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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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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是莫风?

明明是他夜郎君,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强行闯入她的世界,忍受着她最初的抗拒和冷漠,一次次为她压制寒毒!是他,全力为她追查灭门真相,将自己为复仇准备的所有秘密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

他以为自己已经在她心里撬开了一丝缝隙,哪怕只是交易,哪怕只是利用……可原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吗?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始终留给了这个病弱的师兄?

她的清冷疏离,还有那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为何在莫风面前就能轻易地化为绕指柔?

这种钻心的疼,这种滋味……真的比他在天罗围杀下受的任何伤都要难受百倍!

这份嫉妒和酸楚,来得如此猛烈又如此真实,彻底击碎了他引以为傲的自持与冷静。

夜郎君死死盯着树下那对璧人般的身影,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冒着风险,抛下紧要事务,像个见不得光的窃贼一样潜行至此,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确认她的安危,想远远地看一眼她那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吗?

夜郎君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一头濒临疯狂的困兽,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灼热的痛楚和血腥味。一股难以遏制的暴戾杀意,在他眼底疯狂翻涌,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立刻冲进去,用最残忍的方式将莫风撕碎!

然而,那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却像冰冷的枷锁,紧紧束缚着他即将失控的身躯。

这里是药王谷,不是他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惊鸿山庄的基业,令兰亭山庄覆灭的计划,无数人的性命……都系在他身上,他不能因为一时之怒……而引入变数。

他猛地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两情相悦、柔情蜜意的景象,不去想……那让他心如刀绞的画面。再睁眼时,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所有的痛苦、嫉妒、暴怒都被强行压入了最深的冰层之下,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破碎的狼狈。

够了……真的够了

这份痴念,这份不顾一切的执着,在这般境况之下,竟显得如此荒谬,如此……脆弱不堪。

走吧。

此时此刻,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越快越好。

就在夜郎君膝盖微弯,要从藏身之处纵身跃下之时,一阵细微的说话声顺着夜风飘了过来,清晰地钻进他耳中:“师妹,今日谷中有些闷热,所幸月色正好,不如……我们一同去后山走走?那里清静,也方便说话。”

说话?他想说什么?

夜郎君的脚如同被钉住般猛地顿在原地。

紧接着,楚清荷那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别样的温柔与顺从:“也好……这几日暑热难消,是该到清幽之处透透气。”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某种近乎自虐的冲动瞬间自夜郎君刚刚封死的心□□发出来!

楚清荷答应了!她竟然答应了莫风的邀约!在已经入夜之后,答应和莫风一起去僻静的后山——孤男寡女,还能是去做些什么?

夜郎君鬼使神差地跟在两人身后,莫风要是真的敢……他就当场废了他,顺便再砍掉他一只手!

月光透过山道两旁的茂盛树冠,像细碎的银片般缀在楚清荷与莫风肩头。两人并肩而行,莫风不时侧首在楚清荷耳畔温言软语,甚至还体贴地替她拂开挡路的枝条。楚清荷虽然戴着面纱,但……夜郎君能感觉到,她在笑。

夜郎君几次想要转身逃离,也不止一次想过冲上前去抢回楚清荷,再将莫风那张碍眼到极致的脸狠狠踩在脚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来,或许是心底那点不甘在作祟——这行为本身,就带着一种甘受屈辱的、自我折磨的味道。

山路越走越陡峭,周遭的虫鸣鸟叫也渐渐稀疏。小路的尽头是一道断崖,崖高风紧,散落着不少奇形怪状的岩石,伴着一片在月下摇曳生姿的野花,倒的确是清幽宜人。

莫风突然停下脚步,将脸转向楚清荷。月光把他俊秀的侧脸切成半明半暗,却遮不住他脸上的笑意:“师妹,今天叫你来,其实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三天前我来此采药时,在崖边发现了一朵奇花,很像医书中说的炽火莲,如果是真的……此药可以缓解你的寒髓凝脉。”

“当真?”楚清荷有些惊讶地抬眼,莫风见她动容,笑着引她至崖边,伸手指向悬崖下方一处极其陡峭、几乎无法立足的崖壁:“便是那里,只是藏得有些深,想取到恐怕颇得费一番功夫。”

寒髓凝脉是楚清荷除复仇外最大的心病,炽火莲虽不能根治,却能压制寒毒,为她续命。她当即上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极力向莫风所指之处望去,试图看清那传说中的奇花。

她没有注意到,莫风脸上的笑容已化为一种扭曲到极致的狰狞,那只一直垂在身侧的手,如同毒蛇出洞般猛地运足了内力,狠狠地推向楚清荷毫无防备的后心!

