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竹薇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划到S那一栏。列表中姓苏的有七八个，但至少有3个她都记不太清是谁了。

她打开网页，很快搜索到了苏怡桢父亲苏大导演的名字——苏书仁。

可是通讯录中并没有这个名字。

“奇怪……我明明记得当时记了他的电话。”于竹薇挠挠头，想了想，在搜索框输入了苏书仁的名字，很快找到了记录：导演苏书仁。

原来在D列，于竹薇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笑容，拨了电话。

电话接通时，于竹薇已经调整好了表情和语气。

“是……于大师？”对方有些迟疑，语气中除了惊讶，还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于竹薇沉声道：“是我。”

对面顿了顿，似乎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结巴着开口：“您……您找我，是……是……”

“你放心，上次那件事已经彻底结束了。”于竹薇知道他为什么害怕，趁着还没说出口就打断了他，“打这个电话，是我个人的私事。”

苏书仁早年为了成名，用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年轻时候胆子大，天不怕地不大，但到了一定岁数，开始逐渐反噬。

这种事儿属于“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反噬也只会害自己，最多牵连家人，波及不到更广的范围。

因果报应一事，属于“天道”默认的“惩罚”，于竹薇和队里只当不知道，也不愿管。

毕竟，如果他们管了，就相当于对外释放一个信号：尽管走偏门，真遇上问题了也不怕，有人给“兜底”解决呢！

所以这个口子不能开。

但这个苏书仁能就能在，他娶了个好老婆。媳妇婆家来头不小，硬是找人求到了成啸扬那，最后请来了于竹薇摆平此事。

事情结束以后，于竹薇本想把苏书仁的联系方式删了，但当时好像被什么事儿绊住了，后来她就忘了。

现在想来，幸好那时候没删，否则又得麻烦韩硕了。

“于大师有什么私事？苏某人一定效劳！”一听说不是那件事儿，苏书仁的语气立刻轻快起来，但仍透着谨慎。

于竹薇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问：“听说你女儿苏怡桢在和程戬谈恋爱？”

苏书仁没想到她居然会问娱乐圈的八卦，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哈哈，哎呀您问这个干什么呀？”

“你就说是不是吧！”于竹薇的语气算不上冷硬，但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这纯属个人私事儿了，又涉及自己的宝贝女儿。如果换作其他人，苏书仁直接就把电话撂了。但偏偏对面这位，他一想到当初的情形……就忍不住打怵。

纠结片刻，还是老实回答：“没有。”

“没有怎么热搜上的这么频繁？”

“这……这就是我们娱乐圈常见的炒作手段嘛，我家丫头进圈以后一直缺点热度，这不趁机会给她增加点曝光吗。”

苏书仁有点摸不清，于竹薇找他是站在哪一方的立场上，是程戬、导演、还是影方资本的意思？

“哦，没谈是吧，那让你女儿赶紧发澄清，少在那捆绑炒作！”

她原本想说的是“少TM在那捆绑炒作”，但话到嘴边，还是把那两个脏字咽下去了。

嗯，差点口出恶言了。罪过罪过！

于竹薇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挂了，独留苏书仁对着手机一脸懵。

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按耐住了想搞清楚的欲望，赶紧给女儿打了个电话。任凭她怎么在那头撒泼打滚统统不理，最后强逼着她按照要求的话术发了澄清贴。

事后，苏书仁不放心，又跟苏怡桢的经纪人聊了半个多小时，叮嘱她老老实实拍戏，不要再搞幺蛾子。

第二天一早，程戬醒来后发现经纪人连发了好几条消息，这才知道昨晚苏怡桢凌晨时发了澄清博文：大概意思就是，她和程戬只是朋友关系。因为这部戏里两人对手戏比较多，又多是感情戏，所以有时候相处时不自觉地带入戏中情景，才让大家误会。

程戬看着那条博文沉思了好一会儿，直到张鹿的电话打进来，他才赶紧按照要求转发了那条动态，还复制了一段张鹿事先编辑好的话，算是对苏怡桢这条博文的友好回应了。

至此，这件事算是结束了。不出意外的话，热度会很快降下去。

以程戬的敏锐机警，不可能猜不到这事儿和于竹薇有关。那天收工后他就问了，于竹薇只说只有当牵扯到她时，后面势力才会出手。

虽然她没有正面承认，但程戬心里也有数。这让他有点小小的郁闷，又无可奈何。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出了什么事就是想瞒都瞒不过去。

