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弄丢了你的玉佩,我要赔给你的。”裴修竹笑着说道。
那摊主也很有眼色,给他们拿的多是龙凤和鸳鸯的专门供夫妻挑选的样式,裴修竹挑挑选选最终选了最结实的那块。
赵麟买的那块玉佩玉体那样薄,便是他不从中作梗,只怕戚瑾也佩戴不了几年。
自己买的这块可就不一般了,拿在手中这样有分量,看起来就很能被摔的样子。
裴修竹挑起戚瑾的衣带,将玉佩的细绳系在了上面。
这样的距离未免太近了些,戚瑾忍不住要后退一步,却在还未有动作时便被裴修竹识破,被他扯住衣带轻轻往前一拽。
这下戚瑾将裴修竹眼角的红痣看得更清楚了,那日离远了看,只觉这颗红痣绚丽妖艳,如今离近了……
戚瑾无法形容,只知道若不是自己极力克制,只怕下一秒她的手就会拂上裴修竹的脸。
裴修竹手下动作慢吞吞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细绳完全系好,又轻拽几下,确定玉佩已经牢固,不会无缘脱落之后这才朝着摊主笑道,“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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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了一路,买了一路,裴修竹就好似散财童子一般,最后还是戚瑾实在是结账时抢不过他又见他还要继续逛下去,只能找借口说自己有些累了,要不还是回去吧。
裴修竹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将好夫君的身份贯彻到底,将右手拎着的东西并与左手,然后牵起戚瑾向前走去。
“今日裴公子实在是太破费了。”看着买来的东西都快要将一整张桌子铺满了,戚瑾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裴家还不缺这样银两,”裴修竹轻声笑道,“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戚瑾怯怯得点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的烛光要比外面的亮,戚瑾比刚刚在外面时的心情要拘谨得多。
而且她还不知今日裴修竹找她来是做什么呢?总不会是来带她买买买吧?
“对了,裴世子的伤怎么样了?年后的婚期可要延期?”
从上一次裴修竹大闹戚府后,戚时姚便一直担心这门婚事能否继续,只是后来裴家也没传出要退婚的消息,婚事的相关事宜便一直照常准备着,今日碰到裴修竹刚好也问一问。
若是还能继续,她也好安心待嫁,若是不能……
过了年她便又大一岁,若是嫁不成裴家,她就得提前相相别的人家了。
提起戚瑾与裴景珩的婚事,裴修竹难免一脸郁色,顿了顿才回答道,“伤口倒是没有前些天那样狰狞,但是想要走路是完全不可能了。”
“我倒是也想问问你,哪怕是这样,你还是要嫁给哥哥吗?”
“自然,”戚瑾说得坦荡,“我当日既答应了爹爹要加入裴家,就不会轻易反悔。”
“只是……”
“嗯?只是什么?”裴修竹的脸色稍稍缓和。
没事的,她若是现在回心转意说自己只是为了戚府与裴府约定的婚约而不是因为喜欢哥哥,他现在就能向戚家下聘礼……
“只是我到底是个庶女,也不知道这门婚事裴世子是愿不愿意……”
呵,真是好样的……原来她竟是在忐忑裴景珩喜不喜欢她?
裴修竹手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哥哥……自是愿意的。”
毕竟后日裴景珩便要出发去江南了,那日迎她戚瑾过门,与她拜天地的只会是他,也只能是他。
“真的吗?”戚瑾眼神亮晶晶的,满含笑意盯着裴修竹瞧,从未有一刻看她如此顺眼过,“那我就放心了。”
虽然她不求夫君能真心待她,可起码也不要因为觉得她想高攀而厌恶她。
裴修竹看她如此开心,不免有些心酸。
难道她便这样中意裴景珩吗?喜欢到不在乎他是否残疾,喜欢到……只是听到能嫁给他便如此开心?
可他私底下问过裴景珩,他与戚瑾只远远见了一面,莫非戚瑾真得对裴景珩一见钟情?
裴修竹的喉咙发涩发干,心中甚至涌出一股无论如何也不要她嫁给裴景珩的念头。
但是在下一刻,戚瑾便察觉了他的异常,问他,“你脸色怎这样不好?是不是刚刚累到了?”
说罢戚瑾为他斟了一盏茶,“快喝点茶缓一缓。”
裴修竹接过茶盏,突然就泻了力。
罢了,她这样期待与裴景珩的婚事,自己又何必搅和了去?
就像裴景珩说得那样,她便是不嫁入裴家,也会嫁给京中别的儿郎,起码嫁入裴家是他来娶。
便是日后面上只能叫她嫂嫂又如何?
