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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完马儿，白念乔才觉得心满意足，仿佛这样就能撇清自己对马儿的关心。

马儿揉着被踢的膝盖不语，孤零零坐在地上显得几分可怜。白念乔本想拉他起身，想了想又放弃，轻哼一声拿起毽子出门了。

坐在地上的马儿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听到白念乔走路的声音，呼吸的声音，还有踢毽子时铜片互相击打的清脆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马儿才苦笑着起身，将地板上的物品收拾干净后去洗了手。

洗手的时候，马儿想到了那天去围猎时，白念乔舔着手指的样子，认真中带着不自觉的诱惑。

不该想的，明明知道主人是那样的高傲又别扭，很关心可是又无法放下面子，连对奴隶略多一点的关心都当做是对自己身份的玷污。

马儿洗干净手，因为天气渐冷手也是冰凉的，他在手边呵着气，想着白念乔刚才的表情，本来难过的心逐渐软化下来。

花园里已经逐渐改成射箭场，这项工程不难，因此已经有了大概的雏形，少了花木的遮挡，马儿远远看过去能看到白念乔的身影，在一跳一跳的踢着毽子。

马儿去房内端了托盘，上面放着手帕和茶水，慢慢走到白念乔身边劝道：“主人，如果劳累就先歇一歇吧。”

白念乔本已经有些劳累，听见马儿的话却偏不肯停下来，强撑着又踢了一会儿，直到自己满头大汗才停下。

漫步走到马儿身边，白念乔端起茶盏喝了两口，发现茶水温度正好，又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白念乔骄傲道：“总算是涨了些眼力。”

马儿含笑应是，看着白念乔喝了水又擦了汗，然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他白了马儿一眼，然后看着他眼睛小声问：“我没踢痛你吧？”

“没有，我天生不怕痛。”马儿这样说，端着托盘跟在白念乔后面，两人一道走回屋内。

刚刚坚伪装的坚强在回到房间内全都露馅了，白念乔哎呦一声坐在床上，嚷着腿酸。

马儿提议道：“我给主人捏捏吧，否则明天会更酸痛的。”

这也有道理，于是白念乔心安理得地坐在床上，看着马儿帮自己揉捏着酸痛的身体。马儿的手掌很温暖，白念乔刚开始尚觉疼痛，很快就觉得舒适。

低头看着马儿忙碌的样子，白念乔夸赞道：“马儿，你好像做什么都能行。”

马儿看着白念乔笑了，承诺道：“我愿意为了主人做任何事。”

这句话白念乔在无数人口中听到过，但唯独马儿对他说的好像格外有力。白念乔轻哼一声表示并不怎么相信马儿的话，嘴角却忍不住弯起，心里也觉得甜蜜。

“马儿，你之前是做什么的？”白念乔再次问起马儿的曾经，他就是觉得马儿这样的出色，一定不是平常人家养出来的。

马儿摇头：“不记得了。”

还是这句话，白念乔觉得有点挫败，但转念一想，也许马儿忘了从前是好事，这样就能全心陪伴在自己身边。

白念乔不是小气的人，可唯独得到的偏爱不允许分给任何人。

现在，白念乔当然知道马儿对自己的忠心独一无二，所以他更不想马儿心里想着别人，这样一来也许马儿没有从前的记忆是好事。

想到这，白念乔昂起了头，对马儿道：“你记不起来正好。我不管以前，反正以后你就只能有我一个主人，只能听我的命令，为我做事。”

明明是担心马儿离开自己，白念乔偏偏要拿出一副命令的姿态，马儿按捏的动作不停，抬头看着他含笑应了声是。

马儿的笑容清澈温暖，白念乔险些晃了神，然后高兴地点头，这算是两人之间的约定。

觉得差不多了，马儿才停手。

天气越发冷了，过了两三日白念乔就让马儿在屋内烧起燎炉，并且因为天气冷，又给他和闻秋多送了几床被子。

白念乔故意道：“这本来应该扔了的，不过看你可怜，就让你盖好了。”

