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三人依旧是被广播吵醒的。
教学楼上安装了喇叭，教室里的声音比寝室大多了，于澈被惊醒时，吓得差点摔到桌子底下。
路知随已经恢复人形，正在和凌序把座椅归到原位，看他俩的样子应该是早就醒来了。
路知随瞪于澈一眼：“赶紧的，等会要去操场了。”
于澈抹了一把脸，从桌子上下来帮着一起把座位复原。
“局长，凌序，你们这么早就醒了？”
凌序：“我习惯早上7点起床。”
路知随咳了一声：“我也是。”
于澈充满怀疑地看他：“局长，你什么时候有这个习惯的？”
路知随：“刚刚养成的，不行吗？”
他昨晚随便找了张课桌睡，却忘了自己早上会变成人形。一张小小的课桌当一个仓鼠的床自然是绰绰有余，但当一个成年人的床就很是勉强了。
他实际上是今天早上翻身从桌上摔下去被疼醒的。
彼时凌序已经醒来，看到他摔了，还来扶他一把。
倒是于澈那小子睡得跟死猪一样，还打着呼，那么大动静硬是没把他弄醒。
“于澈，你不用巡逻，在第五分局值班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迟到？”
路知随突然问他。
于澈也跟着咳了一声：“也还好吧局长。”
他早上确实很容易听不见闹钟，基本上每次值班都要睡过头迟到半小时。
路知随“嗯”了一声，内心决定出去以后严查考勤，该抓抓，该罚罚。
想到这里，路知随看了一眼凌序。
嗯，这人是绝对不可能迟到的，该给她评个奖章啥的。
三人很快的将教室恢复原状，下楼朝着操场走去。
路上，路知随对着二人说：“广播室的事，我昨晚已经想好了，我们今晚再去一次。”
于澈疑惑：“但局长你不是说了，我们三个人加起来都不是里面那个诡物的对手吗？去了也没用啊。”
“不需要三个人跟它打，我一个人就够了。”
“一个人？局长你一个人要怎么打？”
凌序一下明白路知随的意思：“路局长你想自己拖着里面的诡物，让我和于澈使用广播进行反洗脑？”
路知随不答，算是默认。
于澈依旧采取不合作态度：“局长，我真服了你了，你能不能别老是想着自我牺牲？”
路知随看他：“那你还能想出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我……”他要是能想到就不会那么急了。
他只好把期待的眼光看向凌序，上一次路知随打算自我牺牲时，也是她力挽狂澜的。
凌序浑然不察于澈的目光，只是淡然开口：“其实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还没说，于澈就立时欢呼起来：“凌序！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凌序：？
她好像还没说吧。
*
上午第一节课结束，凌序带着路知随来到了这幢教学楼的底层。
这里的学生也都在教室里待着，认真研究课本。
凌序透过窗户看着里面的学生：“你们还记得食堂的菜色是根据信仰等级来划分的吧？”
两人点头。
“我一直很奇怪，明明第一中学的学生看起来对龙傲天都十分忠诚，为什么信仰程度还会分出等级，会有人跟我们一样吃蔬菜。”
路知随猜测：“是……这里的精神攻击，对每个诡物起的作用不同，所以它们对龙傲天的信仰程度不同？”
凌序：“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我这几天仔细观察了一下，我发现在食堂跟我们一样吃蔬菜的，基本上都是底楼的学生，”凌序看向其中一个班级，“尤其是这间教室里最多。”
“最不信仰龙傲天的都聚集在这里？”于澈看着底楼几间教室，“可是为什么啊？大家每天不都举行着一样的仪式，上着一样的课吗？”
“有一点不一样，”凌序道，“这几间教室离龙傲天所在的班级很远，尤其是这一间——”
她指着那间吃蔬菜学生最多的班级。
“从地理位置上看，是离龙傲天最远的。”
“也就是说，诡物们受到的精神影响跟距离有关？离龙傲天越远……相对来说越不容易受影响？”
凌序点头：“对。”
“虽然受到的影响小，但这一楼的也还是龙傲天的信徒，”于澈有点不明白，“凌序，你带我们来这里到底干嘛？”
“之前是我想错了，想借用广播室直接反洗脑所有学生，”凌序说，“但难度太高，广播室还有那么强的诡物坐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路知随反应过来：“你想先试着反洗脑底楼受龙傲天影响最小的诡物？”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们应该循序渐进，从最薄弱的地方入手，才能一步一步走向成功。”
“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路知随道，“只是要怎么给它们进行反洗脑？我们三个人可都是要上课的。”
