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城曦忙时，温斯蒂天天找她出去玩，这次换她主动约人，对方反而找理由推拒了。

视频通讯里，一头金色短发的名门千说：“阿慎要带我去见他在日本的朋友啦，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I see。”乌城曦提醒说，“最近东京不太平，出门多带些保镖。如果那个鹤见约你去海下潜水、双人跳伞——总之单独活动的邀请都不要答应。”

“这是什么东亚的传统习惯吗？”温斯蒂一愣，但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她站在滨海别墅的露台上，轻轻拍打着脸上的面膜，又说，“Avrora，我叔叔对那个名叫Eir的药物很感兴趣……”

“卖你们家一条制药线？”乌城曦说。

“No。”温斯蒂·加西亚反而摇了摇头，她抬头望向深重的夜色，掩住眼底的忧虑感“我想拜托你，无论叔叔提出多么丰厚的合同，都别答应和他合作。”

乌丸集团向来干暴利的买卖，因此聚集了一大批不怎么在乎法律的合作者。加西亚家族也在这个行列，只是Eir及其他新型药物的发售会上，乌城曦故意没邀请他们。

眼下她自然也不可能拒绝多年好友的请求。

得到答复后，温斯蒂暗地里松了口气，又开始闲聊。

“对了，你和表姐是吵架了吗，前天我打电话时提起你，她的表情有点异样。”

乌城曦原本在下楼梯，一听这话，脸色都差点僵住。

温斯蒂口中提到的“表姐”是克丽丝·温亚德，贝尔摩德无中生有的“女儿”，千面魔女如今在外活动的身份。

克丽丝是光彩照人的大明星，乌城曦上大学时，她常出现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校园里。彼时温亚德的身份尚没有被FBI怀疑调查，她们明面往来还很随意。

温斯蒂因此有了克丽斯的联系方式，后来，乌城曦注意到的时候，这两位已经因为在时尚圈的共同品味成了不错的朋友。

没有人会相信，大学好友的表姐其实是她的姑妈。而且这个相貌过于年轻的姑妈还是搅弄风云的极恶组织成员。

所以乌城曦选择不解释。十几年过去，她在白道的老熟人面前都快错觉自己真的有个“表姐”了。

今天就有了这一茬。

贝尔摩德是伪饰情绪的高手，能被温斯蒂察觉到态度波动，看来江户川柯南在她眼中还挺重要。

乌城曦将温斯蒂应付过去，开始盘算怎么趁机诈千面魔女一笔。

把小侦探的DNA报告发过去好了。

工作专用的铃声再次响起，这是今晚的第三通电话了。

鹿野科技的工程师在熬夜测试一款通讯器的新机型，乌城曦倚在高处的栏杆上，看车间里的各色仪器嘀嘀运转。

“查特？”

只有两个人的对话里，查特酒依旧态度谨慎：“大人，我想再确认一遍您新下达的指令。”

将近两年从乌城曦身上采集的样本与实验数据共享给雪莉。

“我们无法否认，的确有人的天赋大大超乎了世俗想象，在专业性极强的领域上，或许可以从别的角度获取新思路。”

乌城曦和查特都不是专精于生物工程领域，在这方面，FSB聘请的某些专家努力了十年都比不上宫野志保。

查特说：“有些样本不可复制，连机构也未传回，上面可能会有些不满。”

作为同在乌丸集团卧底的俄罗斯特工，更年长些的他难免为唯一的真正同僚担心。

“他们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让我们满意的。”

“……我明白了，老板。”查特沉默了片刻，又说，“还有一件事。我追查君度酒的动态时，从一个被武器研发部淘汰的成员那里得到了一点消息。”

连续一段时间做不出有效成绩的代号成员会受到上级审查，实力下滑太大的人可能会被收回代号，也就是处死。

那个因事故废掉惯用手的枪弹专家就是面临着此种境况，他去找查特酒治伤，在一些神经性药物的作用下大吐苦水。

“部分研制思路未被采用，却出现在了市面上？”乌城曦挑眉。

“这是很少见的情况，但这个折了手的混账对自己的发明十分熟悉，从便携式火焰发射器上找出了一份本来独属于自己的小巧思。”

“流通的是哪边黑市？”

查特回答：“我刚刚查了一遍，发源地在东京。”

