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睡醒的头重脚轻告诉他,是的,有这么冷。
即使昨晚把被子全都翻出来盖上,他也冷醒好几次。
完蛋,自己生病最会折腾人了。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年幼时生病把老爹折腾的:病好了马上把他送去对角线的邻居家住,声称不想再见到他。
林青翻出厚衣服,准备趁早去找校医拿点药。
没料到刚出房门就遇到斯德。
“生病了?”斯德瞧着他裹得跟个球一样,红红的眼底一片迷茫。
林青不回,准备用行动表示自己的身体素质,没想到刚打出一拳就来了个三连喷嚏。
打完更晕了,他扯过茶几上的纸巾,准备出门。
斯德拉住他的衣角,感受到阻力,林青后退几步。
冰凉的手轻轻贴在脸颊,接着是额头。
林青贪恋着温度,在斯德放下手后双手拢着,像取暖人似的捂着冰手。
“烧的很厉害,我带你去校医室?”
看到面前的病患点头,斯德返回房间又带了件大衣出来。
“穿这件,里面绣着魔纹,保暖。”他说着,帮林青把身上厚重的外衣脱下。
“受寒,要打两天针。”
校医取走林青的体温计,放在灯光下看了眼说道。
“我给你开张假条吧,白天的选修课可能上不了,你下午想上课吗?”
林青没力气摇摇头,他现在烧的很难受,脑袋晕乎乎的。
别说是上课了,光是理解别人意思都要花费不少时间。
等会叫兰迪带张小人去,洛云给自己的还剩下几张?不记得了,自己灵力被封可得省着点用。
斯德扶着他找了处座位窝着,又用手碰了碰滚烫的额头。
林青向后仰,看到人不解的眼神解释道:“你离我远点,别被传染了。”
斯德摁住他的手说:“不会,我身体素质厉害多了。”
林青不想理他,“你该去上课了。”
斯德反问:“你确定不要我陪你吗?”
林青难受的吸了吸鼻子,哑声道:“你先去上课。”
“那我把小白带过来陪你?没事,今天估计不少人受寒,教授会体谅的。”他给林青拢了拢身上衣服后走出了校医室。
此时校医也配好了药,看着孤零零坐在位置上的林青讶异道:“你朋友呢?”
“他回寝室去了,我这个病……”
“你放心吧,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不少学生发烧,老实吃药接受治疗三天就能好。”
校医晃晃手上三大瓶的药水,熟练的林青扎针。
“医生帮我朋友看一下!他发烧了!”
门外有焦急的声音响起,校医给林青一个眼神后出门问诊去了。
林青抬头看着空中挂着的三大瓶不同颜色药水,又向窗外白皑皑的景色看去。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翠绿色的世界披上一层银霜,放眼望去宛如云端之城那般。
外面没出太阳,看样子晚点时间还会再下一场。
斯德推开门,他一只手在大衣扣子前托着小白,胸口处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另一只手抱着纸袋。
此时的小白正老老实实的趴着,跟个毛绒挂件一样。
“我去食堂给你带了一份南瓜汤。”
他放下小白,从纸袋里端出一个纸碗,打开,里面是香甜的小南瓜。
“你吃饭了吗?”林青单手接过,问他。
后者从纸袋里抓出两个牛角包,对着晃了晃。
房间一下又陷入了安静,只剩下进食声。
暖乎乎的南瓜汤下肚,林青恢复了些力气。
轻轻调整了下坐姿,试图单手拿勺子刮南瓜瓤。
斯德接过,帮他弄好后重新放在他手上。
“你什么时候去上课?”林青不自然的开口,移开视线不去看南瓜。
“这么着急赶我走?伤心,去流眼泪瀑布了。”
林青白了他一眼,对他装模作样的伤心表示无语。
好在斯德也没打算多留,调侃几句后出门去教室了。
一上午的时间让林青意识到了校医口中面对寒季发烧的‘熟练性’,光是一个小时内就来了至少三批受寒发烧的学生。
症状有轻有重,轻的开了点药就能走,重的……他看了眼躺在病床上头顶冰袋烧的不省人事的学生。
校医室被设置了一个合适的温度,不会感到热和太闷,也不会感到过于寒冷。
小白已经在他的怀里睡熟了,斯德把它赶来陪林青打发空闲时间,没想到是这么个打发法。
——
“下午回去趁着有时间好好睡一觉吧,”校医将分装好的魔药装进纸袋子里,“晚上会复烧一遍,建议让你的室友照顾一下,烧完就好了。”
林青抱着小白,手背上还留着洁白的输液贴,斯德在前面替他拿东西。
“先吃饭还是先回寝室?”他转身问道。
“回寝室?毕竟...”林青话没说完,怀里的小白肚子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
他看了眼一脸无辜的白大王,扶额道:“去食堂吧。”
光是从教学楼走到食堂,再从食堂走回寝室就花光了林青所有的力气。
他几乎是吊着一口气回到了自己房间,看着熟悉的环境,疲惫接踵而来。
校医说魔药要在打完针三小时后喝,林青看了眼时钟,不太确定的叮嘱小白:“要不?你来叫我?”
