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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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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状死后王家散尽家财,可积攒三百年的家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会挥霍一空的,加之变卖田地古董,剩下的家私也十分可观。

王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忠仆,还有些不离不弃的老仆举家搬迁到数十公里外的兴陵县,置办了处二进宅子,生活虽不比从前奢靡,却也能被邻里称上一句小姐夫人。

王夫人在宅中修建了一间小祠堂,专供泥像和岁家先人长生牌。她平日深居简出,王瑰玉却没能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终日郁郁寡欢。兴陵县不比徒水县繁荣,少有节庆,适逢徒水县举办乞巧灯会,王德七便带王瑰玉来散心,不曾想会碰上唐柳。

在他的设想中,唐柳应该过着丰衣足食酒足饭饱的潇洒生活,要知道他以前可是一个风餐露宿的乞丐,有了宅第财帛,足以冲淡他丧“妻”之痛。他与他的“妻子”相识不过几月,怎会有刻骨铭心的感情,何况他“妻子”连人都不是。

世上好看姑娘比比皆是,唐柳何至于想不开呢。

回去的马车上,王德七心神不宁,王瑰玉转好的心情也低落下去。

将一个无辜的人骗得团团转,险些害他殒命,实在有违她的良知。

“我们是不是应该告诉他真相?”她犹疑道。

“这不是更残忍了吗。”王德七道,“与其让他知道自己和一只鬼同床共枕几个月,倒不如让他以为自己娶了个正常人,反正那鬼已经灰飞烟灭了,就让他以为自己丧妻,他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而且如果要解释,势必要将来龙去脉都说清了。乞丐地痞常以他人阴私作谈资,一件事被一个乞丐或地痞知晓,不出一天就会落入全城人的耳朵。

唐柳看着不像是长舌之人,可嘴上也不像是有把门儿的,又是乞丐出身,难保会说漏一两句。

到时候王家声誉难保,王家独女的声名亦会受牵连。

王瑰玉见他沉思,也不再搭话,心中却无法苟同王德七之言。倘若易地而处,她从一无所有到拥有人生中第一件珍宝,即便后来拥有再多珍贵的东西,也绝无可能与第一件珍宝相比拟。

一回到家中,她便径直去找银眉,将遇见唐柳的事说了。

银眉听罢沉吟少顷,似乎亦觉棘手,良久才舒展眉头,道:“小姐放心,此事我会妥善处理。”

“你要如何?将整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吗。”

银眉微微一笑:“非也,另有妙计。”

*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唐柳撩起眼皮。

“我没有说笑。”银眉正色,“寻常手段寻不到,剩下只有求神问卜。我自小在道观长大,问卜从未有过差错,我已替你问过,此法绝对可行。”

唐柳嗤笑一声:“你们耍人玩总该有个限度,上回骗我成了门不知道是什么的亲事,这回又要我耍什么猴戏给你们看?”

银眉并未因此动气,只道:“我有办法让你日思夜想的人回来,你只说你信还是不信。”

唐柳盯着她,半晌道:“我不管王德七回去跟你说了什么,也不管你们瞎想了什么,我当乞丐只是因为我乐意,我也没什么日思夜想的人。请回吧,再不走就别想走了。”

唐柳今日乞讨的地方在暗娼街外,也不知银眉是有勇气还是一无所知,竟然独身来此找他。眼下几仞开外已聚集了三名乞丐,正不怀好意地向这边张望。

银眉自然也注意到了,蹙了蹙眉,低声报了遍自己如今的住处,“我随时恭候。”便朝反方向离开。

三名乞丐跟了上去,经过唐柳跟前,便被一颗砸到脚下的石块逼停了脚步。三乞丐都是熟面孔,其中一个恶狠狠看向唐柳,“怎么,她是你姘头?”

“你们脑子里除了那档子事还能不能装点别的?人家从皇城来的,经过这里替她主子问路。”唐柳甩给他们一两碎银子,“喏,问路费。”

三乞丐相视一眼,方才离开的姑娘的确穿着不俗,不似普通人家出身,若是皇城之人,那定然非富即贵,即使是奴婢,也不是他们招惹得起的。

色字头上一把刀,保命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

到嘴的鸭子飞了,却得了银子,也不算太亏。

中间的乞丐看了看手里的银子,问唐柳道:“你最近怎么回事,出手这么大方,怎么,当了几天公子哥,也想学公子哥的做派了?”

时至今日,他们仍对唐柳突然消失又突然光鲜亮丽回来一事耿耿于怀,时不时出言挖苦,唐柳左耳进右耳出,此时只用一贯散漫的语气道:“不想要啊,那还给我。”

中间那人忙将银子揣进怀里,“大伙都是兄弟,当然要有福同享了。我也不白占你便宜,这样,你晚上跟哥几个一块去,我跟其他人打声招呼让你先挑,银钱么,我出。”

“吃不饱,没力气。”

三乞丐齐齐愣了下,旋即面露古怪,同情地看着唐柳。

“大家都吃不饱,但这点力气还是有的。”边上一个顶着微妙的眼神道,“当初被你救了命的大夫就给你治了眼睛?”

