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战斗力不强,水焉择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就没有再冒犯他们。趁着与陈默汇合的空挡,他对这个小子说:“我想起一个好玩的,你能现在能拿出弓和箭吗?”
陈默一愣,思索道:“让我打远程?……可我没办法变出家伙来。”
水焉择急了,“咱们的武器都是从自己身上取下来的,要么是骨头要么是筋,你就不能拔些毛下来做暗器吗?”
陈默的眼神暗了暗,“很疼。”
“我到时候给你吹吹。”
“?……”
莫名其妙,他怎么不把自己的龙鳞弄下来给他做暗器?陈默撇嘴,低头应了一声后,二人便开始作战。
凌雁北专心收拾老祖宗,说实话,他的压力比水焉择他们小,大概是因为都是人,恐惧远大于敬畏,才更希望这些前辈们能够入土为安。
梅郎中不知道他们能想个什么法子撕破防守,这如悲铃可是难得一见的上品法器,全身上下毫无破绽,这要是能赢,那可真是笑话一场了。
黑气流窜,肆意妄为,水焉择身体一动,放出大量灵力,他在袖子里掏了一个什么东西,在手背上附了一下之后,顿时手上的硬鞭金光乍现。
“这也行……”水焉择呢喃一句,望着那安然贴在自己手背上的传说中的神武燎章,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悲铃声音大动,它倒是有感觉,水焉择气盛,且有法器助力,若是长久的磨谁输谁赢还不一定。梅郎中被带的也对水焉择憎恶起来,他外表看约有二十六七岁,正是青春年华,再看自己,只能越发憎恨起天道的不公。“拿命来!”
这还不知道拿谁的命呢……
显然,梅郎中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操控,他的脑中一遍一遍的回味着之前遭遇到的不幸。没有人在乎他妹妹的死活,没有人伸出援手,她才十一岁呀,就这样在他眼前消逝,那种痛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黑气窜得一次比一次高,绝对的防御力面前任何迅猛的攻击都像是隔靴搔痒。不能接触到如悲铃、不能及时阻断梅郎中的动作的话,无论是做出什么样的准备,都只会显得一切如此的徒劳无功。水焉择紧盯着前方的光景,眉头锁着挥手将硬鞭当做刀剑一般挥砍,但最多只能收割到老祖宗的咆哮。
这个时候陈默还没动静,等的人有点不耐烦了。“陈默,你是要等到把所有毛都拔下来才肯动手吗?!”
陈默也没什么好心情,“我第一次用暗器,准头不好!”万一……
水焉择更恼火,“管它准头好不好,你先动手!”
“不行。”
真是一个混蛋。
陈默觉得自己的准头还行,虽然弓箭不常用,但命中率还是很可观的。他之前没接触过暗器,以弓箭的命中来看,应该暗器的准头也不会差。
他不想让水焉择觉得自己是在故意瞄准他。
水焉择退了,两人的距离近了一些。陈默感知到了他的步子在朝自己移动,结合之前他那极度不耐烦的话,陈默的眉头蹙了蹙,趁着对方还没过来发飙之前,抢话道:“我还是比较擅长刀……”
“你带着凌雁北出去,别拖后腿了。”水焉择不客气的说。
陈默不悦,手里的刀攥紧了。
见他不动,水焉择讽刺的笑了一笑:“叫你豁出去你又不肯,在这扭扭捏捏给谁看呢?行了,也别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高样,你走了我还方便一些。”
“行。”陈默说这话的时候没犹豫太多,他转身走得利落,完全没顾及水焉择隐藏在语气之后的情绪。
凌雁北确实被摔得不轻,他觉得自己只是在硬撑,魂已经飘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当陈默首先碰到的是他的脊背时,凌雁北有一瞬间的头皮发麻,他慌不择路的转身将背后当做敌人,却被陈默旱地拔葱般的举了起来。
他的刀不知道往哪里挥,只能用左手撑着陈默的肩膀,在双脚远离地面却能在高处俯瞰周遭的时候,远远的看到水焉择的方位。“不打了?”