“去死吧,贱人!”

“你——”楚清荷只觉后背一阵剧痛,心中更是惊骇万分。她甚至来不及回头看清莫风扭曲的脸,整个人便如断线风筝般朝崖底坠落!

那一声短促而惊骇的尖叫如同惊雷,劈醒了藏在暗处的夜郎君。所有的痛苦、嫉妒、酸楚在瞬间被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原始的恐惧和愤怒彻底冲垮。他没有想到莫风竟会突然撕开那假意温柔的面具狠下毒手,也已顾不得用理智思索任何事情!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个急速下坠的身影,脑子里也只剩下一个念头——救她!不惜一切代价救她!

夜郎君的身影如同离弦的黑色怒矢,从藏身处暴射而出!他如同扑火的飞蛾,紧随着那道坠落的身影,义无反顾地纵身跃下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抓紧我!”夜郎君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强健有力的手臂环抱住楚清荷纤细的腰肢,猛地将她搂入怀中。急速下坠带来的强烈风压几乎让他窒息,但他仍旧眼尖地瞧见下方崖壁上斜斜伸出一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异常粗壮虬劲的松树。

藏在袖中的银丝瞬间激射而出,牢牢缠住松树枝干。夜郎君将全身内力灌注于臂,五指成爪,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抓向那根最粗壮的树枝!

夜郎君闷哼一声,眼中戾气更盛。

他终于在身体被下坠之力彻底拖垮前,凭借着非人的意志力和强悍的功力,硬生生止住了两人下坠的势头,悬吊在了那根剧烈摇晃的树枝上——尽管代价是当场虎口崩裂,手上顿时鲜血淋漓。

他们如同惊涛骇浪中一叶随时会倾覆的小舟,就这样摇摇晃晃地悬在半空。

“夜郎君?是你……”楚清荷惊魂未定地抬头,正与他四目相对。他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如今燃烧着熊熊怒火,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后怕。

“抱紧我,敢松手的话……就杀了你。”夜郎君的胸膛剧烈起伏,心脏在她耳边如同战鼓般疯狂擂动。鲜血顺着他袖口滴落在楚清荷鼻尖上,带着温热的触感与刺鼻的锈味。

这威胁其实毫无威慑力可言,楚清荷一旦放手,便将立时死无葬身之地。

但此时的楚清荷也早无暇顾及这些,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夜郎君那双充血的眼睛所吸引——那里有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和想将她牢牢锁住的疯狂。

“好啊,好一对亡命鸳鸯!”

莫风的声音自崖顶传来,那语声因为极致的怨恨而变得尖利扭曲,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楚清荷!你果然和他早有私情!你这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贱人!我早就发现你和奸夫暗通款曲,却还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的模样,药王谷的清誉,都被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败尽了!”

“你对我说什么寒毒难愈,命在旦夕,不曾想过男女之事?全是放屁!你不过是早就变了心,看上了这个来路不明、面目狰狞的邪魔外道!是不是觉得他武功高强,能护着你?能替你报仇?你说啊!”

此刻的莫风唾沫横飞、面目狰狞,哪里还有半分平日温润如玉的药王谷大师兄模样?

“楚清荷!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你以为我毫不知情?你在我病榻前装模作样地照顾,背地里却与他做那苟且之事!你这副冰清玉洁的样子装给谁看?我看你骨子里就是个下贱胚子!”

“你住口!”夜郎君忍着钻心疼痛,运起内力,咬着牙向崖顶吼了一声。他低头看向怀中的楚清荷,在月光下,她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更糟的是……她手脚冰凉,浑身颤抖,身体似乎比寒髓凝脉发作时还要冷上千百倍。

她刚刚经历了最亲近之人的背叛,此刻命悬一线,却还要承受如此不堪的羞辱。

“别听他的疯话,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没有……私情。”夜郎君深吸一口气,柔声安抚着怀中颤抖的人儿。莫风的辱骂在他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般无力的发泄,但楚清荷眸子里死寂般的灰败和令人心碎的疲惫,却让他瞬间心如刀绞。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周,试图寻到任何一条可能让他们逃出生天的活路。

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以他的轻功和此刻爆发出的求生意志,若只他一人在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此刻,还有楚清荷在他怀里,她骤然遭逢剧变,身心皆受重创,已然无力自救。

若坚持要带着她……恐怕他们两人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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