾跟着杜若纯一起走了。
杜若纯问他要把这个莺儿姑娘安排到哪住,岳清疏没好气的让她自己安排,还把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给带走了。
杜若纯也不以为意,给他纳妾他有什么可不高兴的,肯定又是他那个蠢弟弟惹到他了。
是的,蠢弟弟,在岳清疏的多次描述中,她已经把岳清溪定义为蠢弟弟了,听说他前些日子身子刚刚大好,这岳清疏肯定是想新账旧账一起算。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莺儿了,今天好像还特意打扮过,一身桃红裙衫,脸颊一片绯红,怯怯地看着杜若纯。
秦氏在后面看笑话,一点也不担心自家男人,就该让大哥好好教训教训他才是,才能长点教训。
“大嫂,这个莺儿原就是在大哥房里伺候的,你可千万别随意打发了。”
尾音上扬,足够屋里的老太太听到,显然这话也是说给她听得。
杜若纯一脸感激的看着秦氏,感谢她的提醒。
“多谢弟妹提醒,你不说我还想不到这一层,一会回去我就让人把东厢房给收拾出来,就按我的屋子布置,再给她拨两个伺候的人你看可好。”
秦氏的话被堵在嗓子眼了,好半晌才再次开口。
“大嫂仁善,我到底比不得您,总要计算这府里上上下下的开支,所以不免多问两句,您还见谅。”
“这布置的用具器皿是准备从公中走,还是大房的私账,还有这个伺候的人,是直接从大房分两个人过去,还是在从府里寻两个过去呢?”
杜若纯想了想,最后全凭秦氏安排,而这则正和秦氏的心意。
雁声堂的人要么是杜若纯带来的,要么是大哥亲自挑过的,如今有个正大光明安排人的机会自然是好。
谁承想反倒是被安排的人不乐意了,莺儿跪下磕头。
“莺儿出身低微,不敢和太太比肩,只得有个容身之地就好,也不用人伺候,只求日后日日在太太身后伺候茶饭便好。”
看她跪下,杜若春赶紧把她拉起来,让她不要跪。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跪,女孩家金贵着呢。”
秦氏在后面找补。莺儿心里则是苦涩不已。
前些年,侯爷身边留下的丫鬟只她一个,原本以为是有些情意的,谁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得了侯爷一顿不留情的训斥,她算是死了心了。家里也寻了一个好人家给,就等过些日子来赎她回家嫁人。
谁知昨晚老太太突然将她叫了过去,直说让她安心去给侯爷做小,也将自己老爹和哥哥安排到铺子里寻了个生计。
果然哥哥也送了信进来,让自己安心伺候主子,外面那人家已经解决好了。
如今自己只求能有个栖身之处便好。
杜若纯看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知所措的看向秦氏。
“既然你知道规矩,布置就还按着例子来就是了,只不过使唤的人可不能在推脱了,府上的姨奶奶每个伺候的人也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