好歹也是开了灵智的动物,虽然看不懂数字,但是林青给它比划了下时针大概的位置。
小白确定的点点头。
给了他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眼神。
委托完所有事的他坚持不住的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后疲惫的闭上眼。
几点了?林青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看着漆黑的房间才想起来自己睡前叫小白把窗帘拽上了。
回想起那个小耗子跟毛毛虫一样一扭一扭的把窗帘扯到边界,空档的内心多了几丝笑意。
他掀开被子起身将窗帘拉开,顺便看了一眼时间,很好,自己睡了快五个小时。
刚好赶上饭点,怎么说呢,自己还怪会醒的?
“小白?”
他哑着嗓子在空荡荡的房间开口,回答他的只有德拉在纸盒里翻滚的声音。
跑哪去了这小子?
林青纳闷,蹲下身把德拉从盒子里解救出来。
按照纸袋里的说明书方式将几种不同的魔药喝下,林青打算休息一会就去吃饭。
洛云他们寄的泡面还有几包剩的,这时候倒也方便了林青。
敲门声从背后响起,林青回头开门发现是斯德正带着一个纸质饭盒站在门口,忘了说,肩膀上还趴着身上带雪的小白。
“我就说你跑哪去了,寻思房间呆不住了是吧?”林青没什么脾气的念叨几句。
“是我叫它不要打扰你的,校医说了你需要休息。”
斯德将手上的饭盒递到林青身前,“我给你打了些适合生病吃的食物,另外,食堂免费发放了一碗防寒汤,你等会也喝了吧。”
说不感动是假的,林青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接受了斯德的好意。
“等你生病的时候我也要给你打饭。”他低头念叨着,错过了斯德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好吧,我会期待生病的时候,不过不是现在。”
——
林青是在晚上大概十点多烧起来的。
有校医的提醒,所以真烧起来时也没那么慌张。
床头柜上有事先放好的温水和魔药,以及没有什么事但就是想凑热闹的德拉。
他晕乎乎的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望向天花板。
眼角余光看到了一小块洁白的裙摆,宛如铃兰花那般垂在床畔处。
烧的好啊,烧得自己都看见老妈了。他眯着眼,费力的翻身去摸索床铺上冰凉的地方。
该死的,怎么就忘记放冰袋了。
这下不会真要烧坏脑子吧?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就着浓重困意睡了过去。
虽然说成烧晕过去更合理。
再次醒来时脑袋上顶着一个冰凉的包袱,书桌上的灯也被调成了温和不刺眼的状态。
“醒了?”温暖的手抚上林青的脸颊,这下把他闷了一下午的限定·逆反·杠精心理给勾了出来。
他费力的蹭开斯德的手,半眯着眼,不知是在看斯德还是在看床头柜。
“起来喝药,喝完继续睡会,病就能好。”斯德将倒好的药水放到床头柜上,看这架势,似乎一直坐在床边等林青醒。
病患烦躁的“啧”了一声,选择用行动拒绝拼药邀请——他一扭一扭艰难地翻身,用背面面对斯德。
“听话,”斯德将人重新团回面对床头柜的姿势,俯下身贴着林青的脸轻声问道:“喝了药才能好,不想去后园参观了?”
林青将半张脸都埋进枕头里,伸出手将另外半张也遮住。
过了半晌才轻声开口:“好苦。”
不想喝。
“给你带了糖,先把最苦的那个喝掉好不好?”斯德说着准备起身去拿药水,只是他不清楚哪瓶难喝些。
“不要!”林青声音大了点,里面充满了抗拒。
看着斯德疑惑的眼神,他别扭开口:“你弄我头发...跟撸狗一样...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越说越委屈,越说越生气,他又想自闭了。
斯德赶忙制止他的动作,捏了捏他的脸笑着:“你不是报复回来了吗?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林青又哼哼唧唧不说话,只是眼睛还带着不满的看向他。
“我要去后园,我不想吃药。”他试图通过把自己锁在被子里来逃避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