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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水调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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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塞尘起,胡骑猎清秋。

汉家组练十万,列舰耸高楼。

谁道投鞭飞渡,忆昔鸣髇血污,风雨佛狸愁。

季子正年少,匹马黑貂裘。

——辛弃疾《水调歌头》

陈蓬当即命身旁坐得离他最近的士兵脱下他身着的麻布衣,将脱下的衣服绑到了自己脸上。

“唉,将军……”那士兵摇了摇头,拿下陈蓬绑在脸上的麻布衣,自己撕下一小块,作为陈蓬遮挡五官的面纱。

“叫会水的士兵快些跳水逃命。”陈蓬道。

“将军,来不及了。”那士兵低声道。

陈蓬慌忙伸头去看——自船前方只剩下一只待查的客船了。

韩通对郑畴摇了摇头,郑畴于是放行。

先前,楚、景分界时,楚国在桂、黔边界修了一堵城墙,郁水流过处,墙上有一半月牙形的墙洞供商船通过。傍晚,搜查的兵将会控制机关使墙洞关闭。

陈蓬将行船至墙洞里头,郑畴拦下了他的船:“我们奉命对过路商船进行搜查。”

“您是郑将军吧?”一名士兵探出头来,“我们久仰您大名。一直听闻您英明神武、治军有道、声闻邻国……”

郑畴正听得得意,韩通不咸不淡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是,说的很是。”郑畴神色忽而肃然了,“搜!叫船上所有人出舱来!”

船上的士兵未多作抗拒,任凭楚军搜查。

韩通看着蒙面的陈蓬:“可否摘下你蒙在面上的破布,令我看看你的真容?”

“我的脸,在一次火灾之中毁了,满面伤痕,不堪入目。”陈蓬粗着声音说道。

“无事,我阅人已多,见过的长相吓人的人数以千计,不会被你满脸的伤痕吓到。”韩通俯下身,因伤势尚重,他的脸色微微泛白,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虚弱。

“我绑上这破布时脸上血迹未干,这破布早已与我的血肉连到一处了,摘不下来。”

“摘不下来吗?”韩通微笑着,命身旁两个小兵上船去摘陈蓬的破布面纱。

陈蓬缓缓起身,站到船头,做出要迎接那两个小兵的样子,而后身子微微一晃,将跌倒到水中时,那两个小兵中的其中一名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陈蓬用力踩了那个扶他的小兵一脚,装作被他的脚绊倒的样子,再次向水中跌去。

这一次,他成功了,溅起了一丈高的水花。

那扶他的小兵也跟着跳入水中要捉住他。陈蓬拼了命一般地划着水向前游去。那小兵急中生智,拿住了陈蓬的脚。

陈蓬动弹不得,那小兵亦无法前行。

这时,郑畴也跳下水去,在小兵的牵制下,他三下五除二地拿下了陈蓬,并将他带上了岸。

在郑畴的控制之下,陈蓬只得任由小兵摘下他脸上的破布。

“是他。”韩通道,“正是他劫了我的货船。”

辩,似无可辩。

“为何劫我楚国的货船?”郑畴问。

“将军,我,是山上的寨主,我和我的弟兄们靠抢劫各个江口过往的船只赚钱。看你们开过来的船上货物多,见钱眼开了。”

“连朝廷的船都敢抢,你这个寨主胆子可真够大的!”郑畴狠狠地说道。

“我哪知道你们这真是朝廷的船啊?”陈蓬表情浮夸,“你知道,每天假称自己的船是朝廷派来的人有多少吗?”

“既然是劫财来的,为何还下令放火箭烧船?”发问的是韩通。

“我抢不到钱,也不允许钱留在你们手上,不行吗!”

船上的士兵皆笑。

“那为何要去景国?”郑畴望着半月牙形的墙洞。

“我在楚国抢腻了,去景国不成吗?”

韩通转着白菊伞,忽而笑了:“脱下你外面的衣服,给我看看。”

陈蓬立即照做了,脱下衣服,他还转了一圈,得意扬扬地说:“你们瞧,我穿得破破烂烂的,不为劫财,又为什么?”