凌序看他一眼：“所以我们需要找帮手。”
帮手？
但这第一中学里不就他们三个人类吗？哪里还找得到帮手？
路知随正想追问，却发现凌序走到一间教室前，敲了敲窗户上的玻璃：“同学，麻烦借一只笔。”
窗户被打开，窗户里递出了一支笔，凌序拿出口袋里的空白校牌，低头在校牌上写着什么。
路知随脸色一变：“你……”
他看见校牌上明明白白地写了三个字“余诗晴”。
“你不是说这里的诡物会吃掉她吗？怎么还让她入学了？”
凌序将笔还回去，面色平静：“现在最优先的事是破除诡域，路局长，我认为其他的担忧和考量都该放在后面。”
她话音刚落，于澈突然感觉自己身后凉凉的，有一股阴风在耳边吹拂着。
他转过头，骤然对上了一张布满烂肉的脸。
肉已经腐烂了一半，还有一半挂在骨头上，整张脸只有两颗浑圆的眼珠子是完好的。
这张脸对着于澈一笑，骨头上的肉就晃晃悠悠起来。
于澈猛然退后好几步，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这是……哪位？”于澈颤抖着声音问。
凌序：“余诗晴。”
他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浅锋在幸福家园面对的就是这种东西吗，怪不得他病得请了一个星期假。
自己居然还嘲笑他是菜鸡？
于澈决定出去就送一套皮肤给浅锋道歉。
“余诗晴已经入学了，接下来要怎么做？”路知随问。
凌序还未回答，喇叭里传来一阵铃声，是第二节课上课了。
有一名女老师看见三人在班级门口徘徊，冷声开口：“到上课时间了，怎么还不回教室？”
凌序没搭理老师，先给余诗晴带上校牌，看着她：“余诗晴，我需要你的帮忙。”
余诗晴没回答，只是对凌序笑容依旧。
反正她进入了凌序的学校，一切行动只能听她的指挥。
老师见他们久久没回答，眉毛竖起：“怎么不说话？你们哪个班的？”
“我们跟龙傲天……同学是一个班的，”凌序把余诗晴牵到老师面前，“龙傲天同学说了，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这里的授课老师。”
“她？”老师上下打量了一眼余诗晴，猜测她也是刚刚入学的学生，“这怎么可能？那我怎么办？”
“龙傲天同学说了，”凌序指着教室里的座位，“从现在开始，你变成学生。”
“学生？”老师显然不信，冷哼一声，“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间学校所有人都把龙傲天同学视作神，难道老师你觉得有人敢用龙傲天同学的名义说假话吗？”
“这不是在亵渎龙傲天同学吗？”
即便在扯这种离谱的谎言，凌序的语气还是非常平静。
老师的眼睛左右转转，仔细琢磨着凌序的话。
她说得没错，这可是第一中学，怎么可能有人敢亵渎龙傲天同学呢？
凌序观察着老师的表情：“老师，你是想不遵守龙傲天同学的命令吗？”
“我没有我没有！”老师慌忙摆手，口中喃喃道，“只是我觉得很奇怪，第一中学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龙傲天同学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因为……”
凌序有点卡壳，于澈忙在她身后补充：“因为龙傲天同学想要邀请老师你共度夜晚！”
据他们这几天观察，能被邀请共度夜晚的似乎只有学生。
“没错，龙傲天同学想要邀请你共度夜晚。”
第一中学没有诡物不以此为荣的，老师面上露出喜色：“真的吗？”
“真的，”凌序觉得差不多了，发动技能[老师的话要好好听]，“等你长大了，就知道我说得是对的。”
女老师身体一颤，神情变得迷惘：“你说得对，这一定是龙傲天同学的安排。”
她目光呆滞的进入班级，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凌序看向余诗晴：“进去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里的老师。”
余诗晴跟刚刚一样没有回应，只是施施然走上讲台，笑容满面地看着下面。
于澈好奇的往里探探，但还是没敢正面看余诗晴：“凌序，你打算怎么给它们反洗脑啊？”
凌序不说话地看着讲台上的余诗晴。
余诗晴张嘴：“请同学们跟我一起念……”
她的声带似乎也腐坏了，说话时嘎吱嘎吱的很刺耳。
于澈看到她那张可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嗓音缓缓出声：
“窝窝头，一块钱四个，嘿嘿！”
于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