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甘幽霜这个兔崽子还是考上了守夜人。
并且没有依靠任何人的人脉。
“离滑档出去还差二十一分，挺好，分够用就行”
听到这句话，早早就等在电脑前的138小队众人围着甘幽霜喜极而泣，刘牛洋更是大手一挥就让甘幽霜坐上了纱帘般的星团，几个人跟搞什么神秘仪式一样围着甘幽霜又唱又跳。
太好了，我们好歹辅导出一个守夜人预备役了，没有出现连五本都考不成的情况！
跟前几天愁云惨淡的氛围不同，今天结果出来以后，安科嘴都咧到耳根了，在138小队结束那奇奇怪怪的仪式后，他跟抱洋娃娃似的抱着甘幽霜溜达了好几圈，并且承诺晚上给他做点好的。
就连哈迪斯的表情都罕见的带了点笑意，甘幽霜被放下来后祂也不说话，就重重地拍着他的背表示满意，差点给甘幽霜拍出内伤。
甘幽霜也由此结束了在家里当四害的处境，从家里人人喊打的有害动物重新变成了团宠。
前几天，这个基地里每一个辅导过他的生物看见他就忍不住叹气，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复杂，混杂着恨铁不成钢和狗就是改不了吃屎等无法完全概括的复杂情绪，给他弄得十分内疚，都不敢出房间门。
其实，要是甘幽霜真的烂完了，胜遇还能再整一次特招，给他硬生生整进去。
有一部分直接参加培训的守夜人就是这么进来的。
这就是特权吧…
甘幽霜的能力非常重要，没有他，守夜人下一步的活动都进行不了。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如果他的性格太过于奇怪，智商过于低下，守夜人会想办法把他的能力完全封印，然后再丢回精神病院，让他愉快地度过没有特殊能力的一生，然后再和安科想办法弄世界剩下的百分之十规则。
幸好甘幽霜没被鉴定为智障，也没有很离奇的性格。
玉司令对这些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有一些人能自己照顾自己，也有很好的危域，但是他们就是会灵机一动地拖后腿，或者突然做出来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而这类人群常常和低学历人群重合，在真正的战场上是致命的”
所以高考招守夜人提前批才是有分数划线的，而且培训的时候还会筛掉一部分不太适合当守夜人的人。
有没有危域，实力强不强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能不能乖乖听话。
晚上，在一顿急头白脸的干饭后，甘幽霜坐在鱼池边，一边听着138小队的闲聊，一边看着诸星河不知道从哪整来的液晶电视，左手拿着一杯安科特地给他弄的果汁，右手触手挂在安科的身上，满脸的劫后余生。
太好了，虽然中间有一些波折，但是好歹结果是正常的。
发现自己差点连守夜人都当不上的时候，他差点就以为这是自己力量耗尽濒死时的幻想了。
我是当守夜人总司令当累了，但是你不能让我直接当不上吧，这踏马合理吗？
读书真的很重要，但是甘幽霜明显不是个读书的料。
现在，他终于可以短暂地享受一下人生了。
就在他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时候，电视里传出来的声音让甘幽霜快要散掉的思绪缓缓回笼。
这个声音好熟悉啊…
在这里显得很突兀的巨大液晶电视上，一位一身职业套装，整张脸圆若银盘，看起来就国泰民安的女性正在被新闻联播的记者采访。
“我们面向的是人民迫切需要解决的生存问题，努力提升华夏在迷雾中和各国各世界神明中的影响，为了后代的未来奋斗”
很显然，在全国人民面前，胜遇被央视狂灌中药，调理成了大爷大妈们最信赖的大姐。
随后，她接受采访的画面被切掉，换成了一些守夜人战斗的场景，与此同时，柔和但是不容置喙的主持旁白响起。
守夜人总司令胜遇在动员讲话中表示，此次培训将重点强化后备役人员的专业素养与实战能力，确保他们能够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切实保卫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这段播的时候，电视里的画面显示的是秋风雨被伊芙芙暴打的画面。
记者了解到，守夜人新一代后备役培训将于下月正式启动，为期一年。
此次培训将涵盖邪祟识别、应急处置、战术协同等关键领域，旨在打造一支政治可靠、技术过硬的专业队伍。
这里刷过去的是138小队不怎么专业也不怎么默契的行动，在真正懂行的人看来…挺丢脸的。
这群玩意被自己的真身影响得太厉害，打得声势浩大，一个不小心就痛击自己队友，索性大家皮都比较厚，没打出什么伤害。
不过乍一看，那花花绿绿的技能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分析人士指出，随着守夜人组织的半公开化运作，其在国家安全体系中的作用日益凸显，不仅有效维护了社会稳定，也为多世界外神入侵风险治理和外神的安居乐业提供了华夏方案…
