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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宋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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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洵话没说完,孙平已经一手扯着帕子来跟他擦嘴,嘴里夹着声音道:“哎哟,官爷嘴上占了酱汁,我给你擦擦!”

看到孙平打扮的花枝招展已经够吓人了,他还要硬是来给自己擦嘴,元洵受不了。宫中女官虽然粗犷,那好歹还是个女人,孙平这不男不女的样子,也不知道请的谁化的妆,他接受不了,低声喝道:“住手!你给我坐好!这般——浪荡,哪里有侍中郎官的样子!”

孙平赶紧坐直,委屈小声道:“陛下,臣也为了保护陛下安全。”

“出来喝酒有什么危险?这不多少人跟着?”元洵饮了口酒,脸色怪道:“这什么酒?怎么一股子药味?”

孙平自豪道:“这是臣特地给陛下煲的人参汤。臣见陛下终日练武疲惫,只怕身体吃不消,所以特地上山挖了野参给陛下补身子。”

“……你还认识野参?”

“陛下忘了,臣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

“对,对,对什么对?!”看孙平连连点头,元洵气上心头,“朕好不容易出来玩玩,你跟着也就罢了,你还弄假酒来糊弄朕,还,还冒充姑娘来陪朕。你看看周围,就你一个高大健壮,一点娇柔之气都没有,朕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你就让朕享受享受能怎么样?”

孙平虽然见元洵生气,但是个老实人,劝谏道:“陛下想做明君,怎么可以沉迷女色?再说皇后娘娘万一知道,回去臣也脱不了干系。”

“她在长安怎么会知道?”元洵不干,“再说她知道又怎么样?男人出来应酬喝酒,看个舞,喝点小酒怎么了?怎么了?”

这话中自是有一番心酸,孙平自然知道,苦劝道:“陛下再忍忍,忍到回宫就好了。”说完又倒了一杯人参汤。

元洵一腔悲愤,一口灌下去,孙平又倒一杯。一杯接一杯,元洵喝的壮烈,孙平倒的欣慰,怎么都是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

其余人看了都连连佩服,到底是长安的来的公子,这沉稳气度,就是对着这样壮硕长得跟大当家似的女子都能面不改色的饮酒,他们都要好好学学!

过了一会儿,孙平见元洵脸色平静下来,低声道:“陛下,臣之所以说要保护陛下,并不是空穴来风。这几日怀荒郡里来了不少句黎人,虽然都是平民打扮,但功夫不低,三五成群,都聚集在坞堡附近,怕是有什么诡计。”

元洵:“句黎大军不是都在灵州,来怀荒郡做什么?”

孙平:“灵州是万俟侯都统军,但句黎王手下大将众多,派人在其它地方捣乱,分散我军注意也说不定。”

“既如此,来的大概率是些游散队伍,分散开来挑事,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元洵想了想又问,“林乘风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孙平:“有些难度,怀荒郡派系众多,光大大小小的坞堡就有几十个,更别说流民更是分散,想要招募,需费些时日。”

元洵:“让他加快点,顺便看看祁东阳动向,他若是肯帮忙,事情会好办不少。”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得左边楼上“砰”的一声响,像是桌椅被踢翻的声音,一人粗着嗓子道:“这些奏乐跳舞的是没吃饭吗?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有什么看头?中原的舞曲,竟是这般无聊!”

老板娘赶紧迎上去道:“小地方没见过什么世面,客官别生气。想看什么舞蹈,您说,我给你找会跳的姑娘们。”

那人本来靠近栏杆,闻言转头询问薄纱之后坐着的一人,随后又走到栏杆旁道:“我们主人想听句黎的鼓舞。”

句黎人崇尚武力,每逢出征之前,必要宰牛杀羊,祭死去的战士英灵,同时伴有歌舞。因为是出征之舞,所以以鼓为主要乐器,伴着鼓点,动作刚猛有力,以表现战士们的豪迈勇敢。但这样的歌舞,大雍的酒楼怎么会有擅长的人?

老板娘赔笑道:“大人见多识广,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不会句黎的鼓舞。”

那人怒目:“你刚才说可以找会跳的人,难道是在耍我们?”

老板娘道:“哪里敢耍大人?是实在没有见过,还请大人包容。”

那人于是又道:“那来个《神女愿》。”

《神女愿》也是句黎的舞蹈,却是用来求偶的。每当句黎的男子看上一位姑娘,便会在庆祝狩猎丰收的集会上,在心仪的姑娘面前跳上这么一曲,姑娘若是有意,晚上便到男子的帐篷里幽会,等到第二日,双方都满意,男方便带上狩猎所得到女方家里求亲,女方家里也同意,男女便成为夫妻,搬出去,到新的草场生活。

可见《神女愿》也是多由男子跳的,且动作大开大合,雄浑野性,姑娘既学不来,也不愿意学,这又是强人所难了。

老板娘自然还是推辞:“大人别难为人了,要是想看些不常见的歌舞,姑娘们最近新学了巴渝舞,跳给大人看看?”

“什么巴渝舞?”那人一掌拍裂栏杆,“说什么白云镇是各族都能来玩的地方,却没有句黎的歌舞,怎么?是瞧不起我们句黎人吗?”

老板娘心疼那栏杆,却又不敢反驳,正手足无措时,却听薄纱后坐着那人开口:“须卜乌涂,回来。”

声音不大,却低沉阴冷,像是藏在洞穴中的野兽,只等猎物出现,一击抓住。

须卜乌涂闻言立刻往后退了两步,并无异议,仿佛刚才那个愤怒的人不是他一样。

坐着那人接着道:“祭祀舞会跳吗?”

