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刀的身体眨眼间化成星光消失在原地,随着光陨落的太刀本体也冷冰冰地摔在地上,碎刃散了一地。
[好消息:做准备了,坏消息:做少了]
[?……]
[我&%#@?$!这什么啊???真碎刀???不是???]
[@时政官方,来告诉我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时政官方,我看你们是飘了吧?]
不止弹幕炸了,本来还在讨论那个未知来源视频的时政人员也炸了。
“给我查!”首位,才看完视频还在深呼吸的青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冷笑道,“让我看看到底是哪个本丸的胆子这么大,敢公然挑衅时政的规矩!”
“是——”
所有人都被其突然爆发的怒火吓得噤声,然而如果可以的话,跟着看完视频的他们其实也想跟着喊几句,内心点头如捣蒜。
“队长……”如此寂静的时刻,敞开的门口突然传来了很小声的一声呼唤。
即使已经极力压低声音,可在场的哪个不是耳力聪慧的?一众人齐齐把目光对准门口,从未如此受瞩目的K不禁打了个寒颤,视线在自家队长身上颤颤巍巍的挪开对上了首位的人,K差点呼吸不上来,结巴喊了声:“山、山次大人…我来找队长汇报……”
“汇报什么?”代号为「山次」的青年面无表情。
K对上那双压抑着怒火的眼睛下意识噤声,在听到问话后立刻站直了,求助的眼神不停漂向他本该寻找的队长。
——他的队长回了他一个无奈的表情。
K欲哭无泪,只好抖着声音说道:“千…执法队的千早大人、现在已经在带人去A5003号本丸探查情况的路上了……”
常规的执法队行为。
在他开口之际,山次脑海里闪过这几个字,便有些无趣地收回了视线,手指微动,空中的投影再度重播了先前所看的视频。
山次试图在其中找到些许线索。
然后青年听到了K下一秒不自觉加大的声音——“好像就是这振【三日月宗近】所在的本丸!”
本就寂静的会议室话落后更是如同结了冰一般的死寂。
山次一下又一下敲手臂的手指顿住,周边本来轻手轻脚地做其他事的各个议员也猛然抬头看向K。
目光随着对方视线聚焦的地方移动,山次看到了空中那荧幕上还在继续播放的视频,而视频里面的,正是一振【三日月宗近】——一振低着头看自己腹部伤口正在浅笑的【三日月宗近】。
头一次被这么多人盯着的K几乎快要停止呼吸,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让他们这么看着自己,刚才的话也只是突然间有感而发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再说一遍,哪个本丸。”山次开口。
听到顶上座传来的声音,K猛地回神,下意识回道:“是!A5003号本丸!”
“你认识这振刀剑?”山次暂停了视频,指着屏幕上的【三日月宗近】问。
“只、只是见过一次!”K答道,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某两个混蛋给下套了——明知道这趟任务的险恶才让他来干。
本来这次K就是被千早大人薅去的J和R所托,让他把行动代替两人汇报给队长,这事也就结束了,而那振【三日月宗近】——也是他机缘巧合下,从J的隐蔽通讯里看到的。
那时候【三日月宗近】正笑着,眼里是和空中视频里的那振【三日月宗近】如出一辙的冷淡和无所谓。
K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认错【三日月宗近】带给他的这种独特的感觉。
上方响起轻微的敲桌子声,K听到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千早?我记得她。”
“现在,联系上她。”山次向K想找的队长说,等对方点头,才又转回头看着K,“仔细说说……她因为什么去的A5003号本丸。”
K恍恍惚惚地应了。
……
未知荒郊,传送阵的光芒升起又消失,以极化短刀为头阵的队伍出现在空地上。
“安全。”灵敏的感官让短刀快速确认了四周的情况,话语低声说出后,小夜左文字才收回下意识警惕的动作。
队伍中走出的审神者aka执法者千早抬眸,眼里倒映出身前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庄园”,本该因为到达目的地而放松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
“A5003…空间位置早就固定了,传送阵也没出错,为什么……”
——为什么降落地点不是本丸内部,而是被排斥出来落到了A5003所在的时空?
被K所腹诽的R此刻正和J并排站在那称作“庄园”实则本丸的区域前,并非他们不想进去,而是本丸的外面罩着一层薄薄的保护套。R抬手触碰那层看起来脆弱不堪的灵力套,却遭到了其反馈出的强硬的拒绝。
“如此强大厚实的灵力……”R怅然收回手。
灵力不止决定刀剑付丧神的细微实力,还决定了可以召唤的刀剑数量,本丸保护阵的强弱。R蓦地想到了眼前灵力的主人那仅有的二十一振刀剑付丧神,喃喃自语:“有如此难得的灵力加持下也只是个B级审神者,身体的原因……还是……”
寿命问题?
“……怪不得进不去。”本身就是被拉来当技术人员后勤的R注意到千早飘过来的询问目光,挥散了脑海里的想法解释道,“我们的‘紧急办事传送阵’本身就是建立在「破解普遍强度的本丸」的基础上制作的,如果强度再往上极限点,就是大概您手下的预备队员本丸的程度。”
“但末代大人的灵力强度……”R眼神复杂,“已经远超「普遍」的范围了,A5003本丸也跟着继承了这种‘强度’。相比较下来作为弱的一方的传送阵自然也就被拒绝出来了。”
——这种强闯的传送阵本身的原理其实是作为‘强攻’从其薄弱处挤进本丸。攻不破,自然而然的就……
“要多久?”千早问。
R:“啊?”