在主持人讲到外神入侵的时候，这一群人的原型被非常模糊且安详地以最丑陋的大头贴样式放了上去，然后就这样高清闪过。
比如说凌寒，鬼才摄像看起来像是抓着了他的花杆子，把相机筒怼到了他脸上。
这给拍的，跟中老年朋友圈里的睡莲似的。
当然，也不止他们，其他外来的神明也全在上面，每一个都丑在人类接受范围的边际线上，也丑得没有攻击性，让看新闻的人很安心。
…细看之下还有点可爱。
那种弱小到一定程度才能出现的可爱。
这回不得不变成在逃了。
一直到这则新闻播完，138小队的几人都沉默着。
“不是，我们怎么成入侵华夏的例子了？”
愣了好一会后，刘牛洋茫然地说。
“不是说好的拍点帅气的保家卫国的吗？”
这帅吗？摄像师我好像有点死了！
这是怎么拍的？我是一片浩瀚而残忍的星空，怎么给你拍成冒绿泡的臭水沟了？
“哈哈哈哈哈我实在憋不住了，你们跟一群上了央视的小偷惯犯似的，还有那打得什么玩意，这几天加练！”
在这群玩意今天高高兴兴特别有仪式感地买了台电视后，安科就猜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现在守夜人从全保密组织变成了全公开组织，为了让人民不要太害怕，也为了给其他未登陆神进行错误的诱导，上头肯定会对视频进行精加工的。
就像央视经常把航母拍成还未成年就出来营业的小渔船一样。
闻言，秋风雨呲牙咧嘴地转过头。
“可是你也在上面啊”
那新闻里你长得跟挂在房顶上熏了三年的鱼干似的，怎么还能在这里笑啊？
“…”
想到这里，安科一下就把笑出来的八颗牙都收了回去。
“算他们厉害”
此时，哈迪斯半坐着飘在水上，用鸟杖作为翻书器翻阅着《血液学》。
祂仍然一副特别认真的样子，似乎在从书里寻找确切的形容词。
几分钟后，祂把书收了回去，呆呆地看了一会新闻里面若桃花的女主持，随后像是受到启发般开口。
“我看起来健康得像个不会痛经面色红润的女人”
这话一出，甘幽霜他们都听傻了，他们根本看不出一直一个表情的哈迪斯现在是个什么想法，但是又觉得祂的形容很几把怪。
“那你…喜欢？”
最终，甘幽霜只能试探性地问。
这么多次轮回，其实甘幽霜还是没摸清楚哈迪斯的性格。
祂为了保护甘幽霜，或者说，祂认为的祂的神域，没得太快了。
像个居心裹测结果实力不允许只能给他送宝的老爷爷。
现在的轮回反而让他能见到这个经常一脸阴沉的神的另外一面。
是个老抽，晒足一百八天的那种。
“很有侮辱性，外面神看见死神是这样的装扮，会认为我的死亡神力不行了，然后迅速地扑上来”
哈迪斯煞有介事地挥舞着双手，仿佛在指挥什么东西。
“我一定要让你弄到冥府的那些蟑螂去钻摄影师的被窝”
“很恶毒”，在甘幽霜尖锐的爆鸣声中，安科配合地鼓掌。
他们就这样吃着小零食喝着果汁鬼扯了一会后，新闻联播也结束了，一群人看没什么意思，就都想溜去自己房间，连二十八寸的电视都被诸星河单臂扛走了。
意料之中地，甘幽霜在他们走后整个人沉到了水池里，跟个树懒一样挂在安科的胸口。
安科身上有一种能让他平静的海洋调香味，那柔软厚重如棉被般给他安全感的身子一直被他当成避风港…就是前几天他考得太烂了，避风港有点漏雨。
“我不想学习，改变是危险的”，可能是太舒服了，甘幽霜发出了一声离经叛道的声音。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避风港要下大暴雨了。
不过现实恰好相反。
在安静的环境下，身上又压个东西，本来安科都快睡着了，这个时候甘幽霜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安科迷迷瞪瞪地反应了一会才听出来他要说什么。
多大点事。
“整得我也爱学习似的”
他呵地笑了一声，仰躺着伸展脑后宛若海藻的触手，水波流转间，那些不知道伸向何处的触手仿佛各色鱼类混合而成的互相交叠的鱼群，显得梦幻而疯狂。
“学习只是一种让你变得更好的工具”，安科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我觉得你应该明白的”
这玩意干总司令的时间可能比哈迪斯掌管冥府的时间还长，这点人生经验应该不用他教才对。
毕竟我才二十五，年龄是你的零头。
迫真.jpg
一抬头，他发现甘幽霜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突然觉得年龄似乎不是这么算的。
他现在看起来仍然像一个早熟的青少年，而不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帮菜。
这玩意是不是只获得了前面的记忆，对轮回没有切实的感觉啊。
不过…他不想学习的后半句是啥？
“什么叫改变是危险的？”
像是握住流过手掌的露水一般，安科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几乎是没有存在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