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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这个别扭的主人还是没有原谅自己，马儿故意道：“那等主人想喝了，我再去捉鱼。”

“你敢？我不许。”白念乔大声阻止马儿。

咸城内及周边的河湖虽然冬日也会结冰，但冰层并不结实，每年都有因为想去冰河里捞鱼而掉进冷水里死掉的人。

听懂天象地理的臣属们说，冰面的厚度和结实程度原本就难以分辨，城内外的贫民何其多，每年都有因为想要到冰面捉鱼而掉进水中冻死的人。

这是上次马儿带回鱼给白念乔后他才知道的事情。因此，这次知道马儿出门后先是担忧又是生气，只因为他已经叮嘱过马儿这样太过危险，没想到他还是不顾危险，又去了。

马儿明白他不过是借着生气来伪装自己。

长久以来，因为高高在上和孤独，白念乔已经知道该如何正常的表达关怀。

看着这样的白念乔，马儿怎么能不心软？他低声道：“如果你吃了，我以后就再也不会去了。”

“真的？”白念乔看着马儿。

马儿点头笑道：“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主人？”

白念乔接过饭食，轻哼道：“你这个人看似乖顺，实际上胆子大得很，一身的反骨。我才不要相信你。”

话虽如此，白念乔还是乖乖吃了饭和鱼。这鱼肉果然足够鲜美，鱼汤鲜甜正好，从口腔喝下去，一直温暖了肠胃，连疲乏的身体都感觉好上很多。

吃完饭，白念乔在屋内乱走，同时伸展着身体恢复体力。

同样吃完了饭的马儿进来，问白念乔身体怎么样了。

白念乔哼哼：“有些力气了。”他坐回燎炉旁的皮毛褥子上，招手让马儿过来，托腮思考了一会儿，脸颊泛着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开口问道：“那日你对我，究竟做了什么？我先是不舒服，又觉得很好。”

他这样问，马儿更是羞红了脸，一时间额头的汗都滚落了下来。

没想到白念乔是如此的不谙世事，马儿慌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同白念乔解释，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

憋了半晌，马儿只好道：“那主人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白念乔回想起来，悻悻道：“刚开始觉得身上像要爆炸，你抱着我的时候就舒服一些。等你……”

便是再不谙世事，白念乔也知道那是不太好直接说出来的，因此顿了顿才接着道：“等你再抱我的时候，就很好了。”

白念乔向来不肯轻易夸马儿，他能说很好，马儿也羞涩地低下了头。

但，虽然马儿思慕白念乔，当时实在是事出突然，为了解救两人才行意外之事，此时马儿也绝不肯因为白念乔不懂而诱骗他。

虽然心中纠结万分，马儿还是道：“等主人将来长大，有了喜欢的人，大约就会明白这回事了。以后，还是要小心，不要轻易和别人，和别人做这种事。”

这句话马儿说得吞吞吐吐，白念乔其实懵懵懂懂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却脱口而出道：“喜欢的人，你是说岳大哥吗？”

听见白念乔说出岳揽来，马儿心中一痛，却还是勉强道：“大概是吧。”

他见白念乔眼神清明，闻言只是哦了一声并开始思考，心中酸涩不已。又想到之前岳揽离开时，白念乔因为追逐他所以受伤的事情，忍不住又道：“这种事，必须得两厢情愿才行。就算主人喜欢岳公子，也得他同样喜欢主人才行。”

闻言，白念乔不悦道：“岳大哥当然喜欢我。他可常说，我是他最疼爱的弟弟。”

对马儿的说法，白念乔不以为意。

白念乔长到这么大，人生向来顺风顺水。虽然和父亲白城主关系一般，但上到外祖父，姐姐，岳揽，下到身边的玩伴、伺候他的闻秋，和所属的奴隶，谁不是对他百般逢迎？

在白念乔的认知里，可没有人会不喜欢他，所有人对他的好都是理所应当。

当然，除了至亲之人，其余人的好是讨好，都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因此，身为奴隶的马儿对他奉献的珍惜就格外可贵，也是白念乔对马儿另眼相看的原因。

可马儿却道：“不是兄弟间的喜欢，而是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既然喜欢我，当然要永远在一起。”白念乔皱眉道：“你究竟在胡说什么？还是说，你想离开我，另外寻找新的主人？”

