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饱含野兔怨毒的血从我的唇边滑落，垂到了低着身子仰脸瞧我的阿利纳的脸上。

那颗暗色血珠就似从他白皙的皮肤毛孔里渗出来的一般。

亮黑的蛇身围成一个圆，圈着我，阿利纳歪斜着上半身如雕塑般凝视我，半晌开口轻声问道：“叫我一声笛亲……好不好？”

我不说话、不回应，只安静地吃着兔肉。

得不到回应、没听到想听的“笛亲”的阿利纳并不恼，他只是温柔又哀伤地笑着看着我，缓慢地直起上半身轻轻用手臂搂住我。然后自顾自的说道：“我有孩子了……我终于有孩子了。我跟莱利有孩子了，有一个完整的家了。家里不会再冷冷清清的，夜里能听见孩子的声音了……宝宝，笛亲给你唱首歌好不好？听完就睡吧，笛亲抱着你睡，给你拍背。”

他柔声唱起来：“蛇骨节节打转转，脆脆响响摔地上，散一地呀，散一地……”

阿利纳在两天前的晚上带着莱利和几个年轻蛇兽人拿着火把，来抢我，失败了。但他不甘心，所以每晚都趁西里尔睡着，哄着我过来。

舌尖从唇间探出卷走嘴角边腥味的血，我推开阿利纳，与他对视说道：“你生不了孩子。”

温热的手掌迅速掩盖住我的嘴唇，阿利纳白着脸神情癫狂地大声说道：“你就是我的孩子！”

用力扯下阿利纳的手掌，我冷漠地盯着他，好一会才说道：“你该送我回去了。”

“不要！”阿利纳立刻紧紧抱住我，下意识大喊了一声。但眨眼间他又松开我，似乎找回了理智。明白无法一直留着我，他低下头难过地看着我，声音颤抖地问：“回去之前，能不能亲一下笛亲的脸？”

“不能。”我冷淡拒绝。

垂眉低眼的阿利纳瘪了一下嘴，他双眼湿润地弯腰伸手将我抱起，缓慢游出屋子被寒冷又漆黑的夜吞噬。

带着我蹑手蹑尾进入石屋的阿利纳先是小心观察了一下西里尔，确认他没醒后才慢慢游到石床边上，轻轻地将我放到铺着豹子皮的石床上。

“笛亲走了，你乖乖睡觉。明天我叫莱利去给你捉只好看的老鼠回来养着玩，这样你就不会闷了。”

此时盘着蛇身睡觉的西里尔睫毛颤动、眼皮下的眼珠子轻微移动，似是要醒来的反应。这惊得阿利纳脸色一白，转身迅速窜出了石屋。

看了一眼阿利纳离开的方向，我收回视线将目光放在西里尔那雪色的缠绕在一起的蛇身、蛇尾上。

不过是冰冷的一块肉，却能让人望而生畏。只因密集的鳞片下，蕴含着可怖的力量。

伸出幼小的手，我垂眼细细抚摸西里尔冰凉的蛇鳞，缓慢开口轻声说道：“用不了多久，我会长得比你更高。我会拼命吃掉所有的肉吸收养分，变得比你更强、更壮。很快的。西里尔，很快的，很快你就会变成我手里的猴子任我控制、强迫。”

将脸低下贴着那粗壮结实的蛇身，我继续低声说道：“知不知道我多讨厌、多憎恨被饥饿控制的感觉？连自己的脑子、身子都掌控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失控……西里尔，既然你让我从人变成动物，那么我就该做些动物该做的事情。”

尖细、洁白的蛇牙在坚硬的鳞片上碰了壁，便快速转移到腰侧柔软的肉上，轻易扎穿皮肤，紧接着便是上下整齐的人类牙齿上场。

“盖布里埃尔，你在做什么！”疼痛唤醒熟睡的西里尔，他猛地睁开双眼支起上半身愤怒地推开我。

抹了一把嘴上的血，我咧开嘴笑着又爬过去，眼神冰冷地与西里尔对视说道：“我没有父亲。因为他会死在我手里。”

西里尔此时脸色难看至极，他气得嘴角都在抽搐。他瞪着我说道：“我可以给你生命，也可以拿走你的命。”

“好啊。”我毫不在乎地笑，又歪着脑袋盯着他挑衅道：“来啊。杀我。我出壳那一天你不是就想杀了我这个弑手足的怪物吗？”

“来啊？还是被我猜中，你下不了手？”我笑得更肆无忌惮。

被激怒的西里尔丧失理智，在眨眼间冲过来用右手狠狠掐住我的脖颈将我举到半空中。

呼吸很快变得困难，心跳如鼓声般强烈，我的大脑却异常清醒，我笑着嘲讽西里尔：“你哭了……你舍不得，你舍不得我。西里尔，你输了。你根本就没资格跟我玩。”

“对，你该放手。让我跟阿利纳在一起。”看着西里尔眼眶湿润地松开我，我笑道。

意识到如果真的掐死我便会永远失去我的西里尔，在最后一刻松了手上力道。他沉默地看着我，然后突然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不会让你出屋子一步。”

“贱蛇。”我冷着脸皱眉骂道，而后猛地扑到西里尔胸前，咬住他的右胸一边喝奶一边继续说道：“我看你能困住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