“只靠此次携带的仪器需要近五个小时。”J把懵了的R拉到后面,沉稳回道,“如果再加上您的力量,可以缩减到今天结束前。”
此时天空的亮度已经开始减弱了,现在距离一天结束——也只剩几个小时而已。
“里面的人会察觉?”千早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
“不一定。”J却摇了摇头,“毕竟我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那就尽快。”
方案就这么敲定,然而正当几人打算动手时,位于队伍的最后骤然亮起传送阵的光芒——
作为被勒令在本丸休息的今剑的替换,也作为队伍尾部善后的骨喰藤四郎看着脚下逐渐扩大的阵法,伸手拉住沉思的三日月宗近往后退了几步。
——特别说明,这是一振大佬三日月。
动静这么大,执法者本丸的三日月宗近理所当然的抬眸望去,随后“唔”了一声,朝身后道:“不用紧张,是主君的同事呢。”
“……其他执法者?”千早疑惑,“我不是提交申请了吗,还派人来干什么?觉得太大费周章了?”
来人确实是执法队的人,只不过身份属于后职人员“传音者”,而来的目的也并不是千早所想的那样。
“千早大人,紧急追加任务,程度特殊。”
传音者踏出阵光,抬眼间的严肃认真以及问好后所说的话都让千早慢慢瞪大了眼睛。
紧急任务是作为执法队收到的常有任务,但会按照严重程度划分粗略的等级,只有在一些难以言说的、极其复杂的情况下,任务才会被判为“特殊”。
“A5003号本丸出现不明视野,疑似将身心虐待的行为传递给处于网络之中的各位大人们……”
耳边是传音者轻缓的陈述声,三日月宗近听着却莫名地头一突一突地开始疼了起来,仿佛是某种不安的预警。
“视频与直播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请平缓心情。”
这次千早重组的队伍成分其实挺复杂谨慎的——等级最高的小夜左文字,沉稳的药研藤四郎、少言的骨喰藤四郎、温和大家长一期一振,没太多所谓的老刀莺丸,以及一个同样是老刀的淡然三日月宗近。
出于各种考虑,千早才选了这几个性子相对来说比较稳的刀剑付丧神。三日月宗近是知道这点的,稳代表着不易冲动,面对未知的情况更能反应和适应。
但当三日月宗近跟着其他人一起看了传音者所谓的“传播网络”的视频后,他望着身旁几把刀剑,眼神在触碰到他们脸上带着平静到有些扭曲的假笑时,在从他们回望的瞳孔里看到了熟悉的自己时,三日月宗近才慢慢回过神来——
平稳是因为时间久了没什么可刻意在乎的,但活了这么久,就算是块铁也该有感情的。他们平和,他们所在乎的还安稳,他们所在乎的需要他们,尽管明面上不显,但事实就是——他们是“依仗”。
这视频真说起来也没拍什么,更没有什么审神者出镜虐刀,它仅仅只是记录下了几把刀剑的互殴、自残、以及所谓的日常而已。
什么是日常?
【三日月宗近】和【今剑】大半夜的单方面捅刀算日常,安静祥和的吃饭算日常,无人在意的角落碎刀算日常,兄弟友人们的笑闹算日常,传送阵新走出来的完好无损的刀剑算日常……
好像这座本丸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这能调动他的情绪——浅薄的愤怒。
但还不够,差了什么?
同情?这是本该就有的。
作为“他们”的同振?
但也仅仅只是同振而已。
尽管想了这么多根本连最实际上的念头都沾不上边,三日月宗近看着那视频里的‘自己’和其他兄弟们,却还是选择继续放任自己的思绪。
同位体之间除了他们属于‘同一振刀剑本源’外,再没了其他的联系。
相同的外表、不同环境下相似的性格、不同的审神者和经历……这些本该都不足以让三日月宗近他们在看到‘自己’或者其他同位体兄弟、好友受伤时反应如此剧烈——他们最多感叹着“命运的悲惨”“人性的可悲”,然后用怜悯的目光和小心公正的态度去对待那些多灾多难的刀剑付丧神。
而现在这样?
——压下从心底升起的愤怒,在审神者面前掩盖住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
三日月宗近低垂的视线落在屏幕上笑着的【今剑】身上,又转移到其握着的滴血的本体、和被本体捅了个彻底的、低敛着眉目的【三日月宗近】。
他本不该有这种强烈的情绪的。
三日月宗近想。
但视频里,他们身上的颜色太鲜艳了。
映入那双新月眼眸里的——明明是讨喜的、现在却格外刺眼的红色,自身的蓝色、发丝的银白色。
这些都是如此的夺人眼目,三日月宗近想,他理所应当。他被这所本丸的‘自己’吸引,被那四个属于三条派的刀剑吸引。
他抬眸想,自己都被吸引了,其他人怎么可能不被吸引呢?三日月宗近又敛眉,遮住了眼底清醒的情绪,却又和视频中定格在最后的‘自己’对上。
真是哪里都染上了红色。
三日月宗近悄然笑了一声。
——你是怎么把自己弄的这股狼狈样的?
他想了想,没想出答案。
三日月宗近慢慢把目光从那冰凉的视频上移开,落到了不远处被灵力笼罩的本丸,看了一会,他又回头,开始寻找着传音者才刚放出来的直播上的人影。
他看到了,不论是‘自己’,还是‘兄弟’、‘友人’。
他的眼睛最终还是回归到了上面配合着其他刀剑厮杀的【三日月宗近】身上,三日月宗近想,见面的时候自己会说什么?
三日月宗近不记得那是执法队里谁的口头禅了,只不过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借用一下,说一声“废物”。
但那不像他。
三日月宗近不大可能会说这种话——至少在他所见到的所有同振里,都是“温文尔雅”的。
所以他可能只会带上温和疑惑的面孔,看着同振,问一句:“你是怎么把自己整得这么狼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