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睁眼，闹铃声响彻耳畔，胸口处仍在剧烈跳动。
盯着天花板发呆了好半晌，毛利兰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家里。
原来是梦啊。
抬臂搭在额前，随手按掉扰人的闹铃，她心有余悸地深呼吸几口，才起身下床。
身体里有黑气这件事并没有给她生活带来太大影响，她如往常般刷牙洗脸，准备早餐，随后拎起自己的小书包出门，离开时却见目暮警官的车正好停在楼下。
什么事能让目暮警官一大早就来找爸爸？
她有些好奇，但没有多问，打完招呼便匆匆赶往学校。
帝丹高中打响上课铃同时，小玉打着哈欠准时踩点走进教室。她似乎一夜没睡，眼下挂着乌青，坐到位置上就将书包一甩，趴在课桌上补觉。
毛利兰没有打扰她，还顺手给她也做了份笔记。小玉这一觉直睡到上午最后一节课才醒，睁眼见到的便是前方女孩认真记笔记的背影。最后一节课是数学，不算是她的强项，她也没什么学习欲望，老师讲的知识点对她来说枯燥又乏味，无聊之下于是开始盯着毛利兰的背影发呆。
她在想那朵玉兰花的含义。
从小到大她几乎没什么朋友，最根本的原因便是她和同龄人没有共同语言。龙叔总希望她能像普通女孩子那样成长，但她高中毕业后并没有选择读大学。而是剑走偏锋，用了仅一年时间就凭借过硬的身手和业务被十三区录用，成为了十三区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警探。
她从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走的路。她喜欢冒险，喜欢刺激，喜欢追逐，更喜欢与黑恶势力对抗，梦想着未来要做一个像龙叔一样的大英雄。
这是一条独属于陈小玉的路，也是她生来就该做的选择。
会是因为她吗？
她思绪有些飘忽。
会是因为毛利兰，她将来才放弃了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原则，放弃了自己原本所选择的道路吗？
她对自己推论的结果感到难以置信，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个会轻易放弃原则的人，但对疑似未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想不出原因。
难道真是受了黑气影响？
“小玉。”
“陈小玉！”
“陈小玉同学！”
脚上被轻轻踢了一下，沉浸在思绪中的小玉才陡然回神：“是！”
负责教数学的川崎老师站在讲台上，一双桃花眼笑眯眯望着下方。
“能告诉我是什么人让你在上课期间还想得如此投入吗？”
小玉：“……？”
她下意识往前方毛利兰身上看了一眼。
“哦~”
川崎了然。
“毛利同学真不愧是帝丹高中最受欢迎的女生，连我这个帝丹高中最受欢迎的男老师都自愧不如，难怪陈小玉同学在回答问题的时候都被吸引走了目光。”
教室爆发出哄笑，作为从小到大三天两头就要求被叫家长的“问题儿童”，小玉对周围的取笑倒是表现淡定，反倒是毛利兰耳廓通红。
三好学生的脸皮果然都薄。
她漫无目的地想。
川崎也没再刻意为难她，又调侃了两句便让她坐下，早上的课程就这么有惊无险地度过。
……
食堂。
自小玉转学来后，聚在一起吃饭的就从原本的毛利兰、园子和世良三人变成了四人组。
“小玉，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见她眼下还有淡淡乌青，毛利兰忍不住担忧：“是为了那些黑气的事？”
小玉摆摆手，“倒也不全是，主要是……”
她突然顿住，视线落在玻璃门外的那道身影上，其余三人也顺着她视线望去。
“成龙先生？”毛利兰不解，“他怎么到学校来了？”
小玉瞬间想起学生时期被“叫家长”支配的恐惧。虽然已经成年并毕业，但学校就有一种称为“降级”的叠加buff，无论多年后你身居什么样的高位，再次回到校园还是会忍不住害怕。
就为了她上课睡觉和没认真听课这种事，不至于被叫家长吧？
“应该是为了下个月的文化祭。”
世良扫了眼和成龙交谈的几人，“那几个都是学校的历史老师，你叔叔不是考古学家吗？文化祭里就有文物展览这一项，估计是请他来帮忙的。”
不是叫家长就好。
小玉暗暗松了口气。
“对了小兰，你知道《暗夜男爵》这本书吗？”
“是新一爸爸写的连载系列的小说。”毛利兰问：“怎么了吗？”
“老爹说有东西从里面跑出来了。”
“哎——？！跑、跑出来了？！！”三人震惊。