裴景珩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京,他只需要让戚瑾在裴景珩回京之前爱上他便是。
“戚瑾。”裴修竹没有喝茶,抬起头来神情认真道。
“嗯?”戚瑾乖巧得托着腮瞧他,只是还没有等到裴修竹的下一句话,注意力便被外面的动静给吸引去。
“是烟火!”戚瑾惊喜得喊道。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然到子时,在这象征着美好与希望的新一年的开始,街上来往人的欢呼声和嗖嗖升于高空的烟火声不绝于耳。
戚瑾站在窗边朝下望去,看见千人万人同她一般抬头看着高空,眼中满是憧憬。
戚瑾想还好自己又重活了一世,也在冻灾来临前做足了准备,她是多么希望这样美好的时刻不要破灭。
要天下永远海清河晏,要百姓永远安居乐业才好。
戚瑾肩头一沉,一股暖意袭卷而来,她回头一看,是裴修竹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她身上。
见她回头看过来,裴修竹笑道,“开着窗户呢,不要着凉。”
二人就这样相视而笑,直至烟火声完全消散去。
“对了,你刚刚是想对我说什么?”
戚瑾在阵阵烟火声中完全听不清裴修竹叫住她是说了什么,只能看见他嘴角开合,模模糊糊辨认出貌似是“二十”的口型。
但是别的榻便猜不出了。
“没什么,我也记不清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虽然关上了窗,裴修竹也还是担心戚瑾会着凉,这会儿正仔细着为她系上外袍的衣带。
其实他记得的。
他要说的是,戚瑾,等着正月二十我娶你进门。
不过看来这句话或许只有他和风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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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公子便送到这里吧,夜已经这样深,裴公子也早些回去休息。”刚过了街道拐角,看见戚府的大门,戚瑾就连忙叫马夫停住。
毕竟是深夜,她在旁的男子的轿子上下来到底不妥,若是马车离得近了,难免会被守夜的下人看见,还不如将马车停得远一些,她与春菊走着回去。
裴修竹知道她的顾虑,也没有强求,叫车夫调了头,随后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放于戚瑾手中。
“裴公子这是……”戚瑾睁大了眼。
“压岁钱,怎么,你在戚府从没拿过吗?”裴修竹挑眉道。
“拿是拿过,可、可我怎能要你的钱……”戚瑾想将银票还回去却不及裴修竹力气大,来往几下到底没能如愿。
“给你的,你便拿着就是了,”裴修竹解释道,“虽不知戚府是否小气,可在我们裴家向来是从主子到下人都有一份,你再怎么说也是裴家未来的主母,是我的……嫂嫂。”
“嫂嫂”二字被裴修竹极快吐出带过,导致语气里竟多了几分似是而非的温柔缱绻,听得戚瑾耳旁痒痒的。
“你是裴家的人,这份是你该拿的。”
戚瑾不好再推托,只好暂时将钱收下了,心里却想着她若是日后还回去,裴修竹也定是不会要的,那便等成了婚后还给裴景珩便是了。
“那我走了……”
“嗯。”裴修竹喉结不易察觉得上下滚动一轮,点头道。
“这钱我收下,这外袍我解了还你吧……”
裴修竹握住戚瑾要解开系带的手,“下次吧,下次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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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瑾与春菊没走正门,从后门偷偷溜回了府,回偏院时恰巧要经过戚璟的院子,隔得远远的便能看到院里还亮着灯。
走近了还能听见些争执声,不过显然戚璟与赵麟二人都怕丢人或是怕被王箐听到,刻意压着声量,她听不清他们两个人正在吵些什么,只能从二人的语速中猜到定是吵得十分激烈。
“这天色都快亮了,二人怕不是吵了一夜吧?”春菊小声同戚瑾道,“大小姐还怀着孕呢,赵公子也不知道让一让,真是造孽啊……”
是啊,是可怜,可这不也是戚璟自己选的吗?
若是没有上辈子戚璟被妒意蒙了眼,给她下了毒药,戚瑾或许也会同情她,但如今……
她只觉得爽快。
不过这还不够呢,也是时候该让戚璟知道赵麟外面还养了个外室了。
戚瑾盘算着,默默加快了脚步,她今日心情甚好,可不想受这二人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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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璟的确与赵麟吵吵了一夜,原因便在于发现赵麟对她说去醒酒后便一直没回来,她放心不下,只得去找他。
结果!果然被她发现了赵麟与戚瑾三更半夜花前月下,二人聊得极为投机,连她跟在身后都未曾知晓。
也便是戚瑾离开得早,否则看她不撕破了她的脸皮!!
于是在戚瑾走后,她便怒气冲冲得走到赵麟面前,“啪——”得甩了他好大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