“呵呵。”唐柳冷笑,将碗里零碎几个铜板塞进腰间,拿着碗站起来,扭身走了。

落在三乞丐眼里,便是他恼羞成怒的表现。

几柱香后,弊垢巷里所有人看唐柳的眼神都变了。六瘸小心翼翼地拿着十几文钱凑过来,“唐柳,我这里还有一点钱,是我白天讨的,大不了我晚上不去了。溪惠堂的刘大夫在那什么、”他说到这里含糊了一下,“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他身后,十几道似有若无的视线投了过来。

唐柳面无表情。

几息后,六瘸干笑几声,悻悻坐回铺盖上。

又过了一会儿,巷子里的人陆续离开。乌云遮月,巷子一角黯淡下去,零星烛光在壁上颤悠,唐柳合上眼,久违地做梦了。

依然是那座熟悉的孤桥,只不过这次桥边多了明晰的景象,不再是一片虚无。桥下幽静的流水,两岸妖冶的红花,以及抱膝坐在桥墩下几乎被花海淹没的身影。

那人本在百无聊赖地抠弄花梗,似是察觉有人,抬眸望了过来。见着唐柳,乌黑的眼眸一亮,旋即站了起来,犹如倦鸟投林般向唐柳飞奔过来。

乌发拂花,红衫在繁茂花海中破开一条小径,他跑到唐柳跟前,一把抱住唐柳,脸颊眷念地在唐柳额角蹭了蹭,“柳郎,你终于来了。”

唐柳整个人被迫埋在他怀里,崩溃道:“你怎么还没走?!”

岁兰微怔了怔,松开他,委屈地扁嘴:“你都不想我,我没法找你。”

唐柳绝望道:“我没在说这个。”

岁兰微继续道:“你这个大骗子,负心汉,还说你会念着我,根本就没有。你转头就把我忘了,你就是想再娶,想毁约,想把我丢下,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他说到后面,委屈溢于言表,噙着一双泪眼望唐柳。

他脸上仍是血糊糊一片,仿若被棱角锋利的石头砸过,但双眸清亮,双唇殷红饱满,说话时露出的牙齿雪白,唐柳发现自己的目光情不自禁落在那双唇上,不由愈发崩溃。

“你等我做什么,我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

岁兰微眨了眨眼,上下长睫一碰,泪珠便扑簌簌下落。

他此时的哭是无声的,只是一边任眼泪流着,一边小声道:“我没要你死,我只是想等你,在等你的时候偶尔见一见你。你偶尔想一想我,也不行么。”

唐柳给他抹眼泪,发现他的眼泪变成了粉色,如同晚间天际彩霞的色彩。岁兰微的眼泪刚溢出眼眶,未及流到面颊,就被他用指节拂去。

“微微啊微微,”他无奈道,“我这个人总是食言,你怎么还没认清呢。”

于是岁兰微的眼泪流得更凶。

“我不管,你不许这么对我。”

他在自己梦中,好像颇为孩子气。

唐柳无可奈何,拂泪的速度远不及他流泪的速度。岁兰微拍开他的手,泪眼婆娑地凑近来吻他,唐柳脸色微变,偏了偏首,同时后退一步。

岁兰微如雷轰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唐柳不自在地将头偏向一侧。

“你躲我?”岁兰微大喊,“你居然躲我!”

唐柳不吭声,岁兰微气鼓鼓地转过身,泄愤般开始揪花。周围的花在他的暴力对待下很快秃了一块,他背对唐柳,怒气冲冲地将身前的花连根拔起,一朵拔完就去拔下一朵,无意识朝桥的方向行进。没过多久,他像只被戳中肚皮的小雀陡然颓唐下去,默不作声往前走了几步,便开始啜泣。

他抽抽嗒嗒地拔着花,走到桥边上。唐柳注视着他,见他往前迈了一步,却在踏上桥面的前一刻收回脚,回身瞧了他一眼,然后飞快沿着被他硬生生拔出来的小径折返,扯断旁边的花朵一股脑砸到唐柳身上。

他似乎不会感到疲倦,一朵砸完就一刻不停地薅下一朵。如果砸过来的是石块,那唐柳此刻已经被砸死了。

“你要么天天想我,要么现在就死。”他喊道,“你选一个吧。”

一朵花砸到唐柳脸上,唐柳叹气:“……我选前一个。”

岁兰微闻言却不甚满意:“你要是再食言,你就死定了。”

“好,我知道。现在能不哭了吗。”

“不能!”岁兰微瞪他,“都怪你!”

“好,怪我。”唐柳张开手臂,“娘子,来抱一下。”

岁兰微一滞,而后猛地抱住他。

他抱得很紧,唐柳几乎喘不过来气,他摸摸岁兰微背后的头发,闷笑道:“娘子,你怎么比我还高啊。”

岁兰微不言不语,只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这个梦结束后,唐柳醒来,六瘸等人在各自的位置睡着,料想已至后半夜。唐柳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跨过众人离开巷子。

徒水县丑时过后是宵禁,现下子时过半,唐柳先回了岁宅一趟,取了锭银子,又匆匆跑到县南敲开早已打烊的熊英镖局大门,雇了个镖师带自己一程,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徒水县。

东方亮起鱼肚白,兴陵县城门缓缓打开,一辆马车疾驰而入,穿过大街小巷停在鸡夏街一座宅院前。门丁尚打着哈欠,便见一个乞丐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大步迈至门前,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劳驾,我找银眉。”

门丁被他煞有其事的气势震住了,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哦哦哦,找银眉姑娘是吧,稍等,我这就去通传。”

门丁匆匆进去,不多时便引着银眉出来。

唐柳开门见山:“你的法子有几成把握?”

银眉丝毫不意外他的到来,露出抹笑:“不多,四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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