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敢在一位医生面前闹,尤其这位医生还是那种你若听不懂我的劝告,我还稍微精通一些拳脚。
在座都是聪明人。
纠葛再如何复杂,如今的筹谋都已经失败了。
董卓入京,局势已经坏到了一定的程度。
现在争吵也争吵不出什么结果来,毕竟谁也不愿意说。
……真的是。
钟遇安置好三人。
等到三人看起来勉勉强强正常了,日子倒也到了春初。
“小荀老师。”钟遇离开的时候对荀攸道,“您……也谨慎一些,千里迢迢的去刺杀里八华的人,您……”
钟遇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钟遇整个的想法就是,我们辟雍到底还是没有正常人了。
——学宫宫长陈宫什么身份不提,总归不是一个普通学宫老师。
——已经辞职的孔融,板正严肃的不像一个正常人。
——小荀老师,耳朵听不清也就算了,将和谋的仙人杀了也算了 ,怎么去刺杀里八华啊?
荀攸不说话,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学生。
阿婺从荀攸背后出来,朝钟遇亮晶晶的点头。
——钟遇前些时候受令狐茂所托,来瞧瞧长安的广陵王赈灾。
说是瞧瞧,也当真是瞧瞧。
瞧见小荀老师的时候还很有礼貌的打了招呼,知晓阿婺是老师收养的女儿,自觉备礼不充分,特意挑了一番礼。
等到他备好礼赶到,呃?小荀老师和师兄下狱了?
没关系,等我稍微运作一番。
——打开牢房魂都要飘了,小荀老师你女儿要上吊了你管不管啊!!!
了解情况后。
“小荀老师,学生去隐鸢阁一年也不是白去的,瞧着,我去杀给你瞧。”
钟遇站起身,腰间冠军剑震动。
剑气如虹,艳艳绝世。
“剑来。”
剑风吹起衣袍,剑阵轰然落下。少年人嘴角带着笑,几乎肆意风流。
——荀攸那个时候说不准是什么心情,是松一口气,还是失落。
——原来她身边已经有人了啊……好像迟了一步。
不,应该是迟了很多很多步。
原来那个走在文若旁边的少年,温润的几乎看不见锋芒,可当一朝拔剑……原来已经是少有敌手了。
“啧……想要逃?又能逃到哪儿去?”钟遇手中剑动,银色的水流自他周身出现,追寻而上!
他那双眼睛如似冰冻。
“汝……”被困住的东西几乎不可置信,“是谁?”
银色的水流化成一把长琴。
“归不知,开阵。”
钟遇不答,而是手以扣弦,弹出第一个音!
“巫子……哈哈哈,你能支撑多久?”那东西还不死心,在被银色的琴弦切割的时候问,似嘲弄,又似发现了什么,“你的身躯在碎裂……你终究还是会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家伙!”
“仙器……哈,你没有吃下仙胎,这更本不是仙器——这是只你的……唔!”
钟遇慢条斯理的将手从琴上移开。
银色的流水从他指间消失。
除了特意护着的两个人——此地已经变成了飞灰。
“无事了。”钟遇朝两人轻笑。
长琴化成流水,银色的流水安静的爬上青衣,缓缓的化成银色的纹路。
——是一方山水楼台。
“你上头起来也是什么都不顾的性子。”荀攸道,“我会让奉孝文若多看着你一些。”
“小荀老师。”钟遇无奈又唤他一声。
“同他交战,他会动用仙器吗?”
“不会。但是你要面对的,是一位强劲的对手。”
“有多强?”
“顶尖的谋士,同时也是,一位顶尖的将才。”
现在,顶尖的谋士将才,身份是一位顶尖的医者,在苦口婆心的给他的亲亲同窗,亲亲竹马,亲亲挚友解决心理问题。
大失败。
怎么说呢,都没有嘴。
钟遇对待人际关系很慎重,但慎重并不代表他不会说。
他的小心思全藏在点点滴滴里面,送的礼物也是得让人一眼看得出他心意的那种。
喜爱自然也是会说出来。
——不说出来,怎么在人心里留下多少痕迹呢?
说出来,才能有痕迹啊。
钟遇理解他们的含蓄。
但是——
喜欢一个人,不说,是等着当苦情男二吗,等着人辛辛苦苦回心转意吗?
奈何三人都不愿说。
钟遇能够在各种复杂的关系里面如鱼得水,却也不能代替他们开口。
有些事情得需要自己亲自去说。
就像他和周瑜之间,决裂啊,也决裂的和没有一样。
藕断丝连,强硬的撕开,斩开——
也会是这样彼此都很狼狈的样子。
一个浑身都是刺的家伙,怎么在学宫里的第一日,对我的亲近……好似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最拒绝不了他。
真的很奇特啊。
钟遇靠在长廊上想。
明明我们,是想要对方死的关系。
缘由——
大概都是,对方太麻烦,太不可控,死了干净不是?
钟遇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棋子都慢慢布下了,现在说那些有的没的,太可笑了。
他要去洛阳一趟。
钟遇叹口气,真的麻烦。
董卓入京虽是袁氏引入,实际上,等到他入京之后,干什么都不归袁氏管了。
手里有兵,心上不晃。
何进袁氏迎董卓入京,殊不知是引狼入室。
……不。
钟遇心道,如果不是董卓的印象在后世太过深刻,他大概也会觉得这一步说不准也是一步好棋。
——用军队以解决十常侍,再以此来威慑何太后和当今陛下,何进和袁氏借此近一步扩大各自的势力。
可是,消息走露了。
——不知任人给十常侍走露了消息,宦官暴动,杀大将军何进。
袁氏自在这场混乱中自也是损失了不少宫中人手,可无论如何,董卓入京已经彻底的成为了定局。
钟遇落下一子,撑着下巴看棋盘。
并州军队拦不下董卓进京的脚步,吕布叛变,绣衣楼虽遍布,却到底底蕴大部分在这洛阳。
——来不及出兵,天子被挟持已经成为了必然。
整个大汉,并州军刚和董卓的凉州军打了一架,幽州那边公孙瓒无利不起,刘虞不善领兵。
其余地方……益州刘焉那边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其他的几位刺史要不赶不过来,要不没有心力。
何况徐州那边的刺史陶谦,和广陵并不对付,双方都想要双方死,陶谦巴不得广陵王就这样死了。
——我想取兖州啊,还得一步一步瞧,不过不急,混乱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候。
让水再混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