安室透从片腕风见裕也口中得知，搜查一课从陈年旧案里拼凑出一个在暗网上指使犯罪的高智商罪犯，暂时将其命名为“策划师”。

整理旧案卷宗时，伊达航发现有几个犯人声称有人为提供了杀人方案，但拿不出证据，又都属于情节严重的种类，最后被归为捏造事实、意图逃脱罪名。

在证词里，这些犯人都提到过，“杀人方案”是在某个论坛上获取的。

“Criminologist必须通过多重密钥访问，第三方远程抹消犯人的网络痕迹……确实是可行的。”技术科的同事们下班了，伊达航请教时，一位也很擅长计算机的警官如此说。

紧接着，这个女警又一拍脑袋：“哎呀，我想到了——伊达前辈，你是在疑惑为什么池早进豫的电脑没有被清除访问历史吗？”

她从座位上跳起来，去到专门放置待处理证物的架子前。

“找到了，毕竟是智能家居公司的员工……”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操作，女警指着某个被拖出水面的黑色程序框说，“犯人池早的笔记本电脑是企业配发的，被植入了数据二次储存的装置！”

伊达航皱眉说：“这触犯了公民的隐私权……所以池早和代明企业的普通员工都不知情，他们的领导者在警方查案时也是三缄其口。”

投毒案的受害者小田小姐是部门主管，她或许也是因此得知是谁偷窃了图纸。

樱井遥香子将自己的键盘接入池早的笔记本电脑，说：“让我们猜猜看，就算要收集员工的隐私，这个软件也不可能所有信息全盘接收——它会不会优先探查被快速清除的数据呢？”

谈及擅长的领域，她眼前发亮，嘴里不停讲解：“我们的人没检查过电脑自带的软件，为防暴露，这个程序除了联网之外，本身不能占据太大空间，所以它会把数据保存后过一层伪装，向外释放，再慢慢拖拽清除。”

伊达航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就是说，策划师清除过电脑上关于论坛的访问痕迹，但不清楚他因此触发了检测被删除数据的程序。”

“——就像他把东西丢进了垃圾桶，但不知道有人会从垃圾桶里偷废品，再去自己卖给垃圾站。”

“前辈好聪明！”樱井遥香子噼啪按键盘的同时还不忘鼓几下掌。

作为合格的内鬼，她不吝为合格的同事提供情绪价值。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操作后，樱井遥香子破解了自动备份数据的隐藏软件，指着一行数字格式框说：“展览馆投毒案发生的当天，这台电脑确实被远程侵入过。”

她不无可惜地说：“对于互联网来说，时间已经太久远，不能反向追踪乱码哥的IP定位了。”

“不要随便给犯人起外号啊，策划师也有可能是女性的。”又找出一条新线索，伊达航开玩笑后，又浮起了新的办案思路。

“在本地黑市有势力，还拥有超高算力的计算机设备，这样的嫌犯本就少有，可能要牵扯到那些大型的犯罪团伙。”

“这点必须上报，我去找目暮警部商量。樱井，这次多亏了你帮忙！”

新调来的伊达警官屡破大案，升职在望。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提拔有建树的同事的。

“嗯嗯，记得和警部多提我的功劳哦！”樱井遥香子送走前辈，感觉自己的潜伏事业又稳稳地向前迈了一步。

“之后伊达前辈依照犯人池早给出的画像走访调查，找出了向池早低价贩卖□□的人，可那只是个流浪汉。”

“前辈又将视线重新放到论坛上，通过网友的闲聊，查出白桦展览馆后，策划师还在日本鼓动了一起案件。”风见裕也汇报说，“事情就是这样。”

安室透看着班长申请调取“渡野号”案件的报告，陷入了沉思。

伊达航是他和幼驯染诸伏景光在警校时的至交好友，胆大心细，之于破案思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也不会放过任何一条可能的犯罪证据。

但问题是，班长大概想着或许有关联，连某个小学生的枪击案也要一起调查。

“藤村案的卷宗可以给，江户川柯南的案子……”安室透想起潜藏在警视厅的内鬼，“这是个混淆琴酒视线的好机会，我们再修饰一遍尸检报告，将两本卷宗一并发到搜查一课。”

耳机里，黑田兵卫正在联合会议上发表讲话。

他解开后座上的安全带：“在路边把我放下吧。”

“您不回去休息吗？”伪装成出租车司机的风见裕也一愣，“三公里外有个和武器研发组有隐秘往来的工厂，我去探探虚实。

金发青年戴好鸭舌帽，落下了公文包，在郊外的路边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