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肯定是为情所困,因为师娘的误会和离开,悲不自胜,昏倒在地……”武钰潇如歌如泣地描述出一副悲情画面,听得刚醒的常邖头皮发麻。
“那师尊为何会反复念叨包子?”棠梨疑惑。
“那包子要么是师娘给他做的,要么师娘的小名就叫包子,总之,一提到包子,师尊就会想起师娘,一想起师娘……什么声音,你肚子饿了?”
“不是我,好像是……师尊,你醒了!”
常邖缓缓撑起身,接过棠梨递过来的水,润了润喉咙。
“包子呢?”
“包子不是走了吗?”被常邖瞪了一眼,武钰潇反应过来,“哦哦,包子,包子被李师伯拿去加热,应该快了。”
“怎么是你们来这儿?”
“嗐,说来话长。”武钰潇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地讲述起事情经过。
何掌门接到信的时候才知道常邖又双叒跑了,还受了伤,虽然很生气,但好像已经习惯,原本是想亲自过来把人逮回去,可门派事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再者,信中的地址是合欢宗,他不方便出面,只好请李锦歌出山,正好帮忙看病。至于武钰潇和棠梨……
“师伯怕您赖在合欢宗不肯回来,就让我们来喊您爹爹,坏你名声,因为听说合欢宗最看不上的就是有妇之夫还勾三搭四,肯定会把你赶出来。”
常邖:“……”
武钰潇补充道:“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师伯希望您能亲自带我们历练,如果您短时间不准备回宗门的话。”
常邖并不打算带孩子,他自己有很多事想不明白,把两个徒弟带在身边容易影响他之后的规划,所以还是要找个机会一个人离开。
这时,李锦歌端着包子和药进来,以常邖需要静养的理由把床前的两小孩打发走了。
“你到底怎么想的?”
李锦歌瞪着默默啃包子的常邖,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何平说你胡来的时候我还不信,以为你有数,结果,你怎么把自己整成这副鬼样子,天下男人多了去,这个不走那个不来,怎么,非他不可?”
“……”等等,这是重点吗?
李锦歌看他听进去,继续语重心长道:“男人只是你生活的调剂品而已,没必要因为他们牵动心神,他不就是生得高长得好看会做饭能照顾人实力还强一点吗,世间之大,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没必要非在一棵树上吊着,你就不能多踏几只船吗?先找一个会做饭的,再找个长得好看的,找一个会照顾人的,再找个生得高大威猛的……”
“……”常邖一脸诧异地望着她,嘴里的包子都忘了嚼。
不是,自己宗门竟然这么开放吗?
“……若是这样你都不满意,还非他不可,那师姐只能想办法把他绑来,”李锦歌攥紧拳头,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再用些手段,让他这辈子都离不了你。”
常邖下意识屏住呼吸,咽了咽口水。
“他竟然敢拒绝你,让你难过成这样,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咱们宗门是容易拿捏的软柿子,”李锦歌越说越气:“无念,你放心,师姐下次遇到他,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师姐,不至于不至于。”常邖之前以为武钰潇的脾气是跟何平学的,没想到整个宗门都是这种风格。
李锦歌还在气头上,硬是拉着他又把人骂了几个来回,这才想起来要让常邖好好休息。
等李锦歌离开,常邖躺在床上,松了口气,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和易铭只是朋友,李师姐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算了,懒得解释。
从怀里摸出虎妞,常邖叹气。
易铭嘴上说的与心里想的不一样,或许也怨恨过自己,但对方更怕越来越难控制的魔气会伤到他,所以才说出那些近乎决裂的话,却在内心默默祈求他不要跟过来。
“虎妞,你再放一遍他说‘我恨你’时的心里话。”
“我喜欢你。”
平淡又沉重的嗓音从镜面传出。
“咳咳……再来一遍。”
“我喜欢你。”还是熟悉的声音和情绪。
“再来——靠,怎么又流鼻血了。”
一阵手忙脚乱后,塞住鼻子的常邖抱着镜子平躺在床。
自己这状态着实有点危险,看来毁道重修的事也要尽早提上日程。
等到第二天常邖恢复地差不多,找朱心取仙灵脾,对方十分痛快地答应,甚至还主动分享一些毁道重修的具体操作和注意事项。
常邖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尊者为何这么看我?”