“先走。”陈默在他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飞起,凌雁北挂在他身上,感觉自己像一棵被拔起来的参天大树,除了头顶的风不见其他依靠。
之后水焉择才回,这一架打了差不多有十天的样子,陈拾都想直接走了。他看到水焉择回来,发觉这人的心情和之前相比没有很高涨,于是摸了摸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
凌雁北休息够了,过去迎他。水焉择一抬眼迎上一个不怎么满意的人的拥抱,心情没有好转到哪里去。
但他嘴甜,“好哥哥辛苦了。”凌雁北不知道水焉择冲陈默吐槽过他,一个劲的往跟前凑。
陈默觉得很奇怪,虽然对着自己说嫌弃凌雁北,但他现在的态度又不像是嫌弃,感觉就像是乐在其中一样。
久而久之,陈拾觉得饶致远的话还有那么点道理,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掌门还不如没有呢。
“你好哥哥累了,要歇歇,没事别把哥挂嘴边,谢了。”水焉择把凌雁北推开后,独自挤开一个商队成员,躺在了拖车上。
凌雁北狗腿得十分自然,“好嘞!”
但水焉择又不是坐那真休息了,他拿了燎章看着,不明白这小东西怎么能有这么源源不绝的灵力。
要是真的能为人所用的话,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他躺了不足一个时辰,又坐起来了,“北子。”
“啊?”听到这个称呼,凌雁北闪电一般的撇下身边的陈氏兄弟,过去听声:“哥哥你讲。”
水焉择问他:“你的剑打算怎么办?”
提到这个,凌雁北就叹气,“剑灵已伤,只能淬火重炼,唉,若我再强些,或者找块更好的玄铁重新锻造,便也不会有今日之伤了。”
水焉择把神武给他,“你看看这个能不能用,虽然不能修复缺口,但应该能加强你的剑。你与剑灵磨合这么久了,换一把新的也不太好,不如就趁着剑没全碎,叫它用灵气给你补好,肯定比其他法子要强。”
凌雁北还没听过灵气补剑的事,虽然大家都是修行,但修身和修体还是不一样的,更何况剑又不是从他骨头里长出来的,怎么能依靠灵气修补?
不过他还是拿着燎章没有拒绝,“那我先谢谢哥哈。”
“客气了。”水焉择看他退了,望着天边的景色。
又要冬天了,朱黎那边迟迟还没有动静。
马车行进速度相比之前快了些,陈拾不知道该和陈默聊什么,两人不是一族,妄图依靠名字攀扯关系显得特别尴尬。
他又不肯去理会饶致远,不过是一块的同事罢了,还想让他觍着脸去低三下四的讨好,门都没有。“老弟啊,有喜欢的对象没有啊?”
陈默思索良久,脑中有了一个模糊的影,不过这个影不太真切,大约是比较温柔和煦的,回忆起自己见过的数十位人族与妖族,竟是没有几个能对上的。“没有。”
“没有?”陈拾狐疑的看着他,这小子少说也有几千岁了,连个心上人都没有,他糊弄鬼呢?“那你之前干嘛去了,待在家里睡觉?”
陈默挠了挠头,“差不多吧……哦,还有看书。”
啧,真是一个呆子。陈拾心里升起一股自傲来,语气也显得比较随意:“看的什么?”
陈默仔细回忆了一下,“……《鲛人传》,《南国智姬大全》……”
“啊?”好奇怪的名字。
“还有一些保养手册,种类还蛮多的。”
“……”他问的是这个吗?“你也太无趣了点。”陈拾转了半天脑筋,想了一个切入点:“我的意思是,你们就没有某一天会突然觉得人生好无聊,生活很无趣,想找个伴什么的吗?”
“有。”
陈拾顿时来劲了,“那怎么样!我说吧咱们大家都长一个模样,没道理你没有这种时候,那你能讲一讲具体的事吗?”
陈默逐渐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疑惑起来:“这个怎么具体?如果是因为突然感觉很无聊的话那也确实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妖修之间修行得洞府又不连通,为了安全起见那个时候是不能出去的,还是只能看书或者修行。”
“……”陈拾深吸一口气,“兔子生崽能生一年,你们都已经进化出智慧了,怎么就不能多努力一下,为保护我们普通凡人出一份力呢?”