马儿默不作声地将被子在床上放好，他搬动被子的时候衣袖撩起，白念乔这才注意到马儿的衣衫也很是单薄，衣服的针脚粗糙，和自己所穿的精致衣衫根本没办法相比。

明明和普通奴隶同样的待遇，白念乔却觉得马儿好像格外可怜一般。

因为身材比一般的奴隶要高大，所以马儿现在的衣服其实是改造的，普通的奴隶衣衫，自己接了一截袖子，看上去颇为可笑。

之前他也是这件衣服，只不过那时天气尚暖，不用接袖子也能凑合，天气变冷之后就不行了，袖子接起来便显得格外寒酸。

白念乔几乎要被马儿的可笑衣着逗笑，然后他吩咐人给马儿重新做了衣服，虽然还是奴隶所穿的材质，但已经比之前好很多。

闻秋用羡慕的语气对马儿道：“少城主可真喜欢你，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这么好过。”

马儿笑了笑，让闻秋千万别在白念乔跟前提起这句话，闻秋吐了吐舌头偷笑，白念乔的性格他最知道了，才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等燎炉生起来之后，白念乔让人将花园改造成射箭场的事也办好了，白念乔看着立起来的箭靶很满意，自己掰着手指头数起来：“天气好的时候就练习射箭，天气冷就窝在房间练字，顺便想想该如何给岳大哥写信。”

很快就是漫长的冬日，除了过冬月里要迎接国都过来赐予的历书，就无其他大事了。

马儿立在白念乔身边，已经换了新衣服的他显得很精神，那双绿色的眸子好像颜色又深了一些，几乎要变成淡淡的黑。

白念乔觉得不太对劲儿，凑近马儿盯着他的眼睛使劲儿看，淡淡的气息落在马儿脸上，身体也和马儿轻轻贴着。

马儿的呼吸变得急促，却竭力忍住，他不敢问白念乔为什么会忽然有这样的举动，只能默默忍受。但身体深处却仿佛有某种躁动，让马儿想要触摸白念乔的身体。

深知白念乔最讨厌这个的马儿内心苦笑，双手牢牢贴在大腿上，目光平视前方，尽量不与白念乔有任何眼神的接触。

“马儿，你眼睛的颜色加深了。”看了半晌，白念乔下了最终的结论，观察后他发现这并不是错觉，马儿眼睛的颜色确实加深了，从最开始的深绿到现在的浓绿，已经快要接近黑色。

若在室内的暗光下，不仔细分辨还真看不出来马儿的眼睛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马儿却没注意到这个事情，他伸手摸了摸眼皮：“是吗？”

“是真的。”白念乔收回视线，认真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我找大夫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很少听到白念乔这样温声关心的马儿摇头：“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可能是天气变冷了。”也没有觉得视力受到任何阻碍。

因为马儿坚决认为自己没事，白念乔本想再问，因为他态度坚决，不愿表现地很关心马儿的样子，只好作罢。

白念乔拉满弓弦，试着射了一箭，却依旧射偏落在了箭靶的边缘。他气得跺脚：“一定是风太大影响了准头，马儿你来。”

马儿听话地接过弓弦，先调整了力道，然后上弦、瞄准，正中靶心。

白念乔黑了脸，他撇嘴看向马儿，却不肯说出求助的话。马儿将弓递给白念乔，从身后环抱住他的身体，拉满了弓弦，脸颊贴在白念乔旁边，低声道：“弓要拉满才行，射箭的时候对准靶心，力气要用足。瞄准的时候……”

马儿在耳旁说了什么白念乔听不太清了，明明只是个奴隶，但当马儿主动贴进自己的时候，白念乔觉得脸颊发热发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幸好发现白念乔心不在焉后马儿又重新讲了一遍，最后道：“每天射箭一百只的话，我想等冬天过去之后，主人的箭术就会大进的。”

“真的吗？”白念乔欣喜，他不求能百发百中，只希望能有所进益，这样去见岳揽的时候他肯定会夸赞自己，自己在他心目中再也不是无所事事的旧有印象。

白念乔下定决心：“那我以后每天射一百五十箭。”他这样坚定的下定了决心，马儿却只是笑笑，他觉得以白念乔的心性体力，每日能坚持五十箭就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一件事了。

不过马儿并没有说出来打击白念乔的信心，反而温声道：“我相信主人一定可以的。”白念乔又射几箭觉得有所进步就收了弓，强撑道：“我可不是在偷懒，只是从明日开始最好。”

马儿点头：“天色晚了，强行射箭队眼睛不好，主人还是明日起早吧，每日早上一百五十箭，很快的。”

白念乔欢喜点头，然后他好奇地问起马儿：“虽然你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可是以前一定也这么练过是不是？”

“大概是吧。”马儿苦笑，白念乔已经捧起了他的手掌细细查看。