从那之后程戬心里暗暗地做了个决定，在工作上更加卖力了。

很快，剧组在T市的拍摄告一段落。下一个取景地在K市，新的影棚还没有完全搭好，程戬因此获得了短暂的5天假期。

K市以其特色的海洋温泉著称，每到秋冬季节不少游客慕名而来。

程戬去年在K市买了套海景房，就在温泉附近。小情侣合计了一下，于竹薇要先回趟B市，预计2天后到K市，程戬趁机接了个综艺，预计拍摄1天，结束后两人在K市汇合，进组前还能腻歪两三天。

谁知拍摄综艺那天，出了点意外，原本计划下午就能结束的拍摄硬生生拖到凌晨。程戬只好把晚上的机票改签到第二天一早。

结束后，他匆匆卸妆换了衣服，慌乱中忘了把拍摄前摘下收在包里的吊坠戴上，拎起行李就匆匆赶去了机场。

临走时，经纪人嘱咐了几句让他低调行事。并告诉程戬前两天已经找保洁打扫好了K市的房子，自己晚点也会赶过去，要把过几天进组准备的东西先放在他家里，程戬“嗯嗯”胡乱应了两声，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张鹿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的叮嘱能记得多少。当初接手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是个恋爱脑呢？

下了飞机正是饭点，程戬在附近买了份三明治。于竹薇傍晚才能到，他打算先回住处看看，缺什么提前补齐，再买点吃的喝的，晚上两人洗完澡靠在沙发上看电影。

黄金周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天气刚冷不久，K市的游客不多。程戬买的房子距离海边很近，车子一路开过来，路上几乎看不到多少行人。

当初选择在这买套房，一来是他很喜欢这个城市，二来程戬的父母都很喜欢泡温泉，所以想着以后冬季可以经常来度假。

时值深秋，午后的阳光也不那么灼人了，照在身上反而觉得暖洋洋的。

小区地段极佳，靠近海岸，程戬买的房子在6栋，位于小区偏后的位置。他穿着风衣在小区的花砖路上慢慢走着，温和的海风吹拂着全身，感觉整个人都舒展开了，有种懒懒的惬意。

买房子的时候程戬不差钱，但巧的时，房子的主人着急出手，价格压的低，给他省了一笔不小的开销。

可惜的是去年工作实在太忙，拖到今天才终于有机会来小住两天。

很快便来到了6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外面看上去，6栋的入住率好像比其他几栋要低些。

程戬觉得有些奇怪，虽然6栋在小区偏后方，但位置并不差，是小区里少数几栋能完整看到海岸线上所有景点的楼，入住率怎么会这么低呢？

不过很快他就想开了，或许买这栋楼的人和他差不多想法，每年只偶尔才来住一两次吧。

于竹薇平时虽然经常离开出任务，但从来不会告诉他过程有多么凶险。所以程戬这两个月的日子安逸又幸福，让他逐渐忘记了，当初在尹宅和中元节时遭遇的情况有多么阴森骇人。

他一路哼着歌走进楼里，一时间竟完全没有注意到楼内的氛围格外阴冷萧索。

电梯平稳地停在了12楼，一梯一户的设置，不用费任何功夫就找到了房门。

他按下密码，随着“啪嗒”一声轻响，房门应声而开。刚把门推开个缝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常年工作养成的习惯让他不管在做什么，都第一时间先看手机。

程戬松开把手，反手抓着门板，整个人将进未进地半卡在门外，另一只手伸进风衣口袋里掏手机。

是条垃圾信息。

他随手删掉了消息，正准备把手机塞回兜里，突然感觉左手食指被挠了一下。

程戬“嘶”了一声抽回左手，没了阻碍，房门立刻反弹回去。他在门堪堪要关上前伸脚抵住，接着低下头看向左手，结果上面什么都没有。

食指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挠痕。

是错觉吗？

他皱着眉头盯着手指，可是……刚刚明明……那感觉就像被女人的指甲挠了一下。

这个时候，他停机许久的警惕心终于运作起来了。

程戬拧着眉毛盯着房门看了几秒，突然一把推开了房门。玄关空荡荡的，后面的地板干净如新，没有人存在的痕迹。

窗外的日光耀眼而温暖，让他本能地觉得安全，没有把事情往灵异方向上联想，而是担心屋内藏了人。

这时他又想起经纪人之前的话。

张鹿前两天安排了保洁来清扫房间，虽说她不会泄露程戬的个人信息，但难保保洁不会发现什么。

程戬定定神，在玄关换了拖鞋，然后挨个房间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藏人。

他又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摄像头检测器，来来回回扫过每一个角落，确信房间内外没有人动过手脚，整个人才松懈下来。

看来真是想多了。

程戬摩挲着食指，默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