“呃……”陈默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摸了摸头十分尴尬。“大概是我们已经过了需要依靠生育来壮大族群的阶段吧?你看你们遭遇的那些生老病死,意外伤害之类的……”
一提这个,陈拾就不乐意听了。“行了,知道你们都是榆木脑袋……”他话还没说完,一个人突然从斜里窜出来将陈默拐走,叫陈拾半天也不能反应过来。
等回神的时候,陈拾已经摸着鼓鼓囊囊的肚皮,准备吃饭了。
陈默被凌雁北顺走,他刚站定,就看到眼前多了一个东西,耳畔凌雁北的话犹如春日惊雷,炸的他一时不能反应:“师弟啊,这是我的好兄弟陈默,你俩打个招呼呗!”
陈默:“?”
千里之外的凌雁北的师弟没有立刻与陈默搭上腔,而是酸溜溜的说:“你什么时候又有好兄弟了?”
夹在两人中间的陈默像个不折不扣的呆瓜。“???”
凌雁北拿着传音符,完全听不见师弟的吃味,而是道:“我你还不知道,出门一趟收四五个小弟?对了,弟子们怎么样,没闹起来吧?”
他的师弟说:“弟子们都很想你。”
是吗?他们会想才怪,凌雁北想起之前被其他人怠慢的眼神,心里十分受伤。“江欢,你别在那里瞎编,我上回走得时候他们还骂我呢,说我没一点当掌门的样子。”
千里之外的江欢悠哉的姿势停了,转而换了一副端正的坐姿,他问凌雁北:“是谁?”
“这你就别管啦,”凌雁北摆了摆手,“反正等我离开蜀山之后,你就可以尽情的整治那群小子了,我也管不着了。”说着说着,差点忘了正事。“哦对了,帮我个忙。”
江欢说:“只要师兄开口,师弟必然鼎力相助。不过,师弟自然是要收取点报酬的。”
“你个坑货。”凌雁北吐槽了一句,然后叫江欢去倍些药材,好给陈默。
江欢顿了一顿,“今年开销比往年大许多,我不能轻易答应师兄。不过,如果对方是一个值得我去帮助的人,那我不会吝啬。”
陈默心说,自己是妖,还是能被照妖镜锁定的妖,他觉得江欢不会答应的。
明明就不能答应,如果老天爷会让他在晚上看见,就不会等到现在这个契机才让他有机会改变。
都是假的。
凌雁北想起来这两人还没说话,又嚷嚷起来:“唉,你俩还没说话呢,陈默……”
陈默才回神,他看凌雁北拿着传音符往自己的面前凑,才略有紧张的说道:“你……你好?”
“……你好。”江欢听这声音,虽然有少年气但却并不活泼,仅凭两个字便能感觉出此人绝不是凌雁北这种惯常嚣张的类型,声音沉哑却又不沙,年纪不大脾气应该也很稳定……
怎么感觉像翻版的自己?
江欢的声音带着一些懒,他喜欢在一句话说完后带个叹息,轻微的仿佛撩人后不负责任的狐狸。但他本人又是无察觉的,比起陈默的沉静,他到更像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透着一股欠揍的得意。
江欢咳了一声,将各种轻浮的念头压下:“师兄,此时不可随意承诺。掌门是一山之主,不可随意为他人承诺。我知道你自继承这个位置以来就颇受非议,不过也得按规矩行事,不能随意招摇。”
“唉,我不就这个性格嘛,怎么就不能当掌门了。他们要是见我脾气好惹了我,难道我还不能仗着长辈的身份揍那帮小子们不成?”凌雁北碎碎念着,他的头蹭在陈默的身上,叫后者浑身的皮都绷紧了。
陈默不知是不敢推他还是不愿意,就这么任由此人就这么胡来。回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成长之路,也就顶多在年轻的时候被朱黎多关照了几下。
师兄弟两人之间的岁数如果再拉大一点就可以做父子了,而且朱黎也不是很喜欢亲近人的性格,陈默已经习惯了他尽量节省的克制,哪怕做得让他满意了也只会露出一个笑笑。
虽然师兄长得挺好看的,能当饭吃,但时间久了总是有那么一点乏味。陈默心里有小小的期待,渴望着一些关系能进一步的发展,但是事已至此,却也不必再多做强求。
他若是聪慧,便不会看不出陈默的心思,但他若是不聪慧,便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