两人走在去往山谷的栈道上,常邖用虎妞听她的心声,没有什么古怪的想法,只是哼着小曲,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朱宗主如此主动,让常某有些惶恐。”
“我一直都很主动,只不过尊者不解风情而已。”朱心瞥他一眼,“既然尊者如此不安,那我们就来谈条件吧。”
常邖:“……”想给刚刚不识好歹的自己一拳。
“你手里毁道重修的法子估计是当年我们交给你师尊的那份,但她没用上,到了你的手里,”朱心逗弄着指边的灵蝶,“我们之后又对方子做了修改与补充,以便提高成功的成算,这些都可以给你看,也算是弥补当年对常心的遗憾,只不过,你不能带走,可以誊抄,哦,缺的药材我们也可以补齐,只要您费用到位就行,怎么样?”
这个要求似乎并不过分,对方的目的是让自己在合欢宗多留几日,常邖也能接受。
“成交。”
三日后。
“师尊,我怎么总觉得这合欢宗对棠师弟有些过于热情了?”武钰潇左手搭在撑起的一条腿上,十分没有坐像,右手弹起一颗花生,用嘴接住,咔嚓咔嚓嚼东西的样子就像山里的土匪。
常邖没眼看,继续低头抄书。
天知道朱心和陆离对毁道重修的研究会有这么多,都赶上一份博士论文了,衬得自己手里那份和本科生论文一样简略。
“这样会不会不利于师弟的身心健康发展?”武钰潇见常邖不理他,小心翼翼凑过去:“师尊真的不用弟子帮忙吗,您到底在写什么?”
“机密。”常邖并没有将毁道重修的打算告知两个徒弟,毕竟这种事知道人越少越好。
武钰潇识相地没有多看,只是胳膊垫在桌台上托腮:“师尊,我是不是没师弟那么讨人喜欢啊?”
“为什么要讨人喜欢?你这样就挺好。那群女人要是都喜欢你,缠着你,你不会害怕吗?”
武钰潇想象了一下,打了个寒战,“好像……挺恐怖的。”
“你要实在太闲,就到处转转,去地库也好,禁地也罢,多打探点消息,也算是历练了。”常邖抬手弹她一个脑瓜崩,“人闲了就容易胡思乱想。”
“哦!”武钰潇不服气地捂着额头离开。
常邖偏头咳嗽,咽下喉间的血气。
自己只是在武钰潇眉心封入剑气护身,怎么动用这么一点灵气就会有反噬的现象?
脚步声传来,常邖以为武钰潇去而复返:“你怎么又……朱宗主,找常某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朱心言笑晏晏:“隔很远就听到尊者在咳嗽,正好在下准备过来添茶水。”
常邖放下笔,接过杯子:“朱宗主,有事直说吧。”
“尊者说话倒是直接。”朱心给自己也倒了杯,“那我就直说了,我看棠梨这孩子合眼缘,想让他加入合欢宗。”
常邖不紧不慢地吹了吹杯上的热气:“你问过棠梨是怎么想的了吗?”
朱心没回答,轻笑道:“就算我不说,以您的才智,应该是知道那孩子与合欢宗的关系吧。”
“不知道,”常邖拒绝了对方的捧杀,“我只知道尊重当事人的意见,哪怕他还未成年。”
“您应该也知道,一个鼎炉若想修炼需要比普通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更何况是对资质要求格外严格的剑修,合欢宗有更适合他的功法。”见常邖还是无动于衷,朱心道:“棠梨会答应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只要您同意,一切都好说。”
“若合欢宗靠得住,那为何当初百花楼没有选择把人托付给你们?”
朱心愣神片刻,哼笑道:“尊者可真是一针见血。”
常邖摩挲着杯沿:“一针见血不就是因为扎在痛处上吗?”
“棠梨是否能留下我其实并不在意,我传达的是陆离的意思,”朱心抿了口茶水:“至于陆离与海棠的矛盾,在我看来,只不过是孩子闹脾气而已。”
常邖不是很赞同她的话:“孩子不信任母亲的情况还是挺少见的。”
“尊者果然知道,”朱心撑着下巴:“那您是不是也知道陆正?”
常邖没有说话,示意她继续下文。
陆正,曾经的陆家家主,也是一个鼎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