韩通轻轻一笑,在他怀里摸索出了一只虎符。

“这是什么?”他将虎符放在陈蓬视线的正中央。

船上的士兵面色都凝固了。

“这是什么?”陈蓬充楞道。

“我在问你,这是什么?”韩通把兵符握在手掌心。

“啊?将军,我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陈蓬讪讪地笑着。

辩,已无可辩。

“把这两船的人统统拿下!”郑畴一声令下,便有成群的兵将登上木船。兵刃交接声不绝于耳。

无涯已在黔州上岸。

她四顾许久,遥望江上,未见陈蓬的船只驶来,已有不祥的预感。她衡算着当前的利弊得失,终于,独身向县衙而去。

“我是孝成公主!”无涯向门外的捕快掏出怀里的虎符,“让你们的县官出来见我!”

捕快立即进去通报。

“近来,我总是睡不安稳。”晨辉宫里,徽瑶斜卧榻上,与许经由说着话。

“可是为孝成公主劫楚国货物一事?”

“他们沿着都泥江顺流而下,到楚国境内劫楚国的货物,这着实太险了。”

“都泥江那儿是处隐患。”许经由道,“今日,孝成公主能假扮成商人从那儿进到楚国境内,明日,楚国的士兵也能假扮成百姓进到景国境内。”

“我明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说当前。”

“是,陛下英明。”许经由稍稍低头。

“你说,无涯如失败了,会如何?”

“以孝成公主的特殊身份,在楚国,除了楚国皇帝,无人敢杀了她。”

“是啊,无人敢杀了她……”一点忧色,在徽瑶目中沉淀,“你以为,楚国那边,又会怎样对待我们景国呢?燕国又会如何?”

“楚、燕会如何,关键在于,孝成公主等人有没有留下证据,让楚国人明白,劫货船的是我们。”许经由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没有留下证据,那么楚国无法向燕国交差,我们景国不至于卷入其中;可若是留下了证据,那么就麻烦了。”

“是挺麻烦的。”徽瑶看着许经由。

“是,陛下英明。”

“我不过重复了一遍你说过的话,怎又得了‘英明’的称赞?”

许经由不作应答。

“你退下吧。”徽瑶合上双眼,“朕想休息一会儿。”

许经由行了一礼,告退。

他才走到门边,有一内侍进来通报道:“陛下,黔州有报,孝成公主在黔州。”

徽瑶惊而坐起,命人再将许经由唤入。

“奏章上说,孝成公主与陈将军等人在桂黔边界被楚军识破并拦截,唯孝成公主一人逃脱。”徽瑶翻看着奏折,“你有何问题吗,许卿?”

“臣无甚问题。”许经由答道。

“没有问题?”徽瑶似笑非笑,“我军为何会被识破?孝成公主如何得以逃脱?为何她逃脱后会到黔州,而不直接回京?”

“是,陛下英明。”

徽瑶摇了摇头,继续看奏折:“还有,黔州节度使管豫章上书,请求调兵候楚军至。”

“依照本朝的规矩,节度使调动兵马可以不必经过朝廷同意。”许经由道。

“管豫章还说,他如果将黔州的兵调到了别处的州道上,希望朝廷不多做追究。”

“他就这样肯定,楚军不会从桂、黔边境攻入?”许经由似问又非问。

徽瑶只笑不言。

几日后,千秋节至,景国君臣迎来了楚国使者。

“楚国使节见过景国皇帝。愿景国皇帝,得不偿失。”

楚国使节这句含讥带讽的话一出,景国朝臣颇为惊动。

徽瑶微微一笑:“朕有何愿?”

“陛下希望着,燕、楚断交。”

“你从何揣度朕的心意?”

“陛下或许知道,你那位以身试险深入楚国境内劫我船只的将军,已经被我们扣留了。”楚国使节似笑非笑,“臣奉劝陛下,早日归还楚国的货物为您的将军消灾。”

“朕何时派过将军劫你们楚国的船只?”徽瑶轻轻举起酒盏,“朕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原没想到,陛下竟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女人。陛下如无法归还我们楚国的货物,也可,拿景国的土地换!陛下如不肯主动交出景国的土地,那我们只得派士兵带走你们赎回你们的将军该用的土地。”

话既至此,使节前来的目的已昭然若揭。

“今日是景国的千秋节,陛下的生辰,何必谈论兵器肃杀?”兵部尚书刘允连忙出来打圆场,“楚国使节还未为陛下祝寿呢。”

“是,我代表楚国向景国皇帝祝寿。”楚国使节依着刘允的话,对徽瑶说,“愿景国皇帝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然而,席上,景国君臣虽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无不想着陈蓬被俘之事。整场宴席的气氛变得格外奇异。原本属于这场宴席的欢快热闹的气氛,却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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