想到这一层，白念乔大皱其眉，几乎要质问到马儿脸上。

马儿苦笑着摇头，见和白念乔说不通，知晓他情窦未开，多说无益，只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白念乔正欲不依不饶追问到底，闻秋进来禀报，说是齐知国派人送了一件礼物过来。看门的奴隶不敢自己做主，因此来请示白念乔问能不能收下。

这可奇了。

天已经黑了，又不是相隔千里，跋山涉水而来。齐知国就住在城内，以往送礼物给白念乔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遮遮掩掩。

这偷偷摸摸的举动反而引发了白念乔的兴趣，他让闻秋带人将礼物带上来，倒要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马儿的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白念乔却问他：“马儿，你觉得会是什么？”

马儿脸上的神色很奇怪，是想要压抑却又没能忍住笑容的样子。“您很快就知道了，主人。”他这样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白念乔轻哼一声，不再理会马儿。

不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吗？白念乔觉得这并不难猜测，心里却也多了几分期待。

很快，闻秋便带着人进来。

燎炉旁铺了厚厚的羊皮垫子，炉火也烧得滚热，白念乔便坐在燎炉旁取暖，摆弄着手里的弓箭。

他已经好几日没有练习弓箭，马儿的习字却没有落下，不想被自己的奴隶比下去，白念乔不得不逼着自己勤奋些。

闻秋进来时面色很是古怪。

屋内已经点上好几盏油灯，白念乔喜亮不喜暗，灯火点得足够多才觉得心情舒畅。

他看闻秋脸色古怪，正欲相问，已经看到了身后齐家送来的礼物。

一个家臣几个奴隶簇拥着一个浑身上下都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从露出的脸庞能看出她的容貌极美，水一样动人的双眸盈然欲泣地看着白念乔，眼中仿佛蕴含了无数的情思。

这是羊问。

见白念乔盯着羊问看，齐家的家臣赶紧过来行礼并笑道：“这就是家主送您的礼物了，您若是喜欢便留下。”

万万没想到齐知国竟然送了一个奴隶给自己，还是个女奴隶。

白念乔皱眉。

自从上次的游猎事件后，他对陌生奴隶更是多了几分防备，认为他们很不可靠。而这个羊问，一进来就用白念乔不喜欢的眼神看着他，更是让白念乔觉得不舒服，他马上便要开口拒绝。

就在白念乔要开口前，马儿忽然凑过来扯住他的衣袖，在白念乔耳旁轻声道：“留下她吧。”

白念乔看着马儿，目光中满是疑惑。

马儿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稍稍用力，握着白念乔的手腕。

这是恳求的姿态。马儿很少求白念乔什么事情，念及此白念乔只好开口：“我很喜欢，先留下来吧。”

原本，羊问偷偷看白念乔的脸色，已经在瑟瑟发抖了。忽然听他说要自己留下来，简直是喜出望外，忙不迭跪下叩头，叫着主人。

听见白念乔开口将人留下，齐家来人也是大喜，又奉承了白念乔几句吉祥话，才因为天色已黑不得不离开。

这些人走后，白念乔吩咐闻秋去安排一下羊问的住处。

闻秋想要问问该如何安排，又觉得还是不开口的好，脑中迅速权衡过后，应了声是带着羊问出去了。

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屋内只剩下了白念乔和马儿两个。

白念乔不高兴地撇撇嘴：“你求我留下那个羊问，究竟想做什么？”

现在白念乔已经回过味来，想起马儿从来未曾对任何人表现出在意的情绪，除了自己。现在这个羊问一来，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想留人，却偏偏想要将她留下来，一定有特殊的理由。

思来想去，可能的理由便只有一个。不等马儿回答，白念乔便继续道：“哼，我知道了，你是看她美貌，想和她结成夫妻是不是？”

奴隶之间结成夫妻是好事情。

夫妻便会生孩子，等孩子长大又多了奴隶，这对一些没什么钱购买奴隶的主家来说是很好的。

但白念乔是城主嫡子，城主府也不屑用这种方式增加奴隶。

白城主迷恋小乔夫人，府内也没有什么美貌的女奴，也没有人告诉他这些事情，因此白念乔并不知道羊问其实是齐家为自己专门准备的，作用和同其余用来使唤的奴隶不同。

明明马儿和羊问结成奴隶夫妻是好事，白念乔却觉得怪怪的，一想到这种可能，白念乔忽觉心口酸涩不已，却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因此说到最后，语气中竟然多了几分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