老板娘刚舒一口气,此刻心又提起来,勉强抖出个笑,摇摇头。

坐着的人道:“不会跳?没关系,这很简单,一教就会。”

只见他取过桌上瓷碗,手腕一个用力,瓷碗摔在高台上,碎成一片片。他身边侍从也纷纷效仿,把桌子上茶壶瓶子,所有瓷器都扔到高台上,一时间高台上瓷片满地,姑娘们惊叫着跳开。

“跳吧。”坐着那人道。

“这……满地碎片,怎么能跳?我让人快速收拾一下,再让姑娘们给您跳。”老板娘道。

“收拾了还怎么跳?”那人的声音慢悠悠传来,“祭祀舞就是要见血才是啊。”

在场众人脸色皆变,原来所谓祭祀舞,竟是以人血祭天,为了避邪消灾用的。

句黎贵族中好一点的,让奴隶在数九寒冬跳完,割手臂血祭祀,残忍一点的,则会想各种方法让奴隶在跳的时候就放血,比如在跳的地方布满刀剑,或者放出野兽,亦或者如今日这次,用瓷器碎片撒在地上。

老板娘心中暗骂,今日不止走了什么霉运,遇上这几个来砸场子的句黎人,偏生这几日楼中护院又回去收粮食了,没人撑腰,这头都要多低一节,也不知如何打发走楼上这位阎王爷。

她正绞尽脑汁思索着,却听一个声音道:“啊呀呀,老板娘,看来今日你是遇见了魑魅魍魉,破点财免不了咯。”

这声音,不是刚才门口解释“贤者香”的人是谁?

元洵顺着声音望去,果见宴几后面,一大朵牡丹花富贵逼人。

老板娘本来遇上二楼难缠的阎王爷,已经觉得出门没看黄历,见听小公子又在旁边不冷不热地说话,苦笑道:“宋公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看笑话?您老帮帮忙,不然小桃花要没地方领工钱了。”

小桃花是宋公子旁边倒酒的女子,闻言也恳求地望着他。

宋公子捂着心口:“别这样看我,我可受不了这眼神。美人落泪,英雄白首,雨打莲花,狗熊在酒楼里撒野,我宋均都见不得。乐尘和尚,你也如此么?”

众人这才发现宋均旁边,竟然坐着一个身穿灰色僧衣,头顶九个戒疤,手里还拿着饭碗的出家人,不禁窃窃私语:“这和尚怎么跑青楼来了,还喝酒吃肉,真和尚假和尚啊。”

“都受戒了,真和尚呗,有些宗派给吃肉的,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

“今天可真是开眼了,前有句黎人挑衅,后有和尚吃肉,之后不会要打架吧。快溜快溜。”

乐尘却似没听到这些话一样,三口两口刨完碗中饭菜,放下碗,才道:“和尚也看不过。”

宋均道:“和尚看不过待如何?”

乐尘一跃至高台中央:“这舞和尚来跳!”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乐尘已经展开宽袍,大袖纷飞,脚尖在没有碎片的地方落下,每至一处,袍子带出风吹走细小瓷片,大的瓷片则被其袖子卷起,反扔到高台之上。

须卜乌涂见状,抄起椅子,左右挥舞,把瓷片一一挡下。

不一会儿,高台上瓷片尽除,乐尘舞毕,双手合十,道:“和尚这叫‘打狗舞’,专跳给无理凶狠之人。”

“你!”须卜乌涂在上面见宋均和乐尘一唱一和,明里暗里骂他们是狗,怒从心底起,手一挥,竟把栏杆劈成两段,叫道:“臭和尚别跑,等我把你劈成两半,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须卜乌涂,”坐着那人突然喊住他,“我们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找茬的。”

他示意后面的仆从取出一个匣子,递给须卜乌涂,又让须卜乌涂附耳过来,嘱咐几句。须卜乌涂从左边楼梯下来,走到老板娘身前,打开匣子,道:“我们主人要赔偿打碎的碗碟,这里有三块白玉,其中两块是普通白玉,一块是上好的白玉,你把最好的挑走。”

老板娘哪里还敢收这些活阎王的钱,连连道:“没让几位尽兴,是小店伺候不周到,哪里还敢挑上好的白玉?”

须卜乌涂道:“挑到普通白玉,就要赔我们一块上好白玉。”

一块白玉若是质地颜色上好,能抵上酒楼半年生意,老板娘闻言腿一软,道:“哪有这样的道理?”

须卜乌涂道:“你既然挑走,便是自认为是上好的白玉。上好的白玉买你这整座楼都足够,更何况一些碗碟?你收了白玉,多出来的钱自然要还回来,我们便要你还一块上好的白玉。”

这种歪理,摆明了不是来讲理的人。

宋均是个热心肠的,看不下去,从席上起来,道:“既如此,那我们挑一块白玉,再从中切一块还给你不就行了?”

老板娘眼睛一亮,连声道:“对,对,我挑的你说是上好白玉,那我从上面切下来的一定也是上好白玉,若切下来的不是,那我原来拿的也不是,就不用还你那么多钱,宋公子这个办法好。”

须卜乌涂像是早就料到她这一说,指着匣中玉道:“我们主人的三块玉可不是原料,都是请了能工巧匠精心雕刻而成,你切出一块,破坏了原有的刻面,价钱可就大大降低了,那你还得另外赔我们一块。”

这些句黎蛮子,只以为他们功夫厉害,不想嘴巴也这么能说。

吕裘吴含等人早就看不下去,本来他们和句黎人就是仇敌,只是在白云镇中有着四海来客皆可迎的规矩,不便动手。现在对方挑事,故意为难酒楼里的姑娘,他们岂有旁观之理?大不了上去打一通,对方不过七八个人,他们有近二十人,还能打不过?

十几人摸上佩刀,都看向夏侯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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