见周围人目光纷纷落在她们这桌上，园子压低声音：“书里也有恶魔吗？”
“不是恶魔。应该是字灵。”
“字灵？”世良好奇：“那是什么？”
“在中国，字灵就是从文字中诞生的一种精灵。”
小玉想了想，又补充道：“类似于日本的言灵。我和龙叔都觉得是字灵，但老爹和特鲁觉得跑出来的那个更像是言灵。”
园子听得有些晕，“这两个有什么不用吗？”
“在日本传说里，言灵更像是一种妖怪。”世良思索道：“精灵的话应该就不一样吧？”
“对的。在中国，字灵是温和的，不会伤害人，一般人也看不见它。不过它们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因为创作者的过度倾注而被创作出来。”
小玉刨了口饭，满嘴都被塞得鼓鼓囊囊，却还不忘跟三人解释。
“老爹怀疑是上次从小兰身体取出明塔将军黑气的时候，被书里的东西感应到了，才会借助明塔将军的黑气跑出来。但老爹和特鲁昨晚试了一晚上，都没办法找到那个东西的踪迹。”
“它会杀人吗？”
“字灵当然不会，言灵就不好说了。”转头又朝身旁的毛利兰道：“所以老爹让我们两个这几天要小心一点，我们体内都有那东西喜欢的黑气，很有可能会被盯上。”
“我、我可能已经被盯上了。”
她将自己昨晚做的梦跟三人说了一遍，掏出手帕顺手擦了擦小玉弄脏的嘴角。
“它没有五官，但确实是暗夜男爵的打扮。”
小玉将目光从那块沾染脏污的手帕上挪开，转头又开始刨饭，但这次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日本高中的科目不算少，但下午放学却很早。见毛利兰三人放学后各自去了社团，小玉想了想，到底还是报了空手道社旁边的剑道社。
高中生的生活贫瘠又一成不变，社团活动大概是唯一的乐趣。就当再多一项技能好了，她如是想着。
一天就这么平稳无奇地度过。
晚霞遍布天边，毛利兰挥手和小玉等人分别，到家时才发现毛利小五郎并不在。想到早上目暮警官来找过爸爸，多半又处理案件去了。她没有在意，吃完饭便回到房间开始做今天的功课。
月上梢头夜渐深。
寂静的屋内只能听到笔尖划过课本传出的沙沙声，房门虚掩，客厅忽然传来奇怪声响。毛利兰笔尖一顿，侧耳聆听，果然听到鞋面摩擦过地板的响声。
爸爸回来了？
想到白天小玉的叮嘱，她没有立即出去，而是小心将虚掩的房门关上，透过底下门缝往外看，却只看到一双穿着西裤的黑色皮鞋。
不是爸爸！
惊骇之余手肘撞到一旁发出声响，黑色皮鞋当即调转方向。
妖怪也怕空手道妖怪也怕空手道妖怪也怕空手道！
如此反复做了好几遍心里建设，毛利兰小心翼翼挪到门后，心脏跳动的剧烈声在安静的卧房内愈发明显。
她咽了口口水，从未觉得从客厅到自己卧室的这段路如此漫长。门把转动的一瞬间，她把心一横，眼一闭，抬腿狠狠朝来人踢过去。
“啊——！”
好熟悉的声音。
她睁开眼，却见毛利小五郎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
“爸爸？”
兰错愕，“怎么会是你？！”
“除了我还能有谁？”
毛利小五郎揉了揉险些被踢断的脖颈，“我就是听到声音过来看看，你怎么一言不合就用空手道。”
“对不起爸爸，我以为——”
她顿住，目光定在毛利小五郎脚上，心中警铃大作。
见她不言，毛利小五郎追问：“你以为什么？”
毛利兰没有回答，面色紧绷，身体缓缓朝窗户方向挪动。
“怎么了小兰？”
“毛利小五郎”步步紧逼，“我是爸爸啊，你躲什么？”
她咬牙，随手抓起一样东西便朝对方砸过去，“毛利小五郎”抬手挡住，放下手时却变成了暗夜公爵的模样。她见此也没有犹豫，转身便从毛利侦探事务所的三楼一跃而下。
夜虽深，路上行人却还不少，但她不敢往人群里跑。“暗夜男爵”摆明了是冲着她来的，她不能连累了其他人。
破空声从耳后袭来，毛利兰险险躲避，对着已逼至身前的暗夜男爵就是一脚。对方反应迅速，不退反进，拽住她脚腕便是一抡。
后背砸在地面上激起不少尘土，顾不得身体上传来的疼痛，眼看暗夜男爵的攻击再度袭来。她就地一滚，反手撑起就是一记扫堂腿，见对方向后跳开，毛利兰没有犹豫，拔腿继续狂奔。
暗夜男爵紧追不舍，抬手又是一枪，汽笛声自身后响起，子弹被打进车身。她抽空往后看了一眼，见驾驶车辆的竟是安室透。
安室技巧熟练地将暗夜男爵逼退，随即打